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大殿里,,群臣下朝時,,一位公公在殿外攔住了夏邑,。
公公奉胡岳口諭,,請夏邑去御書房。
夏邑跟著公公穿過了白墻紅柱的游廊,,七彎八繞下,,來到了御書房門前,。
守在御書房門前的侍衛(wèi)推開了檀木所做的大門,,夏邑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只聽碰~的一聲,大門被合攏,,響亮的聲音在大殿里環(huán)繞幾圈后,,漸漸停下。
夏邑不知胡岳請自己來是何意,,畢竟君心難測,,于是他小聲喚道:“王上!”
“咳咳咳??!”
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在整個大殿里回響。
夏邑尋著聲音走去,,穿過幾道珠簾后,,只見胡岳坐在高椅上,他面前的御桌上放著成百上千的折子,。
夏邑對著認真批閱奏折的胡岳下跪行禮,,“臣拜見王上,王上萬歲萬萬歲,!”
胡岳一邊批折子一邊輕笑一聲,,“你們人人只要見孤就與孤說萬歲,可這世上哪有真正的萬歲之人,?”胡岳長嘆,,“免禮吧!”
“謝王上,!”
夏邑站起身,,可胡岳依舊頭也不抬道:“你后面有凳子,隨便坐,!”
夏邑行了一禮,,“謝王上賜坐!”
夏邑自己搬了個椅子坐下,,胡岳悠悠開口,,“夏卿,孤今年六十有二了,。一轉眼就老了,,如今白發(fā)蒼蒼,臉上褶皺成堆,?!焙婪畔率种械墓P,心有感慨道:“孤這個年紀啊,,就很懷念年輕的時候,。孤初繼位時,,只有十八歲,周邊列國欺孤弱小,,古月一時間群狼環(huán)伺,。就連匈奴都想來一口吞了古月?!?p> 胡岳冷笑一聲,,諷刺道:“只可惜啊,!孤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群狼環(huán)伺,虎豹圍繞又何妨,?”胡岳蹙眉,,眸中銳氣頓時生起,泛著層層殺戮之氣,,豪氣沖天道:“孤帶領著古國的一百四十萬大軍,,五征南陌,十討匈奴,,將那些想要欺負古月國的豺狼虎豹全都打趴下,。”胡岳眸中銳氣驟減,,心底只覺暢快,,他眸色悠悠,似在回憶著當年他的豪情萬丈,。
胡岳嘴角一彎,,得意的笑在他臉上浮現,“戰(zhàn)場雖然危險,,可孤從未懼怕過,,孤每打完一仗時,全身傷痕累累,,鮮血淋漓,,可孤并不覺得疼,心里反而還覺得暢快,。孤這一生,,就敗過一次,那一次是因為孤用人不當,,所以才敗給了南陌攝政王蕭曦澤,。”
建興三十二年,,柔城城外,,百里之地,,有一條河名為洛河。
洛河本是南陌的地盤,,但那一年,柔城大旱,,旱災嚴重,,柔城內,災民遍地,,尸骨累累,。
可洛河水卻通不到柔城,所以,,胡岳為了解決柔城的旱災問題,,決定派遣十萬大軍去強行搶奪洛水,最后挖渠引水,,將水引到柔城,,解柔城百姓燃眉之急。
而那年,,是蕭曦澤成為攝政王的第二年,,沒有功績不能在朝堂穩(wěn)站腳跟的他,為了讓臣民臣服,,在他聽說了胡岳派兵來搶洛水時,,他向蕭瑾年諫言,想要去守住洛河,,決不能讓他們搶奪成功,。
南陌群臣聞言,紛紛阻止,,畢竟南陌自蕭瑾年登基后,,跟古月打仗,就從沒勝過,,可蕭曦澤卻一意孤行,,執(zhí)意想帶兵去守洛河。
后在明征的支持下,,蕭曦澤才能順利的帶著五萬大軍去了洛河,。
當時古月君王胡岳派兩位將軍去搶奪洛河,主將井琦,,副將孟定,。
井琦是個目中無人,死守教條的將軍,,他出生武將世家,,自幼熟讀兵法,,是房嶺一手提拔起來的。
井琦帶兵來洛河時,,房嶺曾千叮嚀萬囑咐過井琦,,洛河兩岸地勢險要,山高谷深,,所以一定要小心,。
房嶺還對井琦說,“柔城和濉州一年都沒下雨,,但洛河卻常年不干,,柔城城內城外沒有不干之河,所以柔城百姓熱死渴死,,不計其數,,但濉州百姓卻還能靠著洛河生活。如今濉州天氣炎熱,,所以你此去搶奪洛河,,一定要先將水源占據,搶奪先機,?!?p> 井琦聞言,只叫房嶺和胡岳放心,,自己定會不辱使命,,將洛河搶奪回來。
井琦臨走前,,還立下了軍令狀,,若奪不回洛河,便夷三族,。
井琦帶軍到洛河時,,洛河旁邊有一座亭子名為扶搖亭。
洛河山高谷深,,地勢險要,,井琦看到這高山深谷,突然靈機一動,,心生一計,,他命令大軍上山駐扎,然后埋伏在山上,,等蕭曦澤的大軍一到,,便直接圍剿他們。
這一計遭到了孟定的否決,,孟定不解問道:“將軍,,我們來時,,房將軍千叮萬囑,要先占水源,,您這上山駐扎,,南軍萬一以此斷我軍水源,我軍無水可用,,屆時,,我軍必會先不戰(zhàn)自亂呀!”
