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顧家嫡女,，一朝被公主看中選為伴讀,。

　　姐姐進(jìn)宮半年意外落井慘死，尸體被裹了塊白布抬回顧府,。

　　一月后，我跪在公主面前,，卑微地乞求能當(dāng)她的伴讀,。

　　公主笑得一臉鄙夷,，“你比你姐姐骨頭還賤！”

　　世人都說，顧家庶女顧青鳶為攀高枝拋下雙親進(jìn)宮甘愿為婢。

　　1

　　公主發(fā)了好大的脾氣，將長寧宮里的花瓶全砸了個稀碎。

　　宮殿內(nèi),，我跪在散落瓷器碎片的地上。

　　瓷片深深嵌入膝蓋,，鮮血淌了一地。

　　只因在國子監(jiān)時(shí),，小公爺跟我說了一句話。

　　“什么玩意,，小公爺是本公主未來的駙馬,，豈是你這種卑賤奴婢能攀上的,？”

　　我低頭不敢說話，眉頭卻因膝蓋受傷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公主越看越氣,，反手抽出長劍便砍向我的胳膊。

　　“賤婢,，和你姐姐一樣賤,！”

　　是啊，我姐姐就是因?yàn)楸还鳟?dāng)時(shí)心儀的景王看了一眼便被毀了容貌,。

　　我看到姐姐的尸體時(shí),，她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疤。

　　倒也不稀奇,，長寧宮里的宮女好幾個都面帶傷疤,。

　　公主見異思遷，轉(zhuǎn)頭便忘了景王看上了小公爺,。

　　原以為兩年后姐姐便能回家,，沒想到等來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體。

　　宮里來人說,，姐姐是意外落井淹死的,。

　　我覺得他們簡直是胡說八道，當(dāng)我們顧家人全都眼瞎了,。

　　姐姐的脖子上,，清晰可見一條深深的勒痕。

　　姐姐是被繩子勒死后扔進(jìn)井中的,。

　　我不斷磕頭,，在公主面前示弱，“公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的劍還想砍下來,，卻被門口太監(jiān)一陣尖銳的聲音生生止住,，“陛下，皇后娘娘到,！”

　　我松了口氣,，心想今日的命算是勉強(qiáng)保住了。

　　皇帝皇后一定會來長寧宮,，就單單公主將國子監(jiān)吵得天翻地覆這件事,，他們便不會坐視不理。

　　況且他們雖疼愛公主,，也不能眼睜睜看她隨意斬殺朝臣之女,。

　　即便我只是小官家的庶女。

　　“松兒,，越發(fā)胡鬧了,！”

　　皇帝瞥了眼滿是血痕的我，“顧家小姐哪里得罪你了,，竟遭此責(zé)罰,？”

　　公主說不出個所以然，總不能說是因?yàn)闋庯L(fēng)吃醋,。

　　我磕頭請罪,，“奴婢一時(shí)蠢笨惹惱殿下，失手將殿下珍愛的青花瓷瓶打碎了,?！?p>　　公主一臉怯懦地觀察著皇后，生怕今日挨罰,。

　　我的一句話,，反倒是替公主撇清了關(guān)系。

　　皇后冷冷開口,，“碎了就碎了,，拖下去打板子便行，你是大明尊貴的公主,，怎能隨意動刀動劍,！”

