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啊，本來是要吃掉你的，但是呢,，我覺得你是一個(gè)好草,，動了惻隱之心,，于是放棄吃你的打算，所以你要記得，我救了你一命?！?p> “我也不用你感恩戴德，你只需記得這份恩情,，不要背叛我,，不要傷害我，不要搶我的錢,，就好啦,。”
“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你不用再風(fēng)吹日曬,，我會給你一個(gè)溫暖的家,。”
“呃,，咱家這條件,，確實(shí)不太好，沒有聚靈谷那條件,，但是,，這只是暫時(shí)的，等我發(fā)達(dá)起來,，一定帶你吃……吃夠靈氣,。”
姜憫站在窗邊,，給土盆里的小草澆水,。
土盆邊，還貼著一張定身符。
無論她怎么花言巧語,，小草都一副蔫蔫模樣,，耷拉葉片，對她愛答不理,。
“要不,，給你取個(gè)名字吧？”
“……”
“小綠,？小蘭,？小野？”
“……”
“我沒讀過幾本書,，想不到好名字了,，吶，就叫你阿靈吧,?！?p> “……”
“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同意了啊,?！?p> 明若水走到姜憫的房間門口，見她對一株小草自說自話,，好似她從來都不會有任何煩惱,，臉上隨時(shí)掛著笑，咧起嘴來,，能露出一排潔白的牙,。
“姜憫?！?p> 聽到聲音,，姜憫連忙轉(zhuǎn)身，眉開眼笑,，欣喜道：“明師姐,，你來找我？你的傷好些了嗎,？”
“我要回家了,，現(xiàn)在就走，跟你說一聲,?！?p> 明若水見姜憫笑容逐漸消失，下意識垂眸,，低聲道：“保重,?！?p> 說著，她轉(zhuǎn)身就走,。
“明師姐,！”
姜憫連忙追上她，追到小院門口才趕上她腳步,，喊道：“明師姐,，等等我！我有話想對你說,，我……送送你吧,？”
明若水沒說話，但放慢腳步,。
“我沒想到這么突然,，我有好多好多話，一直想找機(jī)會跟你說,，如果不說出來,，真的會很遺憾?！?p> 姜憫與她并肩走著,，側(cè)頭看向她。
話到嘴邊,。
又不知從何說起,。
“其實(shí)我一直都很羨慕你，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時(shí),，就覺得你長得跟傳說中的神仙似的?！苯獞懻f到這里,，見明若水看向她，認(rèn)真解釋道,，“這不是什么恭維話啊，這可是我心里話呢,?！?p> 她向來如此，感激或是喜愛,，從不將這些濃烈情感藏在心里,，而是大膽說出來。
直率,，熱忱,。
姜憫看向明若水,，笑得溫暖，“我沒見過你這么好看的人,，每次看到你,，我都自慚形穢，你也許不知道,，我一直在悄悄學(xué)你的儀態(tài)和談吐,，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
明若水聽得不是滋味，冷冷打斷她：“只有這些話嗎,？”
姜憫張張嘴,，隨即將還沒說完的話咽回去，認(rèn)真道：“我只想親口感謝你,?！?p> “感謝的話，無論如何都得說出來才行,，我不想悶在心里,。”
“明師姐,，要不是你教我識字識理,，不嫌棄我笨，要不是有你作為榜樣,，我也許還是一個(gè)又土又笨的小村姑,，不知能否走到如今，謝謝你,?！?p> 明若水神色一頓，停下腳步,。
看著她,，嗓音涼薄道：“姜憫，你去找秦耕耘,，去找鐘渠他們,，他們一樣會教你，我們之間,，只是一場交易而已,。”
“你不用羨慕我,，漂亮不是什么好事,，我明確告訴你，我只是一個(gè)家族旁支庶女,，與普通人毫無區(qū)別,，反而這張臉,，惹出不少麻煩，那周家少爺只是看我一眼,，說以后想娶我做小妾,，我爹娘就把我高高興興送出去，我這樣的人,，何來可羨之處,？”
