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良?xì)夂艉舻刈诒鵂I大帳中,。她生氣的樣子挺可怕的,。不像一般女子生氣時，總帶著一股哀怨的意味,。她是那種讓人感到極具壓迫感的生氣,。
司空曉,、唐屏、唐翰,、悟遠(yuǎn),、潘龍和幾名士官坐在下首椅子上，一個個正襟危坐,，不敢稍有動作,。
潘龍鼻孔里還塞著兩團(tuán)棉花。
只有唐民滿不在乎,，他獨(dú)自站在當(dāng)中,，兩手背在背后，仰著頭,，斜著眼,。
唐玉良厲聲道：“喝酒鬧事，還把書記官打傷了,，我該怎么懲罰你？”
唐民用不耐煩的口氣說：“就是喝了點(diǎn)酒嘛,，聲音大點(diǎn),，沒什么大不了的。他偏偏要管閑事,，我氣不過才動了手的,。”
唐玉良：“還不知道悔改,！”
唐玉良起身,，大步走上前揪住唐民的衣襟，把唐民拽出了大帳,。
眾人愕然,，不知所措。
只聽見大帳外傳來唐民的慘叫聲：“哎喲,，別打啦,，不敢了……”
再看大帳外。
唐玉良抱著手冷冷地看著唐民。
唐民“啪啪”地拍著自己的大腿,，大聲地喊著：“哎喲,，別打啦，不敢了……”
唐玉良上前一腳踢在他屁股上,，這下子,，是真的疼。
牛云確實(shí)有天分,，唱起川劇來很有板眼,。
殷明珠坐在桌子上，正陶醉在牛云的表演中,。
牛云唱道：“小青我潛身峨嵋苦修練,，櫛風(fēng)沐雨二十年，失時機(jī)功潰一旦,。獻(xiàn)錦繡愿效春蠶,，舍身毀塔無悔憾，換來她夫唱婦隨子承歡,！天鼓聲聲緊,，顫動小青心。錯失良機(jī)千古含恨,，以身破塔見忠貞,！……”
每到停頓處，殷明珠都會大喊一聲“好,！”
夫唱婦叫好,，小兩口其樂融融?？磥?，招婿入贅是一種很不錯的婚嫁方式。
牛云明顯長胖了些,，殷明珠反而瘦了一點(diǎn),。
一名衙役進(jìn)來稟報：“報告行政吏，行政官大人請您到前廳議事,?！?p> 殷明珠撒嬌道：“真掃興！”
牛云笑道：“我去去就來,，你等我回來接著唱,。”
牛云出了房門,，穿過走廊來到前廳,。
牛云走進(jìn)前廳,，見殷龍和殷棟坐在里面。殷龍滿臉怒氣,，殷棟緊鎖眉頭,。
牛云拱手躬身道：“父親，大哥,，我來了,。”
殷龍：“坐吧,?！?p> 牛云坐下問：“出什么事了嗎？”
殷棟說：“是這樣的,，朝廷命我們出兵大麗國,，父親和我都稱病拒絕了。這你知道,。今天又接到兵部調(diào)令,，讓我們潘州兵并入石城軍，由石城縣行政官統(tǒng)一指揮,，進(jìn)軍大麗國,。”
牛云：“是這樣啊,?！?p> 牛云看看殷龍，思索了一下說：“讓家兄指揮潘州兵,，怕是不妥啊,。”
殷龍盯著牛云：“如何不妥,，女婿,，快說說看?！?p> 牛云：“家兄從未指揮過大戰(zhàn),，在石城縣也不過就是率領(lǐng)著幾千名士兵訓(xùn)練訓(xùn)練,。要他指揮潘州幾萬雄兵,，怕是勉為其難啊?！?p> 這話說的,，直接說到殷家父子心坎上了。
殷龍和殷棟對視了一下,，面露微笑,。
殷棟：“妹夫是最了解他哥哥的,。是啊，這幾萬大軍帶出去,，要是指揮不當(dāng),，出了差錯，可是要被軍法處置的啊,?！?p> 殷龍：“對，我們不能讓女婿的兄長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女婿,，就把你的顧慮寫個上表，給朝廷送去,，把這出兵令給推掉,。”
