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室子
為避開寧王,,林茹月已近半個月都未曾出門了,。剛開始,寧王以為林茹月在耍小性子,,還不甚在意,。每次林茹月讓人將帖子退回去時,,只冷冷瞧上一眼,就不管了,。
可如今快半個月了,,寧王始終沒有得到林茹月的半點消息,才開始有些顧慮了,。
“林家那兒還是沒有消息,?”裴恒在書房來回踱步,手中的治水經(jīng)策已被他翻了三四遍了,,三日后他就要親往滁州治水,。
“暫無?!笔龑⒌谄叻獗煌嘶氐陌萏旁诹藭郎??!巴鯛敚梢H去林府一趟,?”
裴恒搖了搖頭,,“林家未收拜帖,本王匆匆而去,,也討不得好,。”
何況,,林相本就不喜他,。只是滁州水患已久,朝廷派了幾任官員去治理,,皆無實效,。然而北齊國庫匱乏,難以撥出足夠的款項救災(zāi),,為此寧王才想到了富可敵國的皇商王家,。
可如今,王家卻遲遲沒有傳來消息,。
“暫時先盯緊林府,。”裴恒知曉,,林茹月不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
聽雨苑內(nèi),日頭高照,。這幾日,,林茹月多次拒了寧王的拜帖,又將往日與寧王來往的書信物件都燒了,,扔了,。連翹心中高興,卻也擔心林茹月在府內(nèi)悶久了,,悶出心病來,。
好在,林茹月最愛去的玉春樓出了新花樣,,引得林茹月肚里的饞蟲動了身,。
“再不起床,這玉春樓的新品可就要賣光了,?!贝采闲⌒〉娜擞熬o緊地裹著被子,嬌柔的身子在催促聲中翻動了兩下,,滾到了床沿邊上,。連翹趕忙跑上前去,,生怕她掉下來。
上輩子為寧王勞心勞力,,難得才能睡個好覺,。如今,她倒是愛上睡懶覺了,。
“好好好,,我的好姐姐。這就起了,?!?p> 洗漱完,換上了母親給她做得新衣,,林茹月趕忙先去內(nèi)院一趟,。“娘,,今日天氣好,,女兒想去玉春樓逛一逛,嘗嘗新出的茶點,?!?p> 自林茹月拒了寧王,李氏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往年初春便咳嗽心慌的毛病,今年也好了許多,。只是身子仍舊弱了些,,白日里只愛在自己的院子里待著,不喜出門,?!霸诩依飷灳昧耍膊缓?。想去就去吧,。”
重生后第一次踏出林府,,林茹月的心情莫名得好,。這幾日在家里躺久了,身子骨都有些僵硬和困乏了,,即是出門逛逛,,那就索性連馬車也沒有備了,只喚了趙大和趙小兩個護衛(wèi)跟著,。
街道兩旁,,買賣聲此起彼伏,,油渣藕餅的香氣更是四溢在空氣中,惹得人直流口水,。
“連翹,,我們快去買一份嘗嘗?!鼻浦鴮γ媾胖牭娜巳?,林茹月趕忙拉著連翹小跑過去。
“慢點兒,,慢點兒,,小心撞了人?!蓖蝗槐焕艘幌?,連翹差點兒絆了腳。
“哎呦——”
下一秒,,一個身著灰色素褂的人影就直直撞了上來,,還正巧踩在了林茹月的腳背上,在原本白皙的荷葉粉藕繡花鞋面上留下了幾道泥印子,。
“你,!”林茹月還沒來得及發(fā)火,撞她的人卻是先她一步倒在了地上,,這,?撞了她,自己還倒了,?不會是想訛她吧,?
