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寫信給他
留泊卿去報喪回來了,,留漫允也正好給母親理好妝容出來,。
“姐姐?!?p> 留漫允應他一聲,,又拉著他去洗了手。
“姐姐,,我能再去看看母親嗎,?”
留泊卿的兩個眼睛都紅紅的,像一只可憐委屈的小兔子,。留漫允愣愣的看著他,,從他斷奶會走路以來,好像就習慣了母親病弱的樣子,,習慣了懂事,,習慣了少哭少鬧。
“走,,姐姐帶你去看母親最后一面了,?!痹龠^一會兒,就要有人來幫忙把母親的遺體裝到棺材里面去了,。
裝到棺材里,,可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留漫允心疼的抱起這個小不點,,他五歲了,,抱起來很吃力,可他摟著自己的脖子的時候,,她真的有一種姐弟相依為命的感覺,。
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前的弟妹是自私的,,是只會伸手要東西的討厭小孩,。
到了屋里,留泊卿從姐姐身上爬下來,,靠近那張床上,,嘴角忍不住的往下拉著,小嘴抿的死緊,,想上前去拉母親的手,,卻又只是靠近看看,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留漫允咽了咽口水,,一嘴的苦澀,不知道如何開口,。去寫封信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不管他能不能回來奔喪,,都應該把家里的事情和他說一聲的,。
在不遠處的桌上,有大半條墨塊,,硯臺里還有沒有清洗的殘墨,,桌上也有稀稀落落的墨漬。留漫允只看了一眼,,就想象到了母親拖著已經(jīng)快不行的病體來寫遺書的場景,。
有時候,人到死時,,才發(fā)覺這一生是又長又短啊,。
唉,最近的感慨是越來越多了,,再這樣下去,,她覺著自己都快要抑郁了,。
隨意的加了幾滴水開始磨墨,磨得差不多了再加一點點水,,再磨一下,,磨的勻一些醇一些就好了。
提筆寫下:“阿兄入伍尚得安好否,?吾母病逝,,若得閑、盼兄歸家,。若戰(zhàn)事緊急,,望以大事為重,家中安排已一切妥當,,兄莫憂,。”
落筆,,輕輕的吹了吹,,再裝好,封起,。
留漫允坐在窗邊,抬頭就瞧見念姨帶著一幫人回來了,。
“家里出了這檔子事,,阿朔不在家,還要麻煩各位嬸娘們大伯們了,?!?p> 留漫允忙將這信收在袖子里,出去福身招待:“阿允見過各位長輩,?!?p> “莫要多禮了?!?p> “唉,,可憐啊?!?p> “阿允啊,,日后可要多多打算了,不再像從前了,?!?p> 都是一些年紀大的農家婦人和阿爺輩的叔叔們,見到留漫允迎出來,,大家心里也是唉聲嘆息,。家里出了事,,這女娃娃家里也沒個正經(jīng)長輩,下面還要拉扯一個奶娃娃,,也是可憐啊,。
留漫允只管垂頭應好,不多話,,只幫忙端茶倒水,,幫著遞點東西。
在后門那里把靈棚搭好了以后,,孟念帶著各位嬸娘去屋里將留鈴蘭的遺體裝進了棺材里,,又放了些衣物和貼身的東西,大叔們才進來把棺材板蓋上,。
直到棺材板要合上的那一瞬,,留泊卿才一下哭出了聲:“阿娘!”
“姐姐,,娘~娘,!”留泊卿大聲的哭著,一邊扒著棺材不松手,,小小的個子是那樣倔強,。
留漫允熱淚盈眶,立馬將他抱起來,。姐弟兩個的眼睛就一直緊緊的盯著棺材里那已經(jīng)毫無生氣的臉看,,深怕忘記了一樣。
眾人見此,,有些忍不住的婦人也開始轉身抹淚,。
留泊卿哭唧唧的扒著棺材萬分不舍的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決絕的回頭卻一把摟住姐姐的脖子,,大聲且放肆的哭著。
“姐姐......”我只有你了,。
以后再也沒有娘了,,以后也沒有人會拉著我的小手,所有人都喚他卿卿,,可是只有阿娘會喚他阿寶,,再也沒有人喚他一聲阿寶了......
留漫允吃力的抱著弟弟先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的棗樹下,,留泊卿緊緊的抱著姐姐的脖子低泣,。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p> 留漫允輕輕的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
“響響,!”
“哎?!?p> 哄了許久,,直到孟念喊她倆,留漫允才放留泊卿下地,,這小子實在是太重了,,自己這個小身板抱久了真吃不消。
忙活一早上,,留漫允也給了嬸娘大伯們工錢,,本來人家還不好意思接,結果留漫允說明日不好意思再請他們過來幫忙了,,一個個都接著了,。
沒辦法,各家的生活都不好過,,能掙一點是一點吧,。
中午,孟念花錢買了點菜回家,,家里還有醬起來的野雞,,也著呢剛好拿出來砍了半只,做了一頓飯,,大家分著吃了。
也不是孟念舍不得,,只是這就算下了大雨,,可這菜地里還來不及長出什么東西,中廣核糧食菜價都降不下去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下午,留漫允將之前寫好的信給了念姨,,讓她請人幫忙送到山口關城郊大營去,。然后才帶著弟弟跪在靈棚里小聲的哭著,來人吊唁了,,還得跟著額一起哭,,到了晚上這嗓子都哭啞了。
夜里,,孟念守上半夜,,留漫允守下半夜,。
第二天,留泊卿和孟念還是一如既往的早起,,三個人一起哭喪......
這日下午,,山口關城郊大營。
信差將信投到了軍營門口,,門口的哨兵再將信檢查一遍,,才能送進去。
每日的傍晚會有兩個信兵統(tǒng)一來拿家書,,拿回去送到各個兵團的士兵手里,,收到家書的士兵要交一文錢給送信的信兵作為勞苦費。
到這里幾天了,,原京朔也有了幾個能說上兩句話的小兄弟,。
“朔哥,我剛剛好像聽到信兵大哥說有你的信,?!币粋€個子不高,陽光端正長相的少年急匆匆的跑過來,,沖著正要去澡堂洗澡的原京朔喊道,。
他會有信來嗎?是阿娘還是她,?
原京朔沉默著,,也沒應周閬的話。
旁邊一個營帳通鋪睡覺的人看見原京朔如此寡言的人,,都覺得自討沒趣的很,,偏偏就周閬喜歡圍著他。
“你聽到我說話了沒有,?”周閬嘰嘰喳喳的問,。
原京朔單穿著一件上衫,衣帶系的松散,,鎖骨以下胸肌以上的肌膚露在外面,。拿著盆的手一頓,應他一聲:“聽見了,?!?p> “確定是我的信嗎?”原京朔有點不相信,,這小子咋咋呼呼的,,是不是聽錯了。
周閬撓撓頭,回想了一遍:“肯定是你的吧,,信兵說好像是那個新兵里面?zhèn)€子很高,,又不愛說話的那個原小子的?!?p> “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