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廢,，我急忙連夜退了婚。
后來他登基為帝，卻把我封為淑妃。
所有人都說皇帝大度，不計前嫌,。
可他卻當(dāng)著我的面，和別的女人恩愛纏綿，任她羞辱踐踏我,。
我面無表情，他狀若癲狂,。
“陸歡顏,，你是不是沒有心？”
我笑了笑,，我的心啊,，早就隨著那個最愛我的女人一起死去了。
01
我被周承瑾封為淑妃的第二年,，他的表妹回了京,。
她叫杜薔薇，像一朵張揚熱烈的薔薇花一般,，美艷逼人,。
周承瑾對她縱容又寵溺，許她在宮中跑馬,，許她不用對任何人行禮,。
宮中盛傳，她才是帝王的心上嬌寵,。
杜薔薇拉著周承瑾的手,，像看什么稀罕物件一樣上下打量跪在地上向周承瑾行禮的我。
“上京明珠陸歡顏,，都說你清冷出塵,，不食人間煙火,。可你卻在表哥有難的時候退婚,，現(xiàn)在表哥登基,，竟還恬不知恥的貼上來做妃子?！?p> 我面無表情的垂下眼,，懶得理她。
若不是周承瑾用家人威脅,，誰愿意被困在這里,，聽這些聒噪。
周承瑾笑著摸了摸杜薔薇的頭,，隨手抬起我的下巴,，像點評小貓小狗一樣讓杜薔薇看我。
“薔薇你看,，她的樣貌,，乍一看與你有幾分相似，她才有福氣留在朕的身邊,?！?p> 杜薔薇的臉色染上緋紅，低下頭笑了,。
“原來表哥是拿她當(dāng)成我的替身了呀,，薔薇在江南養(yǎng)好了病，以后可以長長久久的陪著表哥了,?！?p> “不用委屈表哥對著這么個替代品了?！?p> 周承瑾含笑點了點頭，從侍從手中接過傘,，親手為杜薔薇遮住御花園炙熱的陽光,。
我看著杜薔薇明艷動人的臉龐出了神。
我自小跟隨清塵修道,，清心寡欲,。是與張揚炙熱的杜薔薇截然不同的神韻。
難道只因為眉眼間這幾分肖似,，就活該被周承瑾當(dāng)做替身困在這深宮中嗎,？
02
杜薔薇笑彎了眼睛，伸出手親親熱熱的扶起了我,。
“大熱天的,，可別跪在地上中了暑氣,。我遠在江南時就聽聞淑妃在閨中喜歡參禪問道?！?p> 杜薔薇的聲音甜如蜜糖,，吐出的話卻像一條滑膩的毒蛇。
“我還沒見過道士念經(jīng)做法呢,，不如淑妃裝神弄鬼的給我來上一段,，解解悶可好？”
四周盡是宮女內(nèi)監(jiān)和巡邏的侍衛(wèi),，杜薔薇是存了心要折辱我,，折辱我陸家。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會,。”
杜薔薇低低驚呼一聲,，“淑妃這是看不起薔薇,，故意推諉吧？誰不知道當(dāng)年的陸三姑娘,，和一個如花似玉的風(fēng)流女道姑姐妹相稱,，形影不離?！?p> 輕佻隨意的語氣,，像是一把尖利的匕首，猝不及防的刺中我心里最柔軟的角落,。
電光火石間,，我高高揚起手，用足了力氣,，一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扇在杜薔薇臉上,。
“放肆！你不過是國公府之女,，一無品階,，二無誥命，見了本宮非但不行禮問安,，還口出不敬之言,，以下犯上！”
杜薔薇被我打懵了,，踉蹌幾步,，捂著臉長大了嘴，愣愣的看著我,。
03
我的心中燃起了一團火,，恨不得撕碎了她,。
我的清塵純良高潔如林間雪，如晨間露,，豈容她隨意言語冒犯,。
我陸家世代清流，即使親族已經(jīng)舉家歸隱,，但我身為陸家女兒,，也容不得旁人肆意輕賤羞辱。
杜薔薇反應(yīng)過來,，捂著臉放聲大哭,，撲進了周承瑾懷里。
周承瑾輕拍杜薔薇的背,，臉色黑沉如墨,。
“淑妃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當(dāng)著朕的面,，和薔薇論起尊卑來了,。”