　　皇后在乎的是公主的名聲，怕此事傳出去給公主留下惡名,。

　　我的生死,，她并不放在心上。

　　就如姐姐的死一般,，被她派人來顧府一兩句話便敷衍了過去,。

　　2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我退下去包扎傷口,。

　　我拖著受傷的腿,，一步步走在深宮大院之中。

　　這高墻,，不知道困住了多少向往自由的人,。

　　困住我姐姐，現(xiàn)在也困住了我,。

　　姐姐原本等伴讀結(jié)束后便能與青梅竹馬的兵部侍郎成親,，兵部侍郎知道姐姐去世后大病一場，已一個月沒有上朝,。

　　我擦完藥回到長寧宮,，皇帝皇后已經(jīng)離開,。

　　公主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冷哼一聲,，“今日算你識相,，母后沒有責(zé)罰本公主?！?p>　　我跪下,，“這都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p>　　她慢步上前,，指尖勾起我的下巴嗤笑，“比顧青珂聰明,，今后聽本公主的話,，定不會虧待你?！?p>　　我莞爾一笑,，“公主，奴婢會比顧青珂更忠誠,，即便她是顧家嫡女,，也不可能比過我?！?p>　　公主笑了,，“本公主喜歡你的魄力?！?p>　　我在心中冷笑,，她喜歡的是和她同類的人。

　　她當(dāng)初不是嫡公主,，不過是皇后使了手段毒殺了先皇后,，這才登上了皇后寶座。

　　這些都是付之許與我說的,，先皇后便是付之許的姨母,。

　　“你想要什么？”公主冷眼一瞥,，想是因?yàn)楹λ懒私憬?，心里還是抵觸顧家人。

　　“奴婢想要將顧青珂踩在腳下,，永遠(yuǎn),！”

　　公主冷笑點(diǎn)頭，算是默認(rèn)了我的野心,。

　　她不知道,，我想要的從始至終都只有她的命,。

　　3

　　宮里人人都知公主愛慕定國公家的小公爺。

　　為了能放心用我,，她在我還沒結(jié)痂的傷口上涂上了一層能使傷口潰爛的毒藥,。

　　公主笑得純真，仿若在給閨中密友上妝一般：“青鳶,，你就要這樣才好，本公主也才能放心,！”

　　我沒有反抗,，任由臉上的傷口化膿、潰爛,。

　　付之許急了,，趁公主放紙鳶時(shí)將一個藥瓶塞進(jìn)我手中。

　　“小公爺,，我的傷好不好,，全看公主的意愿，不在于藥,?！?p>　　我偏頭，便看見公主側(cè)著臉,，眼里全是不悅,。

　　我瞥了眼付之許，果斷從他腰間摘下一塊玉佩,。

　　我拿著玉佩快步跑到公主面前,，神秘兮兮放在公主手中小聲嘀咕一句。

　　“殿下,，這是小公爺剛才讓奴才給你的,。”

　　公主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將玉佩緊緊握在手心,，扭捏地邁著小碎步走到付之許面前。

　　“小公爺,，你贈的玉佩本公主會好好保管的,。”

　　付之許眉頭微皺,，但還是勉強(qiáng)勾起一抹笑意,，“這是臣前幾日去荊州時(shí)買的，公主喜歡便好,?！?p>　　我低下頭,，不敢直視付之許想殺了我的眼神。

　　公主察覺到付之許的視線,，看戲般用手指勾起我的臉,，“小公爺，你想看青鳶,？”

　　付之許薄唇抿成一條線,，“如此丑陋，實(shí)在不配給公主當(dāng)伴讀,?！?p>　　我松了口氣，生怕付之許出言維護(hù)我,。

　　公主甚是高興,，回宮后便下令給長寧宮每人賞一貫錢。

　　看著我久久不愈的臉,，公主很滿意,，甚至罕見得派我去給付之許送信物。

　　付之許握著公主精心挑選的禮物,，眼睛卻死死盯著我的臉,。

　　公主喜歡小公爺，我便極力撮合,。

　　公主害怕自己身邊的宮女會勾引小公爺,，我便自毀容貌。

　　付之許收下信物后,，公主賞賜般放我回家探親,。

　　在世人眼中，顧家庶女是踩著嫡姐的尸骨攀上了公主這個高枝,。

　　嫡母拉著我的手,，哭著求我不要再進(jìn)宮。

　　顧家只剩我一個女兒,，她和父親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女兒,。

　　但我的命都是嫡母和姐姐救下的，姐姐的仇,，我一定要報(bào),。

　　母親哭得幾乎快要咽氣，顫抖著不敢觸碰我臉上的傷口,。

　　傷口早已潰爛不堪,，整個右臉都被傷疤占據(jù)。

　　“無妨的母親，只有這樣,，她才能放下戒備,。”

