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張純的大營一片平靜,,瑯琊騎兵斥候營的三百精騎分散在大營外的東,、南,、西三個方向密切監(jiān)視,。
次日五更,,張純率領所有精銳借著夜色盡數(shù)撤往北方,,太史慈和徐盛率領的五千步騎兵分兩路進入大營,,開始將張純留下的一萬二千千多名傷員運往南面的平原城,,隨后掩埋四千余具重傷不治的尸體,。
所有傷員撤離大營之后,太史慈告別負責善后的徐盛,,率五百騎兵押送百余輛滿載馬車,,沿大河北岸快速東去,徐盛率領麾下一千士卒開始統(tǒng)計敵軍無法帶走的糧食與輜重,,拆除營內所有營帳和防御設施,。
時至中午,整座大營變成一片空地,,十余萬人激戰(zhàn)四十天的平原郡,,自此終于安定下來,但方圓百里已經沒了人煙,。
下午,,劉存與完成任務返回的徐盛一起,率領武學院九十名一期學員圍繞破敗的平原城徒步游走一圈,,實地講解地形與城池攻防之間的關系,,并就即將修筑的外城與現(xiàn)有的內城之間的聯(lián)系、重點防御區(qū)域,、未來營區(qū)的修建與原則等等,,逐一向學員們介紹。
八月二十七,,視察完黃河北岸瑯琊軍各部的劉存,,終于在青州各級官員的苦苦盼望下,風塵仆仆地回到州府臨淄,。
如今,,劉存在青州軍民和各級官吏心目中的地位已大不一樣,相比皇帝欽點劉存為青州刺史的顯赫,,青州人更敬服劉存在青州保衛(wèi)戰(zhàn)中的顯赫功績和令人折服的全局協(xié)調能力——正是因為劉存以溫和巧妙的方式,,將各懷心思如同散沙的青州各勢力整合起來,暫時放下分歧,,并肩作戰(zhàn),,才保住了遭受張純八萬叛軍猛烈攻擊的平原郡,,保住了青兗黃巾重兵壓境的濟南國和北海國。
青兗邊境的青州各軍還在與兩路黃巾軍發(fā)生或大或小的戰(zhàn)事,,但北面張純八萬叛軍被劉存親率瑯琊軍和四萬多新兵擊敗后,,南面越聚越多已達十萬人馬的黃巾軍失去了戰(zhàn)略上的優(yōu)勢和依仗,戰(zhàn)場主動權逐漸回到青州軍手中,。
劉存的威名已隨著擊敗張純八萬大軍,,槍挑張純麾下猛將張蓽的捷報傳遍天下,令青州軍民津津樂道的是,,劉存不但擁有過人的軍事才華,,而且勇猛過人,渾身是膽,,他一次次出現(xiàn)黃河之北最危險的戰(zhàn)場上,,與麾下將士同仇敵愾,并肩作戰(zhàn),,一次次策馬沖入叛軍陣列,,揮舞長槍和橫刀斬下一顆顆叛軍頭顱。
每次劉存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麾下將士立刻歡聲如雷,,士氣大振,,就連之前從未握過刀的農夫,,也毫無畏懼地殺向前方的敵人;每當劉存出現(xiàn)在一個個流民聚集地,,就會看到匍匐一片感恩戴德的動容場面,。
劉存以實實在在的軍功和仁厚博大的胸懷,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威望,,以杰出的統(tǒng)帥能力和舍生忘死的戰(zhàn)斗精神,,贏得了青州軍民的敬重和擁戴,就連之前對劉存持反對態(tài)度的皇親國戚和各地豪強,,也不得不承認劉存的能力與胸懷.
除此之外,,劉存原是皇室一脈的傳言已經傳遍四方,不少貴族豪強不得不改變對劉存的敵對態(tài)度,,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的立場,。
可是沒有多少人知道,劉存為此戰(zhàn)做出的巨大犧牲:
一船船新式武器裝備源源不斷運抵戰(zhàn)場,,價值千萬的物資建材變成了城池和碼頭,,數(shù)十萬石糧食馬料被各部將士和三十八萬流離失所的災民消耗一空,后方城陽郡兩百萬軍民夜以繼日為這場戰(zhàn)爭傾盡心力,,四萬五千新征士卒傷亡近半,,僅是被萬民傳誦戰(zhàn)無不勝的瑯琊軍,,前前后后損失了五千六百余人,其中包括劉存的六名武學弟子,、六名軍候,、九名武學院第一期學員、一百零五名寶貴的專業(yè)匠師,,以及追隨劉存三年的兩百四十二名親衛(wèi),。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回到刺史府的劉存沒有心情出席任何慶功宴和接風宴,,他首先召集已進駐臨淄在戰(zhàn)爭中發(fā)揮重要作用的公孫沛等心腹謀士開會,,隨后輪流接見各郡各候國的文武主官,耐心解釋即將在青州全境推廣的各種新政策新措施,,極力安撫各地豪強,,最后只留下負責指揮南面戰(zhàn)場的齊郡太守焦和。
劉存親手給焦和泡杯茶送到他面前:“景春兄(焦和字)不用拘束,,坐下喝杯茶再說,。”
焦和含笑致謝,,將目光從掛滿各種表格的墻上收回,,隔著新穎寬大的辦公桌對劉存建議道:
“這地方太小,不符合大人的身份,,換個地方吧,,要是大人不介意,屬下叫人把群府衙門左側十字街口那兩座小院收拾一下,,地方還算寬敞,,有前后花園和百來間房子,勉強能夠住進大人的屬員和親衛(wèi)營,?!?p> 劉存頗為意外:“那是個好地方啊,坐北面南,,兩側臨街,,記得靠北大街一面有兩家賣文房四寶的鋪子,是景春兄族人的產業(yè)吧,?”