“我知道你一定有機(jī)緣，才能修煉如此之快,，這是你的秘密,，我不會過問，但我,，我是一個(gè)沒有任何機(jī)緣的五靈根者,，即便爭取來東靈宗修煉幾年，也成不了外門弟子,，擺脫我的婚約,。”
她話語一頓,，有些痛苦道：“我感覺我的掙扎非?？尚Γ瑹o論我多努力,，最終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你說辛苦修煉，到底圖什么,？”
“姜憫,。”她輕念名字,，“別羨慕我,。”
“我應(yīng)該羨慕你,?！?p> 姜憫聞言，心中微悸,，她不過是卑微農(nóng)女出身,，哪有什么值得羨慕之處呢？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
明若水看著她，自嘲一笑道：“如果我有你這般勇氣,，何至于如此痛苦,？但關(guān)了太久的鳥兒,，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飛了?！?p> “所以別說什么感謝的話,，我不在乎那些，都不重要,?！?p> 明若水說著，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柄青色長劍,，劍身泛著寒芒,，青色光芒緩緩流淌。
“這是一件木屬性中品靈器,?！彼焓郑p輕撫過劍身,，露出留戀之色,，隨即將劍重重插在雪地上，淡淡道,，“我要回去做我的花瓶去了,，這劍，我也用不到,，送你了,。”
姜憫面色一驚,，果斷拒絕道：“不行,！這么貴重——”
“我沒有走完的路，你帶著我的劍,，幫我走下去,。”
明若水打斷她的話,。
“今天天氣不錯(cuò),，適合告別?！?p> 她抬眸看向前路,，晴空萬里，轉(zhuǎn)身走下臺階,，朝擺渡點(diǎn)快步走去,，不再停留。
她的背影,。
一如既往挺拔如峰,。
好似不會為任何事折腰,。
姜憫看著她的背影，胸口好像堵著一塊大石,，難以呼吸,。
辛苦修煉到底圖什么？當(dāng)然是為了改變既定命運(yùn),，但很多事根本不是努力修煉就可改變,，難道就要因此放棄？不,，她一無所有時(shí),，尚有滿腔勇氣，無論面對權(quán)貴還是困苦,，她都毫無畏懼,，生死無悔。
她突然生出一股沖動,，雙手合攏在嘴前,，朝臺階下大喊道：“明師姐！”
“你也可以有勇氣,，我把我的勇氣,，都給你！”
明若水腳步一滯,，忍不住轉(zhuǎn)身,，抬頭朝臺階上看去，山風(fēng)過,，拂亂她額前青絲,。
她看著姜憫。
忽得釋然一笑,。
姜憫第一次見她笑,，笑得極美，絢爛明媚,，也熱烈大笑起來,，朝她用力揮手。
隨后,，她雙臂畫了個(gè)圓,，像是在團(tuán)吧什么，接著雙手虛抱,，朝明若水虛推而去,。
“這是我的全部勇氣！都給你，接著,！”
明明這種行為十分幼稚,，但明若水聞言，鬼使神差抬手,，指尖清風(fēng)拂過，一陣悸動,，好似真的有什么東西,，在感染她的心。
她笑笑,，隨后轉(zhuǎn)身,，掩去微紅雙目，走向她自己的路,。
姜憫緩緩放下手,，輕喃低語。
“保重,?！?p> 明若水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
姜憫收回目光,，抽出插在雪地里的青色長劍，輕撫劍身,。
這份因果,，重若千鈞，她承受不起,。
“努力修煉是為什么,？當(dāng)然是為了不遺憾?！?p> “這就是遺憾吧……”
此刻,，對于那些看似遙不可及的修為境界，她生出愈發(fā)濃烈的向往之心,，她要變得更強(qiáng),，一定要！
她不想,，再有任何遺憾了,。
春風(fēng)希，伊人去,。
人生難得是相聚,，惟有恨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