　　母親一邊拭淚,，一邊嘆氣,，“你和小公爺年少定情，當(dāng)真愿意將他拱手讓人,？”

　　我喝茶的動作頓住,，嘴里的一口茶遲遲咽不下去，如鯁在喉,。

　　“大仇未報(bào),，何談兒女私情?！?p>　　公主只給了我一天的時(shí)間探親。

　　夜間坐上馬車回宮時(shí),，一個黑影竄了上來,。

　　4

　　我大驚，嘴卻被一只大手緊緊捂住,。

　　付之許的臉近在咫尺,，“上次我?guī)土四悖@次你便要聽我的,，乖乖擦藥,。”

　　我沒有反抗,，任由付之許替我擦藥,。

　　說到底我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容貌對我來說還是十分重要,。

　　回到長寧宮時(shí)便聽說公主央求皇帝賜婚,，賜婚圣旨送到定國公府，卻被直接拒絕,。

　　長寧宮烏泱泱跪了一大片,，皆害怕被遷怒。

　　公主站在院中,，大聲訓(xùn)斥宮女太監(jiān)不中用,。

　　我跪在公主面前，“殿下,，奴婢有辦法,。”

　　公主秀氣的眉毛挑了挑，“你,？說說看,。”

　　“聽聞小公爺喜愛善舞之人,，過段日子的宮宴公主何不在小公爺面前舞一曲,？”

　　小公爺喜愛綠腰舞，舞姿輕盈柔美者最佳,。

　　公主低頭瞥了眼因貪吃而微微發(fā)胖的身體,，自是發(fā)了愁。

　　我識趣地將一份特意配制的減肥藥方拿到公主面前,。

　　公主眉梢?guī)?，伸出兩根手指將藥方夾了過去。

　　“拿去給太醫(yī)驗(yàn)一驗(yàn)吧,?！?p>　　公主甚是謹(jǐn)慎，害怕我在藥里下毒,。

　　太醫(yī)查驗(yàn)后,，她這才放心讓太醫(yī)開了藥煎制。

　　藥方中沒有下毒,，她自然查不出什么毛病,。

　　為了能在宮宴上一舞驚人，公主每日都讓我陪著練舞,。

　　我自小被姐姐教導(dǎo),，一曲綠腰舞跳得極盡柔美。

　　我從公主的眼里看出了嫉妒和惡毒,，不出所料,，我的身上又多了幾道傷。

　　公主半月不到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來,。

　　去國子監(jiān)上學(xué)時(shí),，付之許驚奇地盯著公主看了看,。

　　公主大喜,，還以為自己瘦了后真的博得了付之許的歡心。

　　只有我,，在付之許轉(zhuǎn)頭時(shí)看到了他厭惡的表情,。

　　5

　　為了能更瘦，公主每日有三四個時(shí)辰的時(shí)間都用在了練舞上,。

　　皇后察覺到公主的異樣,，秘密將我召去了坤寧宮。

　　“公主近日消瘦那么多，你們這些奴才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我恭恭敬敬地跪著回話,，“公主近日想是學(xué)習(xí)太過用功，再加上迷上了舞蹈,，想在宮宴上給陛下和娘娘一個驚喜,，勞心勞力下自然是消瘦了些?！?p>　　皇后緩緩走下臺來到我面前,，“抬起頭來?！?p>　　我應(yīng)聲抬頭,，便看到皇后那厭惡的表情。

　　“丑是丑了點(diǎn),，但好在還算機(jī)靈,，比你姐姐強(qiáng)幾分?！?p>　　“聽聞你和你姐姐向來不睦,，可是真的？”

　　“是,，奴婢是姨娘所生，自小娘親便被嫡母害死,，姐姐也一直刁難我,。”

