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時期的火油質(zhì)量很差,,后世頻繁用于戰(zhàn)爭,,破壞力十足的猛火油還遠(yuǎn)未現(xiàn)世,。
這些火油,,大多都是從動植物身上提煉出來的油脂,,持續(xù)燃燒性很低,,一般都只當(dāng)做助燃物使用,。
比方說柴火一下子燒不起來,,加點火油可促進燃燒,,綁在火箭上的布帛一時點不著,,在火油里浸泡一下便可一點就燃。
也就是說,,火油的存在,,只是為了加速其他物體的燃燒,若是單獨點燃,,或許那一瞬間火勢極猛,,但終究無法持續(xù),很快就會熄滅,。
這一點,,在火油倒進水里,被水稀釋過后,,恐怕會更加明顯,。
光靠這個時代的火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這片新嫩的蘆葦叢點燃的,,這也是諸葛瑾剛剛一直反對的原因,,但事實上,王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并非是要點燃蘆葦叢,。
而隨著王沖命令的傳達,一桶又一桶火油被相繼倒入湖水之中,,然后順著吹來的東南風(fēng),,飄飄蕩蕩的流入了蘆葦叢里,。
“點火,放箭,!”
主船上的旗手舞動旗幟,,十二艘樓船上的弓手見狀紛紛提起手中弓弩,在那鋪天蓋地的火箭射出去的同時,,聽覺敏銳的王沖甚至能夠聽到蘆葦叢里隱約傳出的竊竊笑聲,。
“白癡,我看你們還能笑多久,!”王沖神色冷漠,,令人不寒而栗。
轟,!
沖天的烈焰如同咆哮的火龍,,一道道狂暴的火舌順著水流的分向直沖火箭覆蓋不到的蘆葦深處,剎那間,,錦帆前方大片的蘆葦叢,,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火焰來的快,,去的也快,,火油的耗盡使得江面上的大火很快平息,只不過蘆葦叢里,,卻到處都閃爍著點點星火,。
蘆葦?shù)暮刻撸瑹o法完全點燃,,但由于火油高溫的肆虐,,卻也遲遲沒能熄滅,而這種要著不著,,要滅不滅的狀態(tài),,卻正好是王沖所需要達到的效果。
煙,!嗆人的濃煙,!
既然無法用火燒死你們,那我就用煙嗆死你們,,這才是王沖用火攻的真正目的,。
“草,好大的煙,,嗆死我了,!”
“啊,我的眼睛……被熏的睜不開了,!”
“這幫該死的錦帆賊,,好毒的手段,!”
刺鼻的濃煙被風(fēng)吹進蘆葦深處,,不絕于耳的咳嗽與叫罵聲讓王沖嘴角的冷笑更加濃烈,。
如果是訓(xùn)練有素的精銳部隊,碰上這種情況,,咬牙忍忍也就過去了,,可勾平的軍隊大多都是毫無紀(jì)律性可言的雜兵混混,又如何能忍受濃煙的熏陶,。
“全軍聽令,,給我殺!”
王沖眼中迸射出一道冷冽的精光,,錦帆的船隊頓時在陣陣喧囂的喊殺聲中,,浩浩蕩蕩的沖進了蘆葦叢。
何謂伏兵,?伏兵就是隱藏在敵人未曾發(fā)覺的隱秘處,,然后突然沖出,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可現(xiàn)如今,,蘆葦叢里傳來的叫罵聲早已暴露了他們的位置,那這所謂的伏兵,,也就不復(fù)存在,。
“不好,他們殺進來了,,快快迎敵,!”
錦帆的果決出乎了勾平軍的意料,當(dāng)下令他們的前軍亂成一團,。
當(dāng)錦帆軍與勾平軍接觸的時候,,這幫家伙有的正用湖水清洗眼睛,有的還在拼命咳嗽,,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
錦帆軍的視線雖然被蘆葦阻擋,但只要耳朵沒有問題,,自然能輕而易舉的找出勾平軍的藏身之所,。
漫天的箭雨仿佛死神編制成的漁網(wǎng),慘叫聲連綿不絕的響徹而起,。
為了保證埋伏的隱秘性,,勾平軍此番乘坐的全都是小型的艨艟,甚至連一艘大型的樓船都沒有,,這使得錦帆軍占據(jù)了全面的上風(fēng),,那居高臨下的密集箭矢,,根本令人無處躲藏。
沒有半點夸張的一觸即潰,!
勾平為他自以為是的聰明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八千對五千,如果雙方正面對決,,哪怕錦帆的戰(zhàn)力在勾平軍之上,,想要取勝也并非那么容易,可勾平卻偏偏要玩弄他那愚昧的智慧,,結(jié)果卻反而令自己的軍隊陷入了絕境,。
前軍的潰敗完全沖亂了后軍的陣型,在錦帆軍的一路掩殺下,,意志力本就不高的勾平軍只剩下逃命一途,。
一具具尸體漂浮在蘆葦叢中,冒著氣泡的鮮血將湖水染的一片通紅,。
很快,,雙方人馬便在一追一逃中相繼沖出了蘆葦叢,王沖在閣樓上登高遠(yuǎn)望,,只見乘坐著數(shù)百艘艨艟的勾平軍在湖面上四散潰逃,,根本沒有要重新組織起來與自己一決勝負(fù)的跡象。
“烏合之眾始終是烏合之眾,,哪怕人數(shù)再多,,也依然上不得臺面!”王沖失望的搖了搖頭,,隨即對身旁的諸葛瑾說道,,“讓李濤軍殿后清理戰(zhàn)場,打撈俘虜,,其余人等,,隨我繼續(xù)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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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zhàn),,一直從正午打到傍晚,,錦帆軍直接追著潰卒殺進了勾平軍駐扎的水寨,搶獲糧草輜重?zé)o數(shù),,勾平更是在亂軍中被甘寧一刀梟首,,余者皆降。
自此,,鄱陽湖已然只剩下錦帆這一支勢力,。
“痛快,真是痛快,這幫狗日的畜生也有今天,!”酒宴上,,周虎猛灌下一大碗酒,哈哈大笑,,曾經(jīng)隱藏在心底的憋屈,,在這一刻被盡數(shù)宣泄。
在勾平領(lǐng)銜的這支水賊盟軍中,,周虎曾被其中的兩支水賊勢力一路追殺,,險些喪命。這份恥辱,,周虎一直記在心中從未忘卻,今日一戰(zhàn),,他終于大仇得報,,心情自然愉悅非常。
李濤皺著眉頭不安的看了王沖一眼,,之前王沖下達的命令是以收降為主,但周虎為了泄私憤,,卻是將那兩支本已投降的水賊勢力斬殺殆盡,,險些在降卒中引起嘩變。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周虎雖有些不服管教,,但怎么說也算是李濤的直系下屬,,若有可能,,李濤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李濤從酒宴開始時就一直在偷偷關(guān)注王沖的神色變化,,只可惜在偽裝技能的掩飾下,,他根本無法從王沖臉上讀出任何信息,,而王沖的不動聲色,,則更是讓李濤暗暗焦急,。
“周虎,,你可曾記得我在錦帆中頒布的第三條軍規(guī)是什么,?”王沖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問周虎道,。
“額……”周虎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聲音明顯變得有些顫抖,,“偷……偷奸?;?,不服軍令者……斬……”
“虧你還記得?。,?!”
王沖怒吼一聲,,‘啪’的一巴掌就將眼前的桌案斷成兩截,,酒水更是灑了一地,。
“一百多,,整整一百多名俘虜,,你竟然說殺就殺,到底是誰給你的權(quán)力,??。俊蓖鯖_臉色鐵青,,指著周虎大罵道,,“要不是伯云及時帶兵鎮(zhèn)壓,,降俘早已嘩變,到時我錦帆不知還要枉死多少人,,這責(zé)任你能擔(dān)嗎?你擔(dān)得起嗎?”
隨著王沖的厲聲質(zhì)問,,臉色慘白如紙的周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那無形的氣場竟震懾的周虎連辯駁的勇氣都提不起來,,而原本熱鬧無比的現(xiàn)場,,也在剎那間陷入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隨之落在了周虎身上。
周虎加入錦帆并沒有幾天,,在場的頭目與他并不熟識,再加上周虎狂妄的性格并不討喜,,在錦帆中人緣極差,,所以此刻面對震怒中的王沖,,全場竟無一人出面為他求情,。
最后,,還是李濤心有不忍,輕嘆一聲,,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李濤隱約中已經(jīng)猜到了王沖的目的,,他這是想要借周虎立威,,內(nèi)心深處,,卻未必真的想要取周虎性命,當(dāng)然,如果沒人出面求情,,騎虎難下的王沖說不定真的會把周虎給一刀宰了。
“首領(lǐng),,周虎擅自殺俘的確有罪,,但念在其乃是初犯,此戰(zhàn)更是身先士卒,,殺敵無數(shù)的份上,,還請首領(lǐng)從輕發(fā)落,,再給周虎一次機會,!”
不同于周虎,,李濤在錦帆中的人緣還是極好的,就連甘寧都對他欣賞有加,,而此時見李濤出面,,其余人等也紛紛上前求情,。
事實上在這些水賊出身的頭目心中,殺幾個俘虜還真不算什么事,,不過如今見王沖如此憤怒,他們以后在觸犯軍規(guī)之前,,恐怕也得先好好掂量掂量。
王沖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下來:“既然眾將都為你求情,,我且再給你一次機會,,記住,,這是最后一次,下次若是再犯,,我必親手摘下你項上人頭,,聽到了沒有,?”
“諾,!”周虎跪伏在地,,顫聲應(yīng)道。
“來人,,給我把周虎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沖擺擺手,,冷著臉轉(zhuǎn)身離去,只剩下眾頭目面面相覷,。
一場本該高高興興慶祝的酒宴,就這么在周虎的咬牙悶哼聲中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