“憑高視下,,勢如破竹,。我軍駐扎在山上,,等南軍一到,,本將一聲令下,屆時萬箭齊發(fā),,南軍定會全軍覆沒,,而南朝攝政王也定會不戰(zhàn)而降。至于水源一事,,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建興二十年,,岑嶺之戰(zhàn),,興朝的二皇子領兵出征,不就是用的此法嗎,?他切斷了自己的后路,,才逼得將士們奮起反抗,以一擋百,,背水一戰(zhàn),,最后不還是贏了?”井琦輕哼一聲,,一臉自信,,“我如今效仿此法,也能穩(wěn)贏不輸,?!?p> 孟定一臉無奈,“將軍,,你也知那是背水一戰(zhàn)啊,,他們有水,渴不死將士,。將士有水無糧,,還能堅持,,可我們是有糧無水,屆時,,只會敗的潰不成軍啊,。”
井琦不想再聽孟定啰嗦,,他不悅道:“孟將軍,,本將自幼熟讀兵書,深諳戰(zhàn)法,,雖是房將軍一手提拔,,但房將軍每每外出打仗時,都是本將守在其身側,,獻上妙計,,才能助房將軍屢戰(zhàn)屢勝。此次作戰(zhàn),,也是王上和房將軍信任本將,,所以才封本將為主將,如今本將領兵,,孟將軍一再質疑本將的命令,,是想違逆本將嗎?”
井琦是主將,,孟定雖心有不甘,,但他還是對井琦行了一禮,“末將不敢,,將軍之令,,末將遵命便是!”
井琦語畢,,便轉身帶著十萬大軍上山駐扎,。
當蕭曦澤帶著五萬精兵來洛水后得知井琦上山駐扎的消息,心中喜不自勝,。
蕭曦澤感慨,,真是天佑南陌啊,!
蕭曦澤命兩萬人死守洛河,,只要古月敢來偷水,就萬箭齊發(fā),,殺個片甲不留,,但若古月撤退,便窮寇莫追,直接死守水源,,后又命兩千人扮成平民百姓去濉州買來大量火油,,用酒壇裝著。
蕭曦澤只守不攻,,整整圍了古軍三個月,。
三個月后,古軍渴死熱死不計其數,,而就在此時,,蕭曦澤將大量用酒壇裝好的火油扔向山上。
最后用火點燃箭頭,,發(fā)射到山上,。
萬箭齊發(fā),箭矢如雨,,當長箭落到山上時,,熊熊烈火,似一條巨大的火龍般,,吞噬著山上的一切生靈,。
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歇斯底里的哀嚎聲,,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在天地間不斷回響,。
人間地獄,,莫過于此!