　　皇后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如此甚好,！”

　　公主沒敢跟皇帝皇后說自己在喝藥減肥一事。

　　她不知道,，她練得越起勁,，藥效便發(fā)作的越快。

　　此藥最忌諱的,，便是長時(shí)間的劇烈運(yùn)動,。

　　她近日瘦身明顯，不過是精氣逐漸喪失的表現(xiàn),。

　　在國子監(jiān)時(shí),，付之許終究還是沒忍住詢問了她身體狀況。

　　公主嬌羞一笑,，“小公爺,，你看本公主現(xiàn)在美嗎？”

　　付之許面部扭曲，但還是硬著頭皮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是幽深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

　　6

　　隔日我去織造局取水袖裙，便遇到一個宮女和織造局的人吵了起來,。

　　我拉過宮女護(hù)在身后,，“宮里的娘娘催了快一個月的衣裙，你們到現(xiàn)在都沒做好,，竟還有臉訓(xùn)斥娘娘身邊的人,！”

　　織造局的人吃了癟，個個都白了眼不愿再與我斗嘴,。

　　我跟在公主身邊已有半年,，宮里人都知我是公主身邊那暴脾氣的丑伴讀。

　　出了織造局,，小宮女還在抹淚,，“若不是姐姐相助，定是要不到這衣裳了,?！?p>　　彩云是如妃宮里的，如妃不受寵,，連宮女太監(jiān)都敢怠慢她,。

　　我跟著彩云去了葳蕤宮，第一次瞧見了如妃的真容,。

　　她生得極美,，只一眼便讓人淪陷。

　　如妃笑出聲,，“皇后在后宮管著,，誰敢在陛下面前表現(xiàn)？”

　　這個笑,，倒是有幾分無奈和苦澀,。

　　皇后不允許嬪妃在皇帝面前爭奇斗艷，甚至以保重陛下龍?bào)w為由將每夜翻的牌子都撤掉了,。

　　如妃終日抱著死去孩子留下的虎頭娃娃長嘆,。

　　付之許曾說過，如妃是皇帝南下時(shí)綁回宮的,，曾經(jīng)還夜翻宮墻想逃出去。

　　我跪在如妃面前,，直白開口,，“娘娘可想爭寵,，為你冤死的孩子報(bào)仇,？”

　　如妃眼里閃過一抹詫異,，轉(zhuǎn)瞬便堅(jiān)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即便是為了孩子，我也向搏一把,?！?p>　　我回了長寧宮,，公主已等候多時(shí),，見到我便迫不及待想試水袖裙。

　　我麻溜地為公主換好衣服,，公主慘白的臉上掛著笑,，甚是可怕。

　　公主練舞,，自然是需要觀眾。

　　“青鳶,，你去把父皇母后請來，本公主要給他們跳綠腰舞,?！?p>　　我領(lǐng)命出了長寧宮，遠(yuǎn)離長寧宮人的視線后轉(zhuǎn)頭往葳蕤宮去了一趟,。

　　既然公主想表演,，那便多找些觀眾才熱鬧,。

　　回到長寧宮時(shí),，公主已坐上轎攆準(zhǔn)備去練舞臺,。

　　我跟著轎攆慢悠悠過去,，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皇帝皇后已經(jīng)站在舞臺下方,。

　　臺上一襲紅衣的倩麗身影,，正跳著驚鴻舞。

　　舞姿靈巧,，身體軟如云絮。

　　“那是誰,？”公主秀眉一皺，語氣中全是不悅,。

　　我作勢探頭看了看，“好像是如妃,。”

　　公主冷哼一聲,，“如妃,？不過是母后的手下敗將,，本公主任意打罵的貨色,！”

　　不遠(yuǎn)處,，皇后臉色鐵青，皇帝的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臺上的曼妙美人,。

　　久居葳蕤宮不愿出門的如妃,，竟憑一舞驚人牢牢勾住了皇帝的魂。

　　我暗自冷笑,，接下來這母女倆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