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0送你一程
元文當(dāng)中了舉人之后,,因為是元振的侄子,,加上忠義伯府的打點,,混了個翰林院的侍讀學(xué)士,。
一時之間,,白氏的留絮院,,成了忠義伯府最風(fēng)光的地方,。
下人們紛紛口耳相傳,,說白氏就是下一任主母,留絮院的人都要一飛沖天了,。
別看侍讀學(xué)士這個官職在翰林院是最底層的存在,,可是這可是京官,好好經(jīng)營,,后面登閣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元應(yīng)仙這個才名遠(yuǎn)揚的妹妹,能給元文當(dāng)?shù)氖送驹鎏聿簧僦?,若是塞進(jìn)什么皇親國戚府里,,那元文當(dāng)一世的榮華富貴就都穩(wěn)了。
世家大族,,榮辱與共,,元文當(dāng)出了頭,元應(yīng)仙就有好歸宿,。
元應(yīng)仙有好婆家,,元文當(dāng)就能走得更遠(yuǎn)。
白氏院里喜氣洋洋,,終究是一朝熬出了頭,。
元應(yīng)仙看著那些平日暗地里看不起她的貴夫人和小姐們,送來一摞摞的珍奇禮物,,就笑得合不攏嘴,。
“仙兒,你若是能攀上王侯將相,,比如那個衛(wèi)家的小將軍什么的,,咱們留絮院,那是真真享福了,?!卑资陷p柔地順著元應(yīng)仙的發(fā)尾,,如今他們院子里,,梳頭的桂花油都是最好的。
不是最好的,,管家還不敢送來,。
連管家的刁氏,都對留絮院的人客氣了不少,。
元應(yīng)仙拿著青云黛染著眉毛,,這上好的黛筆,就算之前她深受老太君寵愛,,也是不敢用的,,只是因為她生母是個戲子。
她是個永遠(yuǎn)屈居人下的庶女。
今后不同了,。
忠義伯元洪德,,甚至抬了白氏做偏房,去官府過了明路上了簿,。
只是胡氏那邊的娘家,,不同意這件事,說一個戲子當(dāng)伯爵夫人,,傳出去笑掉大牙,。
僅差一步。
偏房,,不是那等子奴仆賤妾,,可以發(fā)賣的,在正室過世之后,,是有資格成為繼室的,。
白氏如果成了繼室,今后的忠義伯府,,就是元文當(dāng)?shù)奶煜铝恕?p> 胡氏在自己院子里,,一碗又一碗地喝著藥。
她形容枯槁,,有些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這么多年,她都是一個人撐著,,兒女不成器,,娘家不給力,她身心也極度疲憊,。
眼下,,庶子已經(jīng)長成,庶女也深受寵愛,,僅僅是靠自己,,靠紈绔的兒女,是不可能翻盤的,。
只能兵行險招,。
胡氏灌下最后一碗藥,滿嘴苦澀,,讓元應(yīng)菁留在自己身邊的人,,去請了元洪德。
元洪德怎么會來看一個瘋子,,所以,,還得用借口,。
只有一句話,元洪德就急匆匆過來了,。
胡氏說,,元洪德勾結(jié)貪官污吏,致使留東關(guān)失守的證據(jù),,除了元振銷毀的那些,,她自己還偷偷留了一份。
喝了藥,,胡氏只覺得腦子里有一支軍樂隊,,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元洪德耐著性子,,看著已經(jīng)將自己打理好的胡氏,不明白這個已經(jīng)瘋了的嫡妻,,怎么突然又正常了,。
胡氏強撐著一口氣,穩(wěn)著身子行了一禮,,眼底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決絕:“伯爺,,之前的事,是妾身錯了,,妾身失了神智,,讓伯爺和四叔鬧得這般難堪,清姐兒被慢待,,妾身難辭其咎,。”
元洪德看著已經(jīng)強弩之末的嫡妻,,終是嘆了口氣,,不想被人議論薄情寡義,便上前按了按胡氏的肩膀,,讓她先坐下,。
“夫人,我知道你的苦楚,,但是宇哥兒沒了,,是他福薄,。
我心里也痛,,你不能為了這個,就遷怒別人,?!痹榈碌脑?,沒有半分緩和胡氏的傷痛,反而像一把刀插在胡氏的心里,。
她胡氏的兒子,,會福薄,?
