天使的車仗再次啟程,浩浩蕩蕩開向夏河城,沒見到劉存的張敦只是略表遺憾,臉上依然帶著和藹可親的微笑??筛S在張敦后面的程秉和蒼慈等人心里明白,越來越受到天子寵信的張敦有多貪婪,。
劉存不露面誰也不能指責(zé)他,,他如今是東武縣令,不是瑯琊縣令,,沒義務(wù)迎接皇帝派出的使節(jié),,何況這個使節(jié)是奔著他腰包來的。
再一個,,劉存不想授人以柄,,他得珍惜來之不易的名聲,如今瑯琊已是天下士子來來往往的地方,,不少家境豐裕的讀書人已經(jīng)在城東城南購買地皮修建住宅,,若是讓人知道身為東武縣令的劉存急巴巴迎接前往瑯琊縣的天使,恐怕劉存的名聲要蒙上污點,。
可一句“皇上有旨”就讓劉存無處可藏,,王杞和郭棠等人知道劉存正躲在他的城北莊園里,所以悄悄派人通知劉存,,要求他最遲明天上午趕到城中縣衙領(lǐng)旨,。
劉存正與百業(yè)學(xué)堂首屆一百二十名學(xué)生座談,,接到消息也不著急,繼續(xù)傾聽學(xué)生們半年來的學(xué)習(xí)心得和各種要求,,詢問學(xué)生們是否習(xí)慣新的度量衡和新編算術(shù)口訣,,對莊園木器工坊出品的五珠算盤用的是否習(xí)慣?然后非常認真地將學(xué)生們的意見記錄下來,,最后向?qū)W生們宣布早已決定的重大消息:
百業(yè)學(xué)堂正式更名為“瑯琊農(nóng)工商學(xué)院”,,在莊園東面圍墻外一百畝土地上建造新校區(qū),田牧先生任學(xué)院首任山長,,力爭用五年時間,,將“瑯琊農(nóng)工商學(xué)院”辦成大漢首屈一指的專業(yè)學(xué)府。
學(xué)生們歡欣雀躍奔走相告,,回到莊園臨時住處的劉存卻頭疼不已,暗自揣摩天使張敦和身在洛陽的皇帝這回又給自己出什么難題,。
夜幕降臨,,坐立不安的劉存正埋怨糜子仲為何遲遲不到,糜竺的車駕就緩緩進入莊園大門,,在值哨親衛(wèi)什長引領(lǐng)下,,很快來到劉存居住的小院前。
得到消息的劉存已經(jīng)笑瞇瞇站在圓月形狀的小院門口,,見禮后拉著糜竺的手往里走,。
糜竺略作洗漱返回客廳,看到圓桌上的精美菜肴和黑陶瓶的瑯琊美酒頓時眉開眼笑,,卻指著做工普通卻很結(jié)實的椅子問道:“賢弟喜歡胡椅?。窟@張圓桌不錯,,高度正好與胡椅相配,,看來賢弟沒少在這上面花費心機?!?p> 劉存看到糜竺說完大大咧咧地坐下,,抓起黑陶瓶的美酒熟練地劃開蠟封開始斟酒,無奈地搖頭說道:“省著點,,這特制的家釀老窖小弟沒剩幾瓶了,。”
“哄別人去,!”
糜竺小心端起五錢瓷杯,,緩緩移到嘴邊然后一干而盡,良久才吐出口熱辣辣的粗氣,,呲牙咧嘴地叫喚起來:“爽??!喝了這酒,什么瑯琊玉液,、瑯琊醇酒都索然無味了,,記得過兩天再送我十箱帶回去?!?p> 劉存白他一眼,,端起酒瓶給他添上一杯,自己也斟滿面前的杯子,,相互碰一杯之后,,給糜竺碗里夾上一塊紅燒鹿肉:“天子派來的張敦是個怎么樣的人?”