焦和哈哈一笑:“是下官前年上任后,,族中老家人買下的,幾個老家人沒事干閑得慌,,讓他們自己弄了個鋪子打發(fā)日子,,沒花幾個錢,大人不必在意?!?p> 劉存笑道:“那我就收下了,,煩請景春兄的幾位老家人另尋個鋪子,回頭我讓瑯琊商會青州總號將齊郡的紙張書籍,、陶瓷器皿等生意,,交給景春兄的幾位老家人去折騰,算是一點心意吧,?!?p> 焦和連忙拒絕:“請大人收回成命,下官當不起這份厚禮??!僅是臨淄城的紙張書籍銷售,一年下來恐怕能買十座那樣的院子,,不行,!此事大人休要再提,愧煞下官??!”
“沒事,瑯琊商會忙不過來,,正想找人合作呢,,此事就這么定了,來來,!咱們說說前方戰(zhàn)事吧,。”
劉存不愿把精力花費在小事上,,直接詢問前方傷亡數(shù)字:“本月以來,,景春兄麾下將士和北海國將士傷亡如何?”
焦和無奈地嘆了口氣:“本月兩次大戰(zhàn),,下官手下將士傷亡合計八千二百余人,北海中尉劉淳大人更慘,,在四天前的祝阿(今山東歷城西南)激戰(zhàn)中幾乎全軍覆沒,,劉淳大人被流矢射傷脖子、右胸和大腿,,費好大勁才救活,,要不是大人此前贈送的堅固鎧甲,恐怕劉淳大人保不住命了,,所幸下官頂住了賊寇中路悍將張饒兩萬八千人的猛攻,,擔任后備的趙都尉和王都尉得以抽身馳援,這才將已攻上祝阿城頭的三千賊寇打下城墻,驅走了城下上萬敵寇,,堪堪保住了祝阿城,,即便如此,北海國一萬五千將士也只剩下四千余人能夠站著,?!?p> “張饒?,!”
劉存摸摸下巴密麻一片的堅韌胡茬:“此人是個勁敵?。]想到短短兩個月,,他的兵力膨脹如此之快,,已是統(tǒng)領黃巾兩路大軍四萬余人馬的大帥了!看來,,咱們在不斷整合的時候,,黃巾軍同樣在不斷合并,黃巾軍最初攻打我濟南和北海的七路人馬,,如今只剩兩路,,其戰(zhàn)力不但沒有降低,反而因為戰(zhàn)場指揮權的集中更具戰(zhàn)斗力,!”
焦和一想,,可不正是這樣嗎?之前他迷迷糊糊有所體會,,卻沒有劉存的敏銳目光和歸納能力,,聽了劉存的分析,頓感受益很大:“大人精辟??!正是如此,看來下去的戰(zhàn)事困難了,?!?p> 劉存點點頭,坦誠告訴焦和:
“我已從城陽征調五千步兵,,三日內即可抵達西平陵,,到時交給你指揮。另外,,駐扎平原各縣的三萬士卒正在休整重編,,由于武器裝備戰(zhàn)損大半,正在從瑯琊經海路緊急運去補充,,再有一個月左右,,就能編成二十個長槍營、二十個刀盾營和十五個弓弩營,一旦編成,,我立即調遣其中一半南下助戰(zhàn),。”
焦和大喜過望:“這下好了,,有戰(zhàn)力強悍裝備精良的瑯琊勁旅加入戰(zhàn)場,,下官再也無憂了!”
劉存客氣地擺擺手:“等此戰(zhàn)結束,,景春兄麾下士卒恐怕也要整編才行,,淘汰傷病老弱,留下精銳,,分兵種整合,,展開專門訓練。之前我大漢地方軍隊編制混亂,,以一曲官兵為例,,有的一曲兩百官兵,有的一曲五百官兵,,兵力相差懸殊,,不利于戰(zhàn)時兵力調配,我瑯琊軍經過數(shù)年作戰(zhàn)總結,,認為一曲五百官兵較為合適,,各級軍官也需要大力充實才行?!?p> 焦和頻頻點頭,,對劉存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大人,下官打算此戰(zhàn)過后,,好好投身于政務不再帶兵了,,這兩個月打下來,讓下官感觸良多,,其實下官真不是帶兵的料?。 ?p> 劉存的長眉微微一震:“景春兄何出此言,?莫非另有苦衷,?”
“不不!下官絕無其他想法,,只是經此一戰(zhàn),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不適合領兵,,下官寧愿做個每日沉浸于事務文案的太平官,,也不愿做個征戰(zhàn)不休的將軍啊!”焦和連忙解釋,。
劉存笑道:“又不是天天帶兵打仗,,顧慮什么?太守之下不是還有郡丞和都尉嗎,?景春兄負責大局就行,,哈哈!對了,,兄長麾下的趙叡大人很不錯,,能文能武,指揮若定,,是個知兵善戰(zhàn)的人,,等打完這仗,你盡管放手讓他干不就行了,?”
焦和如實告知劉存:“如此大才,,下官留不住了,趙叡已接到恩主袁家的召喚,,打完這仗就要趕赴洛陽,,投奔西園軍中的中軍校尉袁本初,所以下官請求大人準許,,此戰(zhàn)結束,,我齊郡便不再設置郡都尉一職,或者由大人指派一名郡都尉,,統(tǒng)轄我齊郡軍隊,,保境安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