牛云答：“小婿遵命,?！?p> 大麗國都城華城，總兵官馬貴和大麗國將軍尹武煥正在巡查城防,，身后跟著一群參將和侍衛(wèi),。
馬貴身著盔甲，腰佩長劍,。他年過五旬,，長長的胡須已經(jīng)有些花白，身材魁梧,，表情冷峻,。尹武煥五短身材，年輕力壯,。
馬貴對尹武煥說：“尹將軍,，你看，這華城有大成帝國士兵一萬七千人和大麗國士兵八千人鎮(zhèn)守,，城墻堅(jiān)固,，東極軍一時還不敢來攻。我就是擔(dān)心兩旁的郡縣能否頂住敵軍的攻擊,?！?p> 尹武煥回答：“馬總兵，兩旁的郡縣大部分有山嶺作為屏障,，守住一個月應(yīng)該沒問題,。只有南平郡和金州郡無險可守，恐怕守不了幾天,?！?p> 馬貴道：“這兩個郡縣我已作好部署,。若敵軍大舉攻擊，兩郡守軍便退入稷山,，我已在稷山埋伏了兩萬八千兵馬,。等敵軍進(jìn)入稷山，前面的軍隊(duì)回身攻擊,，伏軍從兩旁殺出,，至少可以迫使敵人退去。要是打得好,，還可以重創(chuàng)敵軍,。等敵軍重新調(diào)兵集結(jié)再來攻擊，顏節(jié)的六萬人馬也就到位了,?！?p> “太好了思密達(dá)”尹武煥心里想，他滿面笑容地說：“顏將軍的六萬人一到,，加上先到的四萬人,，還有大麗國的七萬人，總共就有了一十七萬人,。對付一十四萬東極兵,，可以完勝?！?p> 馬貴：“對,，不僅要打勝仗，還要把東極人徹底趕出大麗國,?！?p> 尹武煥：“就盼著顏將軍的后軍早點(diǎn)到啊?！?p> 鐵山城緊挨著大海,。城墻高筑卻彈痕累累，城中建筑物大部分被毀,，城墻內(nèi)外搭建了許多帳篷,，到處聚集著東極軍人。
海邊?？恐鴰姿掖蟠?，很多大麗國百姓在東極士兵的威逼、鞭撻下,，從船上把各類物資搬上岸,。
東極兵個個不修邊幅,，面目猙獰,。倒是那些被迫扛著物資,，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在棧橋上的大麗男人，無論老少,，都挺秀氣的,。
東極軍元帥府設(shè)立在一座木墻青瓦的大房內(nèi)。大房只有一層,，呈長方形,，走廊圍著房子繞了一圈，走廊上立正站著許多衛(wèi)兵,。
東極軍元帥宇喜秀正指著鋪在地上的大地圖,，向先鋒官西行長和加清正布置任務(wù)。
宇喜秀用一把長刀指著地圖上的華城,，抖動著長長的八字胡說：“這里,，華城和華城的西邊各個郡縣，西行長先鋒官率五萬人,，在他們的前方五里外扎營,，隨時準(zhǔn)備攻擊。這里,，南平郡,，前面都是開闊地。先鋒官加清正率六萬人攻擊南平郡,。占領(lǐng)南平郡后,，繼續(xù)推進(jìn)到金州郡，占領(lǐng)金州郡,。隨后,，從側(cè)面攻擊華城。西行長同時聚攏軍隊(duì)從正面攻擊華城,。本帥隨即率三萬人跟進(jìn)攻擊,，一舉占領(lǐng)華城?！?p> 西行長和加清正都是矮壯身材,，滿臉胡須，臟兮兮的頭發(fā)隨意地綁在頭頂,，充分詮釋了一個“倭”字,。
聽了宇喜秀的話，兩人立正回答：“是,！”
馬路上,，兩千多人的石城軍隊(duì)正在行軍。
牛乘和唐玉良騎馬走在最前端,，后面跟隨者司空曉,。
隊(duì)尾是十幾輛馬車,，堆滿了各類物資，唐翰端坐在其中一輛馬車上,。唐屏和唐民以及五十名男女僧兵走在最后壓陣,。
前面是個三岔路口。
只見另一支軍隊(duì)從另一條路過來了,。
那是辰陽縣的軍隊(duì),，有三