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艾山風塵仆仆回到漆晨居,。
楊月純不像平時那般對他不理不睬,自從糯底和屬青來了后,,她日漸恢復(fù)以前在富天居時侯的開朗,。
這回,,她對艾山親昵了許多,就像新婚就聚少離多的夫妻那樣依戀對方,,吩咐幼進去廚房拿吃食,,又拉艾山坐下,笑彎了眼睛,,仿佛期許他很久了:“艾山,,我看你對幼進挺好的,嗯……你怎么認識她的,?”
艾山?jīng)]有懷疑楊月純的動機,,更沒有往她吃醋了那方面想:“那日到龜茲鹽幫臨時駐地,我看賴顧買了幾個丫鬟,幼進機靈乖巧,,又是個中原人,,我想著你缺個人伺候,就把她要過來了,?!?p> 這邊,糯底和屬青幫著幼進去廚房拿飯菜,。
糯底一副親切大姐姐的口吻問道:“幼進吶,,你是什么時候來鹽幫的?”
幼進很開心她們主動了解自己,,她先是神色黯然,,又覺得一切都過去了,應(yīng)該珍惜感謝現(xiàn)在的生活,,舒顏道:“爹娘死了,,我被拐賣給人伢子……”
幼進身世可憐,家里有些小錢,,爹娘請了先生教他兄妹讀書識字,,不幸哥哥生病了,他爹為了給哥哥治病借了高利貸,,奈何哥哥還是撒手人寰,,利息越滾越大,對方要賣幼進去妓院,,爹娘帶著她連夜逃跑,,來到西域,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通,,旅途勞頓,,水土不服,,她娘不久也去世了,她爹為了養(yǎng)活她去做苦力,,一塊巨石崩裂,,隨著崩裂的還有她爹,尸骨無存,,對她來講倒是省了賣身葬父這一悲慘步驟,。
然而命運捉弄人,他爹死后,,她被她爹的工友賣給了人伢子,,那日賴顧在街上瞎溜達,看見了人伢子公然販賣丫頭,其中只有幼進是個中原人,,賴顧買下了幼進與其中的幾個龜茲姑娘,。
三保不喜歡西域面孔,眼光在幼進身上打量,,手在她身上游走,,那樣子跟在集市挑選雞鴨的趕集人無甚差別,幼進意識到自己要進虎口,,認命般地閉上眼睛低垂著頭顱,。
“我正缺個丫頭,可以把她給我嗎,?”
幼進抬頭,,那人一身玄衣,目光凌厲,,但不是看獵物的眼神,,他食指落下,她知道,,方才他指向的是自己,。
“二少主都開口了,哪有不給的道理……”三保退開一步,,示意幼進跟上那位二少主,。
二少主帶幼進去到一個水汽氤氳的房間,隨著跟過來的還有兩個婦人,,艾山退出去,,兩個婦人開始脫她衣服,洗刷她,。
梳洗完,,婦人給她穿上清爽干凈的衣服,夸贊道:“原來是個白凈的小美人,?!?p> 接著接著,她被送到一個房間,,婦人關(guān)上房門,,屋里只有她跟二少主,二少主問了她幾個簡單的問題,,幼進懵懵懂懂記不清晰了,,大概是她的家人以及為什么來到這里,想不想留下之類的,,她一一作答,。
末了,二少主說:“我?guī)闳ヒ娨粋€人,她以后就是你主人,?!?p> 幼進點頭答應(yīng)著,只不過在她心里,,這位二少主才是她心里排在第一位的主人,,直到他和楊月純成婚,他們在她心里的位置對等了,,可是二少主夫人看中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糯底和屬青。
楊月純松了一口氣,,剛才屬青告訴她,,不必太防著幼進,她幾乎與鹽幫無關(guān),,頂多算艾山安排的眼線,。
是夜,艾山歇在漆晨居,,他頗為奇怪,,楊月純對他又不溫柔了,與白天的那個她割裂開來,。
……
“收到消息,,亞頓要夜襲北大營?!?p> 軍帳內(nèi),,趙盡知向趙游稟報刺探來的軍情。
趙游輕擰眉頭,,表示懷疑:“消息可靠嗎,?”
“渠道可靠?!?p> 保險起見,,趙盡知派季扶曇?guī)ьI(lǐng)三千兵馬支援北大營,更多兵力和將領(lǐng)死守西大營,。
季扶曇?guī)ПL塵仆仆來到西大營,,來人報告情況:“中郎將,,消息不可靠,,北大營沒有動靜,方圓十里沒有亞頓痕跡,?!?p> 季扶曇疑惑不解:“那邊莫不是出了什么狀況?這幾次我們都被耍的團團轉(zhuǎn)?!?p> 小坎倒想得開:“對方這么做有什么目的嗎,?總不至于真的以戲耍我們?yōu)闃罚@樣對他們也沒好處,!”
“我也是疑惑這一點,。”
季扶曇命探馬回西大營告知趙盡知西大營的情況,。
“報……”探馬沒走多久,,這邊西大營的探馬前來匯報:“西大營打起來了,季校尉速速支援,?!?p> 季扶曇馬不停蹄趕回西大營。
她下馬奔向大將軍營帳,,謝衿與趙游都在,。
“什么情況?”她焦急詢問,。
謝衿一臉嚴肅:“你去北大營不久,,尊冒來犯,現(xiàn)在他脫離亞頓大軍,,表哥帶朱乘其與趙燁前往追殺,。
“可他一個堂堂將領(lǐng),怎么會脫離軍隊呢,?這不是找死嗎,?”