這一場大戰(zhàn)被世人稱為扶搖之戰(zhàn),。此戰(zhàn)孟定戰(zhàn)死,,但井琦卻因命大逃回了古月。
后因此戰(zhàn)失敗,,而被夷三族,。
窗外的風吹進屋內,將珠簾吹的亂飛亂舞,,叮叮當當,。
“善戰(zhàn)者不敗,善敗者不亡,。其實敗并不可怕,,因為打仗的第一課就是要學會善敗,敗而不潰,,敗而不餒,,如此下一仗,才能贏?!焙栏锌溃骸捌鋵嵐履贻p時,,每打完一仗,回營就要吃三碗面和十張膜,,在喝一碗馬奶酒,,亦或有時喝點中原人喝的燒刀子,想想都覺得過癮……”胡岳欲言又止,,他長嘆一聲,,眸底閃過一絲傷感,“只可惜??!歲月無情催人老,人生能有幾度春,。一轉眼,,孤六十二了,半截身子入了土,,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夏邑抬頭時,,不禁瞥了一眼胡岳那雙陰翳而富有野心的雙眸,眸子雖蒼老,,可卻依舊似鷹一般犀利,,與他對視,好似他那雙眼能看透人心般,。
胡岳有狼的野心,,貪婪無度,鷹一般的雙眸,,犀利狠辣,,所以年輕時被算命先生說成是鷹視狼顧之相。
而在夏邑的回憶里,,胡岳三個兒子中,,胡嘉和胡柏也有這種面相。
此二人目光銳利,,為人狠戾,,而且兩人都能在肩頭不動的情況下,回望身后,。所以他二人是最像胡岳的人,。
回望胡岳的這一生,年少時放蕩不羈,,一腔熱血打天下,,陰謀詭計掌朝堂,他也曾金戈鐵馬,戎馬一生,,收疆土,,平難民。
最后得到他父親景承帝胡承的認可,,得到民心所向,,得到朝臣信服。
而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權力,,為了心中的欲望,他不甘平凡,,也想謀得高位,,所以,野心和欲望便成就了他的心狠手辣,。
胡岳的前半生為名利而追逐,,后半生為天下而操勞。現在老了,,他卻越來越怕死,,活的也越來越荒唐。
宮中三位皇子出現了兄弟鬩墻,,手足相殘的現象,,他不管不問,一心只撲在美色和修仙問道上,,其實他心里比誰都清楚,,世間沒有不死的人,,但他還是想將修仙問道當做他自欺欺人的一個希望,。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許是他老了,才懂得了惜命與享受,。懂得了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
胡岳年輕時,于百姓而言,,是明君,,老了,卻變作昏君,,與子女而言,,他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于天下而言,他是個功過參半的君主,!
夏邑在官場沉浮多年,,最會察言觀色,溜須拍馬,,他行了一禮,,回應道:“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王上,,日月交迭,春秋交替,,時間無情,,生命短暫。而這人活一世,,終歸塵土,,所以這世間哪有人會真的不老不死呢?只是王上是真龍?zhí)熳?,又乃古月國的賢明君主,,上天一定會保佑王上長命百歲的。因為只有王上長命,,才能繼續(xù)帶領臣等再造古月盛世之輝煌,。”
夏邑一句話讓胡岳龍顏大悅,,“哈哈哈哈哈……咳咳……”
胡岳開懷大笑,,笑聲豪邁,但他笑著笑著卻因牽扯了肺部的病痛而猛烈咳嗽起來,。
夏邑立馬故作擔心,,“王上,王上您沒事吧,?要不要臣傳太醫(yī)來?。俊?p> 胡岳擺擺手,,一臉不在意道:“孤年輕時,,四處南征北戰(zhàn),身上留下了許多傷,。如今老了,,舊傷時常復發(fā),這是老毛病了,,孤也習慣了,?!?p> 胡岳伸出粗糙,滿是繭子的大手重又握起了御筆,,開始有條不紊的邊批奏折邊問道:“孤老了,,是時候該立個太子了。夏卿,,你覺得孤三個兒子里邊,,誰當太子比較合適?”
“王上,,立太子一事是王上的家事,,臣不便干預?!?p> “太子,,太者,大也,,至大無極,,太上貴德?!焙婪畔鹿P,,滿臉不悅,“夏邑,,你這話是何意思,?太子乃一國儲君,他將來是要繼承孤的位置,,是要管理整個古月國的,。孤若是隨便挑一人出來,若其不堪大用,,德不配位,,豈不是讓古月臣民遭罪?”