他冷冷注視著我,，嘴角笑容玩味,，“你可知，朕寵愛誰,，誰就是尊,，朕厭惡誰，誰就是卑,？”
我挺直脊背,，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我知道,，周承瑾恨極了我這副冷淡模樣,。
他果然發(fā)怒了，冷哼著一甩袖子,，“淑妃無狀,，冒犯朕，罰跪在此處反省,?！?p> 他擁著哭哭啼啼的杜薔薇走了,。
我直挺挺的跪在石子路上,，尖銳的疼痛從膝蓋上傳來。
入宮一年,，每次他傳我侍寢,，在觸碰到我的瞬間,，我都會控制不住的嘔吐，敗壞他的興致,。
宮中人拜高踩低,，我雖有妃位，卻過得和宮女沒什么兩樣,。
早就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陸家三姑娘了,，這種折磨不算什么。
我努力挺直脊背,，維持住體面的儀態(tài),。
天氣悶熱異常，好像要把我的意識也蒸騰而出,。
迷迷糊糊間,，一雙明黃色的靴子停在我眼前，周承瑾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注視他,。
“陸歡顏，冷落你不怕,，折磨你不怕,，你永遠都是這副表情對著我。你知道嗎,，你笑的時候最像薔薇,，只要你對我笑一笑，只要你討好我,，我就能把一切都給你,！”
他貼近我的耳畔，聲音輕柔近乎蠱惑：“歡顏,，只要你乖乖聽話,，你的家人就會在永州平安無恙?！?p> 我壓制住反胃的惡心感,，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輕輕開口：“如果你禁錮我是因為我像杜薔薇，那她現(xiàn)在回來了,，你放我出宮,，或者，賜我一死,?！?p> 周承瑾的身子一僵，瞳孔里似乎蘊含了滔天的怒意，捏著我下巴的手用力一甩,，把我摔到了地上,。
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眼前光線漸漸昏暗,，一絲涼風(fēng)吹過，冰涼的雨滴密密麻麻的掉了下來,。
我仰倒在雨中無聲的笑了,。
周承瑾發(fā)怒，我就開心了,。
只希望他早日厭棄我,，放我出宮，讓我去尋我的清塵,。
04
我的周身好像被烈火炙烤一樣難受,，耳邊細碎的說話聲不時鉆進我的耳朵。
“皇上把杜姑娘封為貴妃了,，好大排場呢,，簡直堪比封后?！?p> “是呢,，杜貴妃喜愛織金蜀錦，千金一寸的東西,，皇上給她鋪在了寢宮地上,。”
“還有還有,，昨天為貴妃放的煙花,，比除夕還好看?！?p> 我翻了個身,，避過這些擾人的絮叨聲。
迷迷糊糊間好像又聽到那個微啞的聲音,，“,。歡顏，過來,?！?p> ……
我從小體弱多病，我娘怕我活不長,，就從道觀里找了一個小道姑來,，為我擋災(zāi),。
那天午后的海棠樹下，一個穿著灰色道袍,，枝頭梨花一樣清麗素雅，卻端著一張小臉的清塵,，就那么被領(lǐng)到了我眼前,。
“歡顏，這是清塵小師傅,，道長算過了,，和你八字相合，可以為你消災(zāi)避禍,，護你平安長大,。”
我試探著拉住了她的手,，很暖,。
她便從此與我吃住都在一處。
打雷下雨的夜晚,，我怕得睡不著,，清塵就放下道姑的端方做派，鉆進被窩里摟著我,。
明明和我一般大,，卻像個小大人一樣，拍我的背,，哄我,。
“清塵，你想家嗎,？”
她搖了搖頭,，“我是師傅撿來的，沒有家,?！?p> “那讓你為我擋災(zāi)，你愿意嗎,？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求母親送你回道觀?！?p> 清塵低頭看了我一眼,，尚帶幾分稚氣的臉上竟然有了淡淡的悲憫。