糜竺吃完塊美味鹿肉,,愜意地用潔白的紙巾擦擦嘴:“放心吧,,愚兄已經(jīng)把他伺候好,之所以還要來瑯琊,,是因為天子盯上你家的陶窯了,,讓張敦帶來旨意,把你家燒制的描金白瓷定為‘貢瓷’,,以后每年都要為皇家供奉一百零八套用于酒宴的描金瓷器,,看起來是吃虧了,可只要細細一想,,賢弟就該明白‘貢瓷’二字能值多少錢,。”
劉存暗暗吃驚,,倒不是不舍得百來套白瓷描金餐具,,這種由莊園黃道山下的瓷窯特別燒制的餐具雖然精美華貴,但因窯溫只能燒到一千二百度左右,,依然不能稱為真正的瓷器,,與義子劉振一手控制的珠山瓷窯燒制出的工藝陶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劉存吃驚的是,,皇帝劉宏竟然把珠山陶瓷列為“貢瓷”,而且糜竺對商機的把握,,竟然到了無孔不入的超級奸商地步,。
“發(fā)什么呆呢?對了,,船隊?wèi)?yīng)該返程了吧,?”糜竺邊吃邊問,他和劉存的關(guān)系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水**融,,不需要再說什么客氣話,。
劉存點點頭:“這段日子晴空萬里風(fēng)和日麗,海面估計也是風(fēng)平浪靜的好天氣,,所以我推測,,交易順利的話這幾天就能回來,只是不知道你那兩船綾羅綢緞能換回多少人參毛皮,,駿馬倒是便宜,,遼東公孫家族送給咱們的貨單上,一匹肩高六尺以上的三歲駿馬售價僅是三千二百錢,,可惜咱們船太少了,。”
糜竺長嘆一聲:“是??!船太少了,區(qū)區(qū)一匹肩高六尺的遼東駿馬,,在徐州在洛陽少說能賣出二十金,,你算算多少倍的暴利啊,!快把黃島造船工坊建起來吧,回頭愚兄讓人給你送幾十船百年梨木過去,?!?p> 劉存擺擺手:“先別說造船,說說宦官張敦吧,,除了索要貢瓷之外,,他還想要些什么?”
糜竺哈哈一笑,,看到劉存真急了,,只好低聲說道:“金子估計他不會要了,早在洛陽時愚兄已經(jīng)讓他滿足,,此次他來瑯琊宣旨,,是因為皇上聽到你安置數(shù)萬流民的好名聲,知道你劉子鑒不但會燒制陶器,,還能寫出《游子吟》這樣的孝悌佳作,,畫在陶瓷器皿上的山水和花鳥都不錯,所以皇上心里對你很有好感,,之前愚兄通過暗中賄賂兩個寵臣,,得知皇上特別吩咐張敦替他見見你這個人,看你長相如何,,再查一下你是否也和劉子揚一樣,,出自沒落皇親,。”
“我哪是什么皇親,?貧民百姓一介布衣,,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劉存非常意外,,也從未想到過冒認什么皇親,。
糜竺知道劉存的為人,也不在意近來市井間流傳的劉存本是皇室血脈的小道消息,,所以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張敦此來經(jīng)過徐州停留兩天,,晚宴中悄悄對愚兄說,瑯琊國君和國相的聯(lián)名奏請讓皇上很高興,,直夸國君劉璽明白事理,,不用他撕下臉皮削藩。第二天皇上就以修建南宮缺錢為由,,出價三百金向滿朝文武發(fā)賣城陽太守一職,,可滿朝文武都知道皇上重置的城陽郡有多破爛,除瑯琊一縣有點油水之外,,其余八縣都是殘破不堪盜匪橫行的險地,,所以連續(xù)三日無人問津,愚兄派到洛陽的老家人這才出手,,通過常侍段珪和張敦,,為賢弟買下了這個城陽太守,聽張敦說,,皇上拿得到金子高興不已,,再看到舉薦擔(dān)任城陽太守的人是你劉子鑒,當(dāng)即下旨同意,,還樂哈哈的說:沒想到劉存這么有錢,,張敦你得幫朕多要些東西回來啊,!”
劉存聽得目瞪口呆,,良久才長嘆一聲:“沒想到皇上貪婪到了如此地步,大漢沒救了,!”
“別長吁短嘆的,,皇上要是不貪婪,咱們能這么輕松拿下城陽太守職務(wù),?”糜竺不屑地癟癟嘴,,端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劉存非常同意糜竺的說法:“是啊,!說起來我劉存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
糜竺喉嚨里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咳嗽幾下望向自哀自嘆的劉存,,突然哈哈笑出聲來,,笑完也嘆了口氣:“你這家伙,想讓人不佩服你的坦蕩都不行??!”
“廢話少說,明天該如何領(lǐng)旨,?是否任命我為城陽太守的諭旨也一塊下來,?”劉存終于拋開腦子里不合時宜的雜念。
糜竺點點頭:“皇上雖然貪婪昏庸,,但他即位以來,,一直都很講信用,答應(yīng)的事情沒有反悔的,,這次他要你每年貢獻一百零八套描金瓷器,,還笑納了出售城陽太守的三百金,總要給你點面子吧,?這點我倒不擔(dān)心,,擔(dān)心的是外表隨和的張敦還有索求啊,!”
劉存默默喝下杯中酒,,連喝三杯之后重重放下酒杯:“這跪都跪下了,還怕再拜下去,?小弟決定了,,只要張敦的要求不過分,,小弟都滿足他,,拿到城陽太守一職,所有的付出都值得,,只要坐在太守位置上五年時間,,我定要讓治下九縣變成富足強大的人間樂土!”
“好,!”
糜竺擊掌而贊:“賢弟,,愚兄最喜歡看到你信心百倍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相信賢弟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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