夏邑見胡岳生氣,,他嚇的立馬起身,,弓腰行禮,“王上息怒,!”夏邑穩(wěn)了穩(wěn)心神后,他才站直身體,,復又行了一禮,,“王上,依臣分析,,趙王野心勃勃,,妒賢妒能,,但城府頗深,深諳帝王之術,,趙王繼位,,朝堂可穩(wěn),百姓可安,,而雍王心地純良,,虛懷若谷,從不自滿,,但卻太過仁德,,缺少霸道,若雍王繼位,,可做守成之君,,至于辰王,手段毒辣,,文武雙全,,但卻暴戾恣睢,缺少整治朝堂的手段和治理百姓的能力,,辰王若為君,,應會實行暴政?!?p> 胡岳輕哼一聲,,“趙王投敵叛國,他已失了民心,,所以皇位已經與他無緣,。剩下的是雍王和辰王,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雖說我古月國富民強,,可終究抵不過像興虞兩朝那樣的泱泱大國,若將這古月交給辰王,,以他那殘暴不仁的性子,,他會實行暴政,以霸道治天下,。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所以孤覺得,還是將古月交給雍王比較穩(wěn)妥,,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夏邑聞言,立馬明白了胡岳的心思,,原來胡岳心中早有人選,,但叫他來,也不過是裝模作樣的走個形式,。
夏邑行了一禮,,“王上圣明!”
胡岳卻蹙眉,,“別總說圣明,,愛卿,你好歹提點建議??!孤今日叫你來,是叫你過來和孤暢所欲言的,,不論你說什么,,孤都恕你無罪!”
夏邑左思右想,,沉吟片刻后才問道:“王上,,雍王太過仁德卻又不會武功,而朝中驕兵悍將太多,,如大將軍冷云,,還有除去房嶺外的其余六州節(jié)度使,他們手中都有二十萬大軍,,所以,,依臣所見,王上得找一個武功高強,,死忠于雍王的人,,做他的心腹,幫他管理這些驕兵悍將,?!?p> 胡岳微微點頭,“你說的沒錯,,孤是該為雍王穩(wěn)固皇權了,。至于找一人做雍王心腹,孤覺得辰王最合適,?!?p> 夏邑行了一禮,“王上圣明,!”
胡岳嘶了一聲,,心生不滿,“對了,,雍王身邊有個將他迷的神魂顛倒的狐貍精,,此女不除,將來雍王登基,,他必定會動搖古月的江山社稷,。為天下計,為社稷安,,孤必須要除她而后快,。”胡岳命令道:“夏邑,,你去雍王的府邸傳孤口諭,,罷黜朱湘雍王妃之位,直接賜死,?!?p> 夏邑詢問道:“王上,雍王愛王妃如命,,若賜死時,,雍王以死相逼,又當如何,?”
胡岳雖愛胡臨,,但卻也分的清輕重。
胡岳知道胡臨深愛朱湘,,可自古的帝王皆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色字頭上一把刀,而朱湘這個女子并不簡單,,再加上她又是漢人,,他會仗著胡臨對她的寵愛,從而毀了胡家天下,。
畢竟她和親過來,,通過議和一事就看得出,朱湘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而帝王是孤家寡人,,一旦動情至深,將萬劫不復,!
胡岳雖覺得惋惜,,但他為了古月的百姓和臣民著想,,還是強忍心痛,一字一字道:“若胡臨真為了一個女子和你們以命相搏,,那就說明他不是做君主的料,,你傳孤的旨,他若執(zhí)意保朱湘,,便叫他去柔城,,無詔終身不得回郴州,而孤,,也要再重新斟酌太子之位了,。”
夏邑聞言,,行了一禮,,“是,臣這就去辦,!”
夏邑剛準備轉身時,,胡岳提醒道:“對了,還有兩件事,,其一,,替孤召回除柔城外的其他兩州四城節(jié)度使,叫他們把兵符帶回來,,孤要穩(wěn)固皇權了……”胡岳欲言又止,,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細長的錦盒,錦盒上雕龍刻鳳,,用金粉鑲邊,。胡岳將錦盒遞給夏邑,夏邑小心翼翼的接過后,,胡岳才囑咐道:“這盒子里放的是孤擬好的一封圣旨,,不許打開看。等孤百年后,,將這個錦盒交給雍王,。可明白,?”
夏邑聞言,,再次行禮,“是,!”