季扶曇心頭疑云加深,濃重到化不開,,有什么一閃而過,,但是無法破開重重迷霧,而這迷霧后面的真相事關(guān)生死存亡,。
……
鹽幫,,哈吾勒招艾山前去訓話:“你這個新婦不安分?!?p> 哈吾勒看起來不像生氣的樣子,,看向艾山的眼睛充滿玩味,似乎在等著他做出反應(yīng),。
艾山跪下:“是我管束不嚴,,不過幸好沒釀成大禍?!?p> 哈吾勒點點頭:“幸虧你及時阻止……不過,,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爹,,請您再給她一次機會,,也算給我一次機會?!?p> 哈吾勒嘆了口氣,,自己不夠心狠,生生被他這一聲爹給降服:“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走吧走吧,?!惫崂論]揮手,艾山起身離開,。
楊月純暗自蟄伏,,她沒能將艾山帶回去,但是至少可以給季扶曇傳遞些消息,,這也許才是她留下來最大的意義,。
云貓與藏垢閑了月余,幫主沒有派給他們?nèi)魏稳蝿?wù),,他們相互陪伴,,相互打鬧,既不覺得煩悶也不認為不受重用,。
都蘭是鹽幫大本營,,校場足夠大,足夠他倆比武打鬧,,不過他倆的比武更像是斗舞,。
綠衣藏垢見一魁梧男子朝這邊走來,停下舞步,,用下巴指指來人,,對云貓講:“你看那人像不像副幫主?”
“不像不像,,比副幫主瘦削許多,。”黑衣云貓喜歡與藏垢對著干,,說話也總愛嗆他,。
艾山躬身作揖:“拜見二位大哥?!?p> 藏垢與云貓裝腔作勢連連回拜年,,搖頭擺手道:“二少主別這樣,我等受不起受不起,?!?p> “可否借一步說話,?”神情與語氣頗誠懇,。
藏垢道:“確實不像副幫主,。”
云貓也收斂了玩鬧,,道:“來我們房間,。”
出乎艾山意料,,他們居然住在一起,?依他倆的身份地位,應(yīng)該有自己獨立的房間,。
艾山盡量收斂著,,還是忍不住四下打量,因為房間實在是鋒芒畢露,。
“請大方參觀吧,!這個房間怎么樣?”藏垢突然當起了導游,。
房間乍一看很亂,,因為東西很多,細看之下卻井然有序,,物品歸類,,衣服掛在一面墻壁上,左邊素雅,,黑色居多,,是云貓的衣服,右邊顏色多樣,,色彩鮮妍,,是藏垢的衣服。
衣服的對面也就是房門所在的那一面墻,,鋪滿植被,,綠色的仙人掌為底襯,面上點綴以紅梅,,能看出是從校場外折下的,,有的新鮮有的枯萎了,枯萎沒有腐爛的還在墻上掛著,。
往里看,,兩張床上下搭建,床單被子和枕頭大概是一起采買的,,都是紅色,,樣式一樣,。有床的這面墻,空隙處搜集了瓶瓶罐罐和奇形怪狀的石頭,,有寶石翡翠也有街邊撿來的模樣奇異的石塊,。
床對面的墻壁是各樣兵器,有刀劍有飛刃,,地面鋪就雪白地毯,,可看出是由數(shù)十只完整的白狐裘織就,房間寬敞,,可以比武可以斗艷,。
艾山不無夸張地道:“我真開了眼了,沒想到房間還能這樣布置,?!?p> 艾山的驚訝與艷羨令二位頗為滿意,藏垢絲毫不掩飾得意之情,,對艾山上心了許多:“二少主有什么要對我們說的,。”
艾山收回目光,,正色道:“亞頓左將軍尊冒打算在西郊捕殺趙大將軍之子趙盡知,。”
云貓撓撓嘴角,,看向藏垢:“這與我們何干,?”
藏垢斂眸不為所動。
艾山沉默半晌道:“曲折迂回間,,可以說與二位有關(guān),。”
藏垢難得的沒有開玩笑,,看入艾山眼底:“有話直說,,我二人都是直腸子,不懂你們那些彎彎繞,?!?p> “此次誘趙盡知進西郊的是朱乘其?!?p> “消息可靠嗎,?”
“確鑿?!?p> 云貓與藏垢知道朱乘其是幫主安插在哈吾勒身邊的人,,哈吾勒行蹤詭譎,幫主一直對他有所懷疑,,但哈吾勒似乎并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
多年來鹽幫上下一心,,才能抵抗內(nèi)外夾擊,發(fā)展壯大,,幫主楊泛泛不想內(nèi)亂,,沒有確鑿證據(jù),他沒有對哈吾勒下手,,哈吾勒不僅是副幫主,,也是他的昔日好友,、上任副幫主的外甥,。
艾山?jīng)]有威脅也沒有沒有收買人心的意思,只是循循善誘:“你們應(yīng)該知道,,中原之所以忍受鹽幫,,在于鹽幫對于整個國家來說不是禍害,甚至造福一方百姓,,但是在這場與亞頓的戰(zhàn)爭中,,鹽幫扮演怎樣的角色,等平息了亞頓之亂,,朝廷下一步關(guān)注的就該是你們鹽幫了,。”
“你想要我們做什么,?”
“我目前有一個計劃,,我需要獲得哈吾勒完全的信任,同時又要避免中原兵敗,,需要時希望二位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