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屋子里鬧哄哄的，顧長春的哀嚎聲音格外的響亮,。

　　顧李氏看著自己孫子一直捂著褲襠,，她用力想把自己孫子提起來,，孫子都沒力氣站,，渾身不自主的往地上躺,。

　　瞬時明白,，臉都被氣得發(fā)綠,，顧余年竟然指著顧長春的命根子踢,。

　　“還愣著干什么,，不快點扶長春去醫(yī)院！”顧李氏怒火中燒,，支使著眾人一起把顧長春拉起來往醫(yī)院送,。

　　顧長春哀嚎的聲音越來越遠。

　　顧余年卻摸著自己的臉頰,，呆愣的站在一旁,。

　　剛才突如其來的記憶太過于龐大，她根本就沒有時間一點點的去吸收,，現(xiàn)在確是明白自個兒現(xiàn)在到底是怎樣的處境,，心里更加平靜。

　　顧李氏胡亂的從房子里找出一根棍子,，眼見著就要往顧余年身上招呼,。

　　顧余年是不怕的，雖然一只手骨折,，但她這個身體年輕,，才十五歲，就算從顧李氏手里搶走棍子,，也沒問題,。

　　她從來都沒有想繼續(xù)待在顧家的念頭,。

　　然而，顧翠華卻把顧余年抱在懷里,，顧余年看著棍子直接落在顧翠華的背上，顧翠華死倔著說道：“媽,，你別打余年,，余年手上還有傷?！?p>　　“滾開,，你生的野種要把我們顧家絕后，我今天不把她打脫一層皮,，這事兒沒完,。”

　　棍子實實在在的落在顧翠華后背上,，顧李氏絲毫沒手軟,，甚至打得更使勁。

　　顧余年呆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顧翠華會跑出來用身體護著她,。

　　曾經(jīng)原身和親媽經(jīng)歷的一切，于她來說只是旁觀者,，但現(xiàn)在,，這個嬌小瘦弱的婦人，卻實實在在的替她擋著棍子,。

　　顧余年的眼角柔了下來,，死死的拽著顧翠華的衣裳。

　　她抬著眼,，說道：“外婆,，顧長春又死不了，你要讓我償命,，是要坐牢的,。你現(xiàn)在把我打殘了，打廢了,，也要坐牢,。”

　　大概坐牢這兩個字眼太有震懾力,。

　　家里還留在這里的人,，跟見鬼似的看向顧余年，就連顧李氏都呆愣了半晌,，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顧余年竟然敢頂嘴,。

　　連手里的棍子揚在空中都沒落下來,。

　　顧翠華拉著顧余年，眼里含著淚,，勸著說道：“余年,，別說了。給你外婆認個錯,，你手上還有傷,，需要好好養(yǎng)著?！?p>　　顧余年從眼前頭發(fā)花白的婦人眼里,，看出了忍耐。

　　她這一瞬是明白了顧翠華的意思,。

　　先認個錯,，就不會挨打，萬一挨打再傷到手,，手就真的廢了,。

　　這個婦人，是真真切切的在為她著想,。

　　顧余年心里猝不及防的柔軟,，如果要離開顧家的話，她會把眼前的人帶走,。

　　“媽,，我就說翠華和余年沒安好心。翠華自己生了個閨女,，沒兒子,。余年自己是個女娃兒，就嫉妒咱們長春,。這可不,，使壞了唄?！?p>　　打顧長春的事兒還沒落下跟腳,，還留在這里看好戲的顧二舅娘王桂花火上澆油的說上這么一句。