夏邑語畢,,轉身退了出去。
春香樓中,樓上樓下,,人滿為患,。
隔間里擺著一桌酒宴。
高達,、盛義,、刁冠,、邱錦,、駱衷、蔡質和韶衡圍坐一桌,,而上座坐的是容淮,。
今日是容淮做東,將此七人請來聚在一起,,好商量興朝各地的天災和京畿城外的瘟疫一事,。
畢竟,若京畿城外瘟疫橫行,,再漸漸傳入京畿城中,,后朝廷又不管,勢必會引起暴動,。
容淮率先開口,,“諸位大人,京畿城外不僅瘟疫蔓延,,還有大乘教教眾在城外聚集,,若放任不管,等瘟疫和大乘教教眾涌入城中時,,城內必亂,。諸位都是朝中有資歷有威望的老臣,所以我今日請諸位來,,就是想請諸位拿個主意,,想個辦法,止住這場浩劫,?!?p> 蔡質長嘆一聲,嘆息中聲聲都是對這個腐敗王朝的無奈,,也是對蕭瑾年的失望,。
蕭瑾年寵幸權臣周灝,竟縱容他去滿朝文武家里公然抄家,,如今被周灝冤死的大臣已多達八十多位了,,這冤死的臣子里有清官也有貪官。
韶衡緩緩開口,“二皇子,,自陛下繼位后,,他寵幸妖妃奸佞,將整個興朝弄的烏煙瘴氣,。陛下繼位四年,,因揮霍無度,而空了國庫,,因做事任性又不聽滿朝文武建議而動搖了國本,。如今家國混亂,民間有許多百姓因天災而成了流民,、乞丐甚至是暴民,,而臣聽說,民間出了一個大乘教,,大乘教里的人在興朝各地,,四處招兵買馬,他們還弄了一種仙藥,,讓人吃下去后,,可治病治瘟疫,如今,,自愿投身到大乘教的百姓越來越多,,現在已有十萬人了?!?p> “十萬,?”蔡質大驚,“患生于所忽,,禍發(fā)于細微,。這十萬起義軍若是放任不管,任由大乘教做大做強,,那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可傾覆興王朝的禍患?!?p> 邱錦輕嘆,,“陛下登基四年,四年里,,陛下寵溺妖妃,,偏信奸佞,錯殺忠臣,,軟禁太后,。而陛下自己又玩物喪志,,不理朝政,還將奏折交給宦官批閱,,陛下的種種行為都是在為興王朝埋下亡國的種子,,如今興朝已病入膏肓,積弊成疾,,沉疴難愈,。”
洛衷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忿忿不平,“二皇子,,若先帝當年選舉您為帝,,那興朝也就不會是今日這番光景?!?p> 一直默不作聲的容淮他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杯中酒,不急不緩道:“洛大人,,以后這類話可千萬別去外面說,,不然傳到陛下耳中,陛下將我下獄不要緊,,若牽扯到大人,,那就真的是我的罪過了?!?p> “二皇子可真是賢明大度,,襟懷磊落啊,!”洛衷舉杯,,“二皇子,臣敬您一杯,!”
容淮舉杯,,笑道:“洛大人客氣了!”
兩人說著碰杯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刁冠道:“二皇子,如今周灝還在四處查抄百官的家,,而陛下對于周灝抄家也不管不顧,,不聞不問,二皇子,,要想個辦法制止?。 ?p> 盛義靈機一動,“要不,,我們結伴而行,,去求太后吧?”
邱錦回應道:“太后無權無勢,,空有太后之名,,咱們求了又能如何?”
高達蹙眉,,一臉嚴肅,,“太后愛子無度,她絕不會為了臣民而去得罪陛下,?!?p> “哼!”韶衡冷哼一聲,,眸光一亮,,似是做了莫大的決心,“太后就算再怎么愛子無度,,我也要去求他,。我明日就進宮,若生不能諫大興,,那我便死諫大興,,求也要求到太后出面,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懸,。”
容淮微微點頭,,“韶大人大義,,韶大人,你去祈壽宮求太后出面救天下蒼生,,那我身為皇子也自當義不容辭,。大人前面慢行,我在后面跟著就是了,!”
六部也是人精,,一聽容淮要出面跟著韶衡去祈壽宮求太后出面,濟世救民,,他們?yōu)榱吮磉_自己對容淮的忠心,,紛紛附和韶衡。
盛義率先開口,,“韶衡兄放心,,我等絕不會讓韶衡兄一人進宮孤軍奮戰(zhàn),,我等定會陪著韶衡兄去祈壽宮門前向太后死諫到底?!?p> 高達義憤填膺道:“沒錯,,殺一人容易,誅萬人難,。我們一起去向太后死諫,,太后就算不悅,還能將我們這些個老臣全部殺了,?”