那誰的兒子福氣深厚,?
白氏那個賤人的兒子嗎?
那個算計了她宇哥兒的雜種嗎,!
胡氏卻沒有反駁,。
房間里很久沒打理了,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藥味和不通風(fēng)的臭味混雜在一起,,讓人覺得沖鼻。
胡氏還點了重重的熏香,,整個房間里就像是陰曹地府一樣,,云霧繚繞,臭味熏天,。
胡氏得體地笑著,,冷靜開口道:“伯爺,妾身與您近二十年的夫妻,。
若有什么不恭順的,,伯爺您莫要往心里去。
但是,,妾身膝下只有拓哥兒和菁姐兒了,。
他們才是您的嫡出子女,胡家余威還在,,望您好好為兩個孩子打算,。
如此,妾身也愿意給府中的庶出一個體面,,將大哥兒和六姐兒過到妾身名下,。
這樣,他們有了嫡出的名分,,便能名正言順地為伯府爭光了,。”
元洪德沒有想到,,一向刁鉆短視的嫡妻,,竟然松了口。
轉(zhuǎn)而一想,,現(xiàn)在的胡氏小兒子沒了,,長子是個扶不起來的,,只能寄希望于長女。
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阻擋留絮院的人崛起了,,胡氏再不肯,,也得順應(yīng)時勢。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胡氏不得不低頭。
白氏是戲子,,還是未婚先孕進(jìn)的府,。
偏房扶正的道路還遠(yuǎn)得很,可是整個留絮院的人都對這對兄妹有信心,,畢竟如今他們就讓胡氏一房都退避三舍了,。
以后的事情,誰都說不準(zhǔn),。
元洪德忍著鼻尖下的詭異氣味,,嘴角扯出了一個虛偽的笑,忍著惡心抱住了胡氏,,還得下嘴在胡氏滿是冷汗的額頭親一個,,柔聲哄道:
“夫人,我就知道,,你一向是識大體的,。
菁姐兒已經(jīng)十六了,咱們拓哥兒婚事在即,,正是需要助力的時候,。
你看咱們跟二房,即使不是一個娘生的,,如今不比跟四房親,?
仙姐兒賢惠懂事,當(dāng)哥兒也是機(jī)敏寬厚的,,怎么會不幫著嫡出的兄弟姐妹,?
你如今松了口,他們今后都會念著你的好,。
也會孝敬你的,。”
胡氏滿臉溫柔小意,,好像真的被說動了,。
只有胡氏自己能看到,梳妝臺上的銅鏡里,充滿死寂的眼睛和滿是嘲諷的嘴角,。
鮮紅的唇脂在夜色里格外瘆人,。
詭異而又妖艷,。
胡氏倚著元洪德的胸膛,,聽著二十年里離自己最近的心跳聲,在新婚那幾年陪著自己入睡的心跳聲,,此刻如此刺耳,。
胡氏壓抑著快要出口的咳嗽聲,手指緊緊陷入元洪德的衣襟:“伯爺,,明日就是當(dāng)哥兒的好日子,,不如一起開了祠堂,將兩個孩子過到妾身名下,,也算喜上加喜,?”
元洪德自然沒有不肯的,當(dāng)下連連點頭夸贊道:“夫人有心了,,只是辛苦你,,明日身子不爽利還得出席?!?p> 胡氏從鼻腔里呼出冰涼的氣息,,笑得如深夜里的惡鬼。
“怎么會,,妾身高興還來不及,,兩個孩子到了妾身名下,也是妾身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