“修道之人,，應(yīng)當(dāng)多行善事,。我沒有能力修道成仙,，護佑天下，那能護佑一人也是好的,?！?p> 也許真的是得了清塵的庇佑，她每天帶著我打坐誦經(jīng),，教我道家強身的法子,，我竟然身子一天比一天康健了。
清塵總是坐在初見的那棵海棠樹下,，在我被女紅刺繡煩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朝我招招手：
“歡顏，過來歇歇,?！?p> 后來我撿了一只黑色幼貓，我和清塵一起照顧它,，商量著給它取名叫芝麻,。
“清塵，我們像不像一家三口,？”
清塵垂下眼笑了笑,，“一家三口是要男女在一起才行，我們都是女子,?！?p> 我胡攪蠻纏的滾進了清塵懷里，“我不,，我就要和清塵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
清塵笑了,，說我胡鬧,。
眼睛里卻是細碎的光亮。
半晌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傻姑娘,，你是未來的太子妃，以后莫要再胡說了,?！?p> 05
清塵的身影忽然間發(fā)出瑩瑩白光，漸漸消散,，直至破碎,。
我心下大急，“清塵,！”
入目是破敗的宮殿,，我的嗓子干得幾乎要裂開,，我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下意識的想抱起芝麻,，摸向它經(jīng)常盤踞的枕邊,，卻摸了一個空。
芝麻呢,？
那是我和清塵從瀕死幼貓一起養(yǎng)大的,，我的芝麻呢？
我顧不上穿鞋,，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尋它。
千鯉池邊,，杜薔薇悠閑的坐在貴妃榻上,，宮女拿著蒲扇，跪在地上照看一個冒著熱氣的紅泥小砂鍋,。
腥氣的肉湯味彌漫在空氣中,。
砂鍋旁黑乎乎的一團，我眼睛一亮,，是我的芝麻,！
我飛快的跑了過去，它卻沒像以前那樣喵喵叫著撲到我懷里,。
一副血淋淋的黑色皮毛就那么堆在地上,。
杜薔薇笑了，“呀,，是淑妃呀,，你來得可正是時候，本宮的肉湯可馬上就要好了,?！?p> 我顫抖著手打開了砂鍋蓋子，我的芝麻,，就那么大張著嘴,，仰頭在鍋中似乎是在喊我救它。
指尖被燙出的水泡告訴我,，這不是夢境,。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一陣陣的冒出星光,，隨即被無數(shù)個宮女太監(jiān)按在了地上,。
一身華麗宮裝的杜薔薇饒有興致的蹲在我面前，拿起勺子從砂鍋里舀了勺湯送到我嘴邊,。
“陸歡顏,，你曾經(jīng)和我論尊卑,，現(xiàn)在我尊你卑，我便是殺了這只你最愛的小畜生,，你又能奈我何,？”
我的唇齒幾乎咬碎。
“來嘗嘗,，本宮親自伺候你這個的上京明珠,，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p> 刺鼻的腥氣讓我控制不住的作嘔，杜薔薇美艷的臉寫滿了刻骨的怨毒,。
她殺了我的芝麻,，殺了那個我和清塵一起養(yǎng)育的貓兒，殺了我在這冰冷的皇宮中最后一點溫暖,。
我忽然生出了無盡的力氣,，大叫一聲掙脫了宮人的束縛，攔腰抱住杜薔薇,，撲著她一起往千鯉池中倒去,。
我要讓她給我的芝麻抵命。
千鯉池極深,，瞬間淹沒了我和杜薔薇,。嘴里嗆進了幾口水，便再進不去一絲空氣,。
浮浮沉沉間,，我只想著死死抓住杜薔薇，和她同歸于盡,。
“陸歡顏,！”
是誰在喊我？
好像是那個討厭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