“吁——還想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p> 突然間,又是幾個騎馬的人沖撞過來,,嚇得人群四下奔散,,就連那賣藕餅的攤子都差點兒給打翻了。好在趙大趙小的身手快,,急急將攤子穩(wěn)住,,才未讓熱油潑到行人身上。
陸玉安勒緊韁繩,,揚著馬鞭圍著那倒在地上的人打轉(zhuǎn),。修長的鞭子劃過空氣,繼而又狠狠的砸在地上,,啪啪作響,,有時也會落在那人的身上,。
只聽得幾聲悶哼,蜷曲在地上的男子的胳膊和后背都滲出了斑斑血跡,。
“這下手太也太狠了,。”連翹捂著嘴巴,,躲在林茹月的耳旁悄悄說了句,,“還好當年小姐拒絕了陸世子,這性子也太暴烈了些,?!?p> “嗯?!绷秩阍履攸c了點頭,,并趁機將身子往里藏了藏。
定遠侯陸家,,剛巧就與林府隔了一條街,。林啟山剛剛升任為丞相時,定遠侯便常常帶著妻兒來串門,,說是串門,,實則是探林家的口風。那時,,七歲的林茹月與陸玉安也常常見面,,有時陸玉安還會偷偷翻墻頭,給林茹月送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只是小時候的陸玉安動不動就愛故意嚇她,,捉弄她,甚至將一條毛蟲放在了她的頭發(fā)上,。
這些都是小事,林茹月覺得自己忍忍就好了,,畢竟那定遠侯的名頭聽著很大,。可是突然有一天,,陸玉安將她按在墻上,,狠狠地親了她側(cè)臉一下,就說要娶她,,這屬實是把她嚇了一跳,。隨即,用出吃奶的力氣推開了陸玉安,,而后連忙告訴了母親,,更是讓小廝將陸玉安送來的東西都還了回去,。她可不愿意被這樣的人,欺負一輩子,。
至此,,陸玉安就記恨上了林茹月,若是撞見,,總是話里話外地嘲諷她兩句,。
對面又是一鞭子抽下去,罵道:“一個骯臟的外室子,,竟然偷我的東西,。今日,我就打斷你的手,?!?p> 林茹月的眼睛一亮,陸家的外室子,,北齊未來的“殺神”,,以八千兵馬奪回晉州的大將——陸沉!
“住手,!”一個飛奔,,林茹月攔在了馬前。
“啪——”凌厲的鞭聲從臉側(cè)劃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連翹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也全是汗,,差點兒,,差點兒就打到小姐臉上了。
菩薩保佑,,菩薩保護,!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是這樣!
渾身是傷的陸沉趴在地上,,緊緊護著懷里的玉佩,,這不是陸玉安的東西,是他的,,是他母親留給他的,。他不是偷,他只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煽吹矫媲巴蝗怀霈F(xiàn)的女子,,陸沉只恨自己為何是今日,為何是現(xiàn)在,?
為何被她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摸樣,?她一定會看不起自己的。他只是個外室子,。
他害怕,,他低著頭,將自己蜷曲在一起,,盡可能地遮住了自己的臉,,這張滿是血污的臉,生怕自己污了她的眼,。
“你們兩個,,到底干什么吃的!”連翹瞪了一眼趙大趙小,,自己趕緊跟了上去,。趙家兄弟也被嚇了一跳,隨即飛身擋在了林茹月的面前,。
另一邊,,陸玉安更是身形不穩(wěn),一個翻滾從馬背跌落到了地上,,右側(cè)的衣袖劃拉出了一條大口子,。
“你來做什么?”陸玉安在侍從柳葉的攙扶下站起了身,,臉色鐵青,,他那一鞭子蓄足了力,若不是怕傷到林茹月,,自己也不會摔下來,。“走開,?!?p> “北齊律例,當街縱馬行兇者,,杖責二十,罰銀二百兩,?!绷秩阍旅娌桓纳渲粡埬樆氐馈?p> “你要幫他,?”陸玉安握緊了手中的鞭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林茹月的面前,一雙丹鳳眼微微往上挑起,,厲聲質(zhì)問:“你要幫這個外室子,?”
這句話,讓陸沉的身形僵住了,。
她知道了,,她會如何想?
外室子,,確是臟了些,。何況北齊一半的兵力都在定遠侯的手里,就連父親也不會輕易與定遠侯起沖突,。但——
既然已經(jīng)出了聲,,若是不與陸玉安好好說說,這外室子怕是要廢了,。
看著陸玉安鐵青到發(fā)黑的臉色,,又瞧了瞧四下圍觀的人,林茹月嘆了口氣,,用指尖扯了扯陸玉安的衣袖,,將人拉到了一旁,才輕聲湊近了說:“前幾日你逛花樓鬧事,,寧遠侯第二日便被參言官了一本,。你不知嗎?”
被提及了舊日的荒唐事,,陸玉安側(cè)過頭去,,厲聲責問:“那又如何?關(guān)你何事,?用得著你來貓哭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