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不能瞎好心
這一句戲譏之語,,引得眾人皆轉(zhuǎn)頭循聲望去,,只見一人手持折扇,,紫衣玄袍,,烏發(fā)高束玉冠之上,,一條飄逸的靛藍發(fā)帶系在額前,,頗有些少年風(fēng)流之感,。
竟是,,三皇子裴屺,。
一時間,,眾多貴女皆相互對視一眼,又齊齊低頭行禮道:“見過三殿下,?!?p> 安平郡主更是三步并做兩步,走到了三皇子跟前,,低眉含笑道:“三殿下今日怎有空來了,?前幾日見您,您還說忙呢,!”
眾人聽得這話,,頓時心下了然,安平郡主自幼便常常被召進宮中常住,,向來與幾位皇子關(guān)系不錯,,向來今日三皇子來此,必然是看在了安平郡主的面子上,。
一時間,,大家對安平郡主與三皇子之間的關(guān)系多了些猜想,,那些妄圖借著今日機會,與皇子說上幾句話的小娘子們也都有了些怯意,,畢竟她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得罪不起安平郡主。
然而,,三皇子卻絲毫不給安平郡主面子,,他直言不諱道:“前幾日?我見過你,?”
從前在宮中一同入太學(xué)時,,裴屺就很討厭這位安平郡主,明明是被封了郡主的人,,卻是見了誰都一副諂媚攀附的模樣,,最愛在人前與他們這些皇子公主裝嫻熟。
霎那間,,眾人都屏住了氣,,安平郡主的臉色如豬肝一般紅,“三殿下,,說笑了,。”
“本殿下瞧你,,倒是挺像個笑話,。”裴屺一句比一句惡毒,,惡毒到連林茹月都聽不下去了,。
“三殿下,若是有空就多看看醫(yī)書,,這口不擇言也是種病,。得治?!彼钍橇私馀後?,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一副惹人嫌的高貴架勢,,仿佛所有人都不如他,都應(yīng)該匍匐在他腳下,。
慶安二十年秋,,圣上病重,裴屺逼宮退位,,林茹月被困東宮,,卻是暗中聯(lián)合皇城司司長上官棣,,將裴屺一舉拿下,他看著她,,只不住得大笑道:“林相得了你這個女兒,,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你以為我那好二哥是真心對你嗎,?你且等著瞧吧,!林茹月,你真是個眼盲心瞎的傻子,?!?p> 說完,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直插脖頸而亡,。
不得不說,他不僅對別人惡毒,,他對自己也夠狠,。只可惜,不如她聰明,。不過,,他說得倒是挺準。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可裴屺張嘴實在是讓人厭煩,,句句戳人心。
“呵,?!迸後m比她小一歲,但身量修長,,他走進了一步,,很是居高臨下地瞧了她一眼,“林姑娘,,你剛才還與她嗆聲,,現(xiàn)在又幫她說話。你這左右逢源的本事,,學(xué)得可真好,。對了,與我那二哥是一模一樣,?!?p> “三殿下與寧王也是一模一樣,說話做事,都慣會裝模作樣,。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比羰钦摽谏嘀疇?,林茹月可不會輸。
裴屺原本笑著的嘴角,,瞬間僵硬了一秒,,他最討厭有人將他和裴恒對比。從小到大,,人人都說裴恒的好,父皇讓他學(xué)學(xué)裴恒的穩(wěn)重,,母妃讓他學(xué)學(xué)裴恒的聰慧,,次次考學(xué)他都輸給裴恒。
裴恒,,裴恒,,裴恒!難道只因為他是皇室嫡子,,他就處處比他高上一截嗎,?
他不服!
“林茹月,,我不用你假好心,!”被裴屺話里話外的嘲諷,饒是安平郡主再大的心,,都扛不住了,。然而,她不敢責(zé)怪記恨裴屺,,只能將一腔的怒火都歸咎在了林茹月的身上,。她狠狠推了林茹月一把,力氣之大,,竟是要直接將她推倒到身后的池子里,。
站在林茹月身側(cè)的羅云岫嚇了一跳,她連忙伸手去拽人,,誰知那輕紗蠶絲的衣袖剛巧從她指縫間滑過,,只能眼睜睜看著林茹月摔了下去。
重心不穩(wěn),,雖已是三月,,但春日的池水必定冰涼透骨,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上輩子的記憶,宮宴上的那杯毒酒并不能一下子就要了她的命,,而是如鈍刀一般,,極度緩慢地折磨著她的身軀和意志,疼痛從胃部翻涌漫延至四肢,。
宮女將她抬回了寢宮,,她忍著劇痛,等著裴恒帶著太醫(yī)來救她,,但是他沒有來,,來得是一個長得與她萬分相似的女子,她走到林茹月的面前,,一腳踩住她的頭說:“一個早死的白月光女配罷了,,還想跟我爭?來人,,將她扔進井里,。”
幾位宮女太監(jiān)跑了進來,,捂著她的嘴巴,,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扔進了深井之中,。冷冰的井水漫過她的鼻腔,,絕望的窒息和無盡的疼痛在她的軀體上漫延。
林茹月閉上了眼睛,,然而意想之中的冰冷和疼痛并沒有出現(xiàn),,反而是一只寬厚的大手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在了懷中,。
林茹月抬眸向上望去,,那是一張造型如鬼魅般的玄鐵面具,面具下一雙凌厲的三白眼,,冷然無情,,只眼瞼隨意往下地瞥了她一眼,若不是腰部能感受到這人掌心的熱度,,她還以為自己撞見了鬼,。
“冒犯了?!?p> 一句不輕不重的話語從耳旁飄過,,她還以為自己得了幻聽。等到雙腳剛剛沾地時,,那人徑直送了手,,一個回轉(zhuǎn),站在了三皇子的身側(cè)。
對面的人已經(jīng)站穩(wěn),,面具下的陸沉在寬大衣袖的遮掩下,,不斷地磨搓著手中,回味著剛才盈盈一握的柔軟,,他強忍著狂跳不止的心,,暗中調(diào)動著氣息壓制,才將腹部的熱潮消散,。陸沉的眸色更加陰冷,,他厭惡這難以自控的情緒。
何況,,她定是不記得自己了,。
她于冰天雪地中救了他的命,而他不過是她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可那個女人,,怎敢欺她?
瞧著對面那人愈加深沉陰冷的眸色,,林茹月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羅云岫慌忙走上前去,,與連翹兩人一左一右地扶著林茹月,,急急詢問著:“可還好?”
“無事,,只是嚇到了一些,。”林茹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心臟,,差點兒以為自己又要死一次了,。
“安平郡主,林姑娘為你說話,,你卻狠推了她一把,,差點兒讓她摔進池里?!绷_云岫跨步走到了安平郡主身前,,質(zhì)問道,“郡主此等做法,,將我這宴席主人的臉面至于何地,?將鎮(zhèn)遠將軍府的顏面至于何地?”
“我,!”若是羅云岫緊緊拿她推倒林茹月的事情作筏子,,她還能辯駁兩句。可現(xiàn)在,,羅云岫拿著將軍府的顏面做靶子,,無論她如何辯白,都是有意在攪亂將軍府和相府的關(guān)系,。這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中,,便是伯爵府的罪過。無法,,安平郡主只得忍了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很是不情愿地賠禮道:“羅姑娘,林姑娘,,是本郡主剛才一時情急,,魯莽了?!?p> 林茹月暗想:這人果然不能瞎好心,,上輩子她就是吃了這個虧。沒想到,,這一世還是沒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