　　王桂花幸災樂禍得不行,，顧翠華以前生得標志,，村里多少男人被她勾去了魂，就連來村里下放的知青魏景都對顧翠華另眼相看,，甚至還睡了,，生了顧余年這么個女娃兒。

　　呸,，活該,。

　　王桂花在心里狠狠的罵著顧翠華不要臉,。

　　就算魏景跑了，回了城里,。但凡顧翠華生了個兒,，恐怕日子也比現(xiàn)在好過。

　　還想爬上枝頭做鳳凰,，可不是遭了報應,。

　　聽著王桂花的話，顧李氏臉上的褶皺幾乎都要繃直,，仿佛是看仇人一樣,，盯著顧余年,。

　　“你就跟你那個親爹一樣壞心眼子,。竟然還想讓我們顧家絕后?！?p>　　顧李氏再次揮動手里的棍子,，指著顧余年的鼻子大罵，“你爹睡了你媽,，扭頭就回城過好日子,，讓我們家被全村上下指指點點?！?p>　　“我們顧家把你們娘倆收留,，給吃的給穿的，把你養(yǎng)活大,。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還想斷了我們顧家的后?！?p>　　顧余年回憶起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其實并不是這樣。

　　顧翠華和顧余年母女的地,，被顧李氏捏在手里霸占著,。掙工分的時候，顧翠華一邊把她背在背上,，一邊干活兒,。

　　顧家大多數(shù)的工分，都是顧翠華掙的,，然而也就緊夠溫飽,，活下來了而已。

　　她直接奪了顧李氏手里的棍子,，也不會讓顧翠華和她自己被平白無故的打,。

　　顧李氏和王桂花目瞪口呆,，這個家，自從顧李氏爺過世,，就是顧李氏當家,，還沒人敢這么明面上掀翻顧李氏的臉面。

　　“外婆,，我是我媽拉扯大的,。雖然我跟我媽住在顧家，但集體的時候,，我媽每天沒日沒夜的掙工分?，F(xiàn)在下了戶，我媽也沒少干活兒,，家里的地,，豬圈里的豬，小組里喂養(yǎng)的牛,，哪一樣我媽沒有侍弄,。這些年就算給家里上交口糧費，早就夠了,?！?p>　　顧余年把奪下來的棍子送到顧李氏手里，繼續(xù)說道,，“您都一大把年紀了,，這會兒往我身上打，我還不會跑嗎,？”

　　“我若在村里把剛才發(fā)生的事往村子里一說,，您這臉面往哪兒擱?！?p>　　顧李氏的臉色沉悶得嚇人,，卻也沒再揚起棍子要打人。

　　王桂花在一旁看著好戲一樣,，幸災樂禍,。

　　看著顧余說著這么白眼狼的話，心里暗自不屑,，“沒腦子的,，就跟親娘一樣，長得好看又怎么著,。原本也就是被打一頓,，這會兒惹怒了老太太，以后還能有得好？,！”

　　“小白眼狼,，就跟你親爹一樣?！鳖櫪钍弦а狼旋X,，竟然沒有再發(fā)脾氣，完全沒理會王桂花,。

　　王桂花心里不痛快,，這樣就結(jié)束了？就這雷聲大雨點小的,？,！

　　“媽，余年這丫頭片子,，可是把咱們長春打得進了醫(yī)院,。再怎么也要打一頓好好教育教育，不教育,，村里人才會說咱們不會教孩子,?！?p>　　顧李氏卻不管王桂花說什么,，直勾勾的看著顧余年冷笑，“這事兒,，可以就這樣算了,。但，你得從你男人那里,，再拿些錢來,，做醫(yī)藥費?！?p>　　王桂花氣不過,，給醫(yī)藥費本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怎么可能為了醫(yī)藥費,，就不好好的教訓這個小丫頭片子,。

　　“媽，醫(yī)藥費,，是他們本來就該給的,。但現(xiàn)在，要是傳出去余年把自己哥哥打進醫(yī)院,，說咱們家不會教孩子,，就會窩里斗。不打一頓，估計明天就要殺人了,?！?p>　　“閉嘴！”顧李氏罵了王桂花一句,，這個二兒媳,，真是蠢死了。

　　王桂花沒想到,，自己明明是幫著顧李氏要教訓顧余年,，顧李氏怎么眼瞎的還要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