邱錦微微點頭,,“不錯,咱們就讓太后看看,,大興朝的風骨,!”
韶衡心里雖很感激六部,但心善的他還是不愿連累六部和二皇子,,便舉杯,,眾人也都紛紛舉杯,韶衡由衷感謝道:“諸位,,興朝有你們這些國之棟梁,,韶衡就放心了。韶衡敬諸位一杯,!”
語畢,除二皇子外,,七人碰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韶衡放下酒杯,,面色嚴肅,,“只是,我不愿連累諸位陪我一同受罪,,所以,,你們有心就好,不必跟去了,?!?p> 六人聞言,神色各有不同,,有差異有惋惜,,有不舍也有不忍。
韶衡對著容淮行了一禮,,“二皇子,,老臣有一句話,,有些大逆不道,但老臣今日必須得說,!”
容淮起身,,親自將韶衡扶起,“有話你就直說,,我不會怪你的,。”
韶衡站直身體,,“二皇子,,在老臣心里,先帝的后輩中,,只有三人能當興朝的君主,。其一是死去的先太子——崇文太子,崇文太子是一位有遠見和仁政的太子,,他仁慈寬厚,、具有領導才能,在做太子時褒獎直言,,虛懷納諫,,修整武備,還時時勸諫先帝與民更始,,他若上位,,柔道治國,鐵腕治吏,,日后定是一位仁君,,其二就是御王,御王有野心,,他雖殘忍暴虐,,可聰明神武,有勇有謀,,他能屈能伸,,又懂隱忍蟄伏,他為人謙虛大度,,做事雷厲風行,,他若為帝,定會以武力征服他國,,以王道治理天下,,日后定能為興朝開疆拓土,開創(chuàng)百年太平盛世,。最后一個就是您了,,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知人善任,,任人唯賢,,岑嶺之戰(zhàn),您以少勝多,,一戰(zhàn)成名,。二皇子,若您繼位,,定可成為一位明君,,保江山社稷,百年不衰,?!?p> 容淮對著韶衡行了一禮,“得您謬贊了,!”
“呵,!”韶衡輕笑一聲,“這可不是謬贊呀,!老朽字字句句,,肺腑之言!”
韶衡輕嘆,,“王爺,,如今這時辰也到了未時了,老臣可能得先行一步了,?!?p> 容淮不解,“您何事如此匆忙,?”
容淮話音剛落,高達急忙應道:“二皇子您有所不知??!韶兄家有個女兒,嘴刁的很,,每日都要韶兄去玉珍坊里買口味不同的糕點帶回去,,給她女兒解饞?!?p> 盛義接話打趣道:“那玉珍坊的糕點確實可口美味,,但是啊,每到申時就會打烊,,韶兄這是怕趕不上,,回去后兩手空空,,怕女兒怪罪!”
盛義說著,,眾人哈哈大笑,,韶衡卻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們別胡說,思思溫柔懂事,,若你們再拿思思玩笑,,我可不依你們?!?p> 此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
“韶兄不愧是女兒奴,,我們只說一句,,韶兄就急眼了!”
“哈哈哈哈,,沒想到耿直無私的韶兄居然是個女兒奴?。 ?p> “傳聞韶兄的女兒美若天仙,,溫婉賢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以后,,哪家兒郎有福,能娶到她,?”
高達連忙擺手,,“娶就算了,韶兄的門楣高,,思怡那丫頭就算成親,,也會找個入贅的,再不然,,要下嫁也定是王侯將相之家,!”
盛義話鋒一轉,打趣道:“對了,,高賢弟,,你家不也有個女兒嗎?雖然彪悍愛習武,,但長的倒是貌美如花呀,,你家女兒可有中意的夫郎?”
高達也是個女兒奴,,她把高桑妍當做寶貝一樣,,自然不肯輕易便宜別人,。高達蹙眉,一臉不悅,,“去,,你個老光棍,別想給我女兒介紹些什么雜七雜八的爛魚臭蝦……”
……
韶衡不去理會眾人的話,,只道了句,,“行了,我不跟你們貧嘴了,,不然再晚點,,糕點可就真的賣光了!”
韶衡起身對容淮行了一禮,,“二皇子,,那老臣就先告辭了?!?p> 容淮頷首,,“大人慢走!”
韶衡語畢,,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