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回 各懷心思
鐘源微微笑著,將手上的提籃提得高一些:“我是來送謝禮的,?!?p> 虞香珠看了一眼,,里面像是裝著糕點(diǎn)一類的東西。
她正要開口拒絕,,鐘源卻繞過她道:“這是送給虞叔的,。”
言下之意,,她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也罷,,鄰里鄰舍的,幫了忙,,送些不值錢的糕點(diǎn)很正常,。
虞香珠繼續(xù)研磨香料,卻是久久沒有看到鐘源走出來,。
她躊躇了一會(huì),,正要停下手中的活兒欲進(jìn)去,卻見鐘源出來了,。
“香珠兒,,我回去了?!辩娫凑f,。
虞香珠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著鐘源走遠(yuǎn),。
姚三娘像一陣風(fēng)似的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gè)碟子,眉眼晏晏:“香珠兒,,快快嘗嘗阿娘新烙的餅,。”
姚三娘剛將烙餅端到虞香珠面前,,虞香珠便聞出來了,,這新烙的餅里明顯是加入了香料。香料揉在面團(tuán)里,,散發(fā)出一股濃郁的香味,。
虞香珠笑道:“阿娘,這鐘家給的謝禮還挺不錯(cuò)嘛,?!?p> 姚三娘也笑:“香珠兒,你怎地省得這是鐘家的謝禮,?其實(shí)算不上是你鐘大娘的謝禮,,是鐘源見我在揉面,便拿出了一瓶香料,,讓我和在面里,。他說,他在外面的時(shí)候,,就吃過這樣放香料的烙餅,,覺得很香???,香珠兒,,趕緊趁著熱試一試?!?p> 虞香珠用筷箸夾起一塊烙餅,,張口咬下。
餅子烙得酥脆,,再加上香料的味道,,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好吃,?!庇菹阒樵u(píng)價(jià),“不過,,這香料難得,,有兩味便是連我們家都沒有的香料,想來十分昂貴,,阿娘若是喜歡用這香料,,可要記得給錢?!?p> 虞香珠不是貪小便宜之人,。
姚三娘笑道:“阿娘當(dāng)然省得的。好了,,你再多吃幾口,今兒的午點(diǎn)便是這烙餅了,,可沒有別的吃食,。”
一轉(zhuǎn)頭姚三娘便對(duì)丈夫說:“看來女兒對(duì)鐘源沒有別的心思,?!?p> “女兒又不是那等濫情的人,見一個(gè)便愛慕一個(gè),?!庇荽罄傻溃霸僬f了,,這天底下的事情,,向來都難說?!?p> 另一頭,,鐘源拎著籃子回到家中。
他的阿娘鐘大娘正在盤點(diǎn)貨物,,見到鐘源回來,,忙迎上去:“你虞叔可好些了,?”
“沒什么打緊的,將養(yǎng)幾日便好了,?!辩娫磳⒒@子的蓋布掀開,“這是姚嬸子的回禮,?!?p> 籃子里是一罐腌王瓜。
鐘大娘便道:“你姚嬸子一向客氣,?!鳖D了頓卻是看著兒子,“你沒和香珠兒說上話,?”
鐘源看著阿娘:“阿娘,,香珠兒怕是看不上我?!?p> “怎地看不上,?這喜鵲街上,就我兒生得最好,,年歲也合適,。”鐘大娘很不服氣,,“他們虞家雖說是要招婿,,但我們兩家離得這么近,住哪邊不一樣,?”
姚三娘雖然也是招婿,,但卻讓獨(dú)女隨了夫姓。鐘大娘覺得,,將來虞香珠定然也是一樣的,。
當(dāng)初兒子沒回來,她不敢起這樣的心思,。如今兒子一回來,,鐘大娘如今是越看兒子,越覺得和虞香珠相配,。
“再說吧,。”鐘源沒有繼續(xù)這個(gè)話題,。昨晚匆匆回來,,正趕上祖母病發(fā),他一晚不得安睡,。白日又四處奔波,,他如今是困頓極了,。
“來日方長(zhǎng)?!彼>氲卣f,。虞香珠既然十六歲了都還沒有定親,想來這一時(shí)半會(huì)的也不會(huì)將親事定下來,。
鐘大娘卻喋喋不休:“若是虞家不行,,那你可得抓緊看別家的姑娘?!?p> 她是有私心的,。倘若兒子成了親,有了孫子孫女,,他再往外跑,,好幾年音訊全無她也不在意。
反正鐘家有后了,。
陸家,。
昨天的晚飯起碼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肉糜,幾片火腿,,今兒趕上喪事,,唯一的肉糜和火腿都沒有了。不光沒有肉,,一日還只能吃一頓,。
水煮的白菜蘿卜,淋上醬料,,勾不起一點(diǎn)點(diǎn)食欲,。這樣的菜,肯定很難吃吧,。
張春站在陸懷熙背后,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家公子,。
他的吃穿住是由太太出,,不和公子一道吃,今兒雖然按例也沒放肉,,但有油水,。
陸懷熙臉上沒有表情,將菜吃得一干二凈,。
吃過飯,,他站在檐下,看著穿著孝服的承疏叔正借著哭喪,,指桑罵槐的罵自家大伯,。
另一個(gè)同樣沒了阿爹的承包叔膽子沒那么大,,只默默地?zé)堝X。
昨晚山微叔剛沒了,,承包叔的阿爹也緊接著去了,。
陸家痛失兩位長(zhǎng)輩。
陸家的喪事,,規(guī)模是辦得越來越小了,。
以前陸家的長(zhǎng)輩去世,陸家所有人都要穿孝服的,。但如今,,陸家哪里還有錢置辦得起那么多孝服。是以如今,,只有死者的至親才能穿孝服了,。
陸承疏不知是真哭還是假哭,聲音極大:“阿爹啊,,您死得真冤哪……我們陸家,,可從來不曾遇過這樣的事啊……您真可憐啊……兒給你多燒些紙錢,您在下面,,可別舍不得花……”
陸承厚的臉一陣白一陣青,。
陸承疏的妻子,抱著沒幾個(gè)月的小娃娃,,小娃娃也哭得震天響,,聲嘶力竭的。
這場(chǎng)喪事,,倒是熱鬧,。
陸承厚被罵了半響,終于忍不住了,,借著尿遁從靈堂出來,,陸懷熙眉頭挑了挑,跟了上去,。
陸承厚從茅房出來,,正要長(zhǎng)長(zhǎng)的舒口氣,抬眼便看見侄子陸懷熙朝他行禮:“家主,?!?p> 他這侄兒,只比他的大兒子陸懷銘小半年,,但身量卻比大兒子要高上半個(gè)頭,。
陸承厚臉一凜:“你不在靈堂外守著,來這里做什么?”
陸懷熙仍舊垂著頭:“家主,,眼看就要春耕了,,侄兒斗膽,想建議家主將田地收回來一些,,我們自己耕種……”
“哦,?”陸承厚哼了一聲,“好侄兒且說說,,將何處的田地收回來,?又預(yù)備種些什么?”
陸懷熙道:“稟家主,,大興山下,,有二十頃地,最是適合種茶樹,。若是栽種茶樹,,將來我們可以制茶、賣茶……”
“哦,,你這主意倒是不錯(cuò),。”陸承厚說,,“你再說說,,還有哪里可以收回來?”
陸懷熙微微抬頭:“還有蓮花峰下,,可以栽種從胡人國(guó)傳來的一種香料……家主,!侄兒建議,陸家人口眾多,,以后不必再實(shí)行均分制,,而理應(yīng)推行勤者多得……”
“陸懷熙!”陸承厚忽地暴喝一聲,,“都好幾年了,,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知悔改,。我做了陸家家主這么些年,,能輪得到你這黃毛小子來指手畫腳?若不是今天看在山微叔的份上,,我定然是要開祠堂,對(duì)你施以家法,、好叫你整日莫再胡思亂想,!”
陸懷熙猛然將頭抬得更高些,目光灼灼地看著陸承厚:“大伯,陸家落得如今的地步,,您就沒想過改變嗎,?”
“陸懷熙!”陸承厚沉下臉,,“你這個(gè)不孝子,,是想顛覆陸家百年基業(yè)嗎?”
陸懷熙靜靜地看著陸承厚,,忽地又垂下頭去,,往后退了幾步,而后深深一躬,,轉(zhuǎn)身離去,。
“啊呸!”陸承厚心情煩躁的唾了一口,??烧媸牵≥叾枷胪^上爬了,!
相較于他煩躁的心情,,他的大兒子陸懷銘則有些愉悅。
他想著昨晚阿娘說的話,,心中不禁一陣浮想聯(lián)翩,。
沒想到久居后宅的阿娘竟然有那等本事。她竟說,,要替他謀劃與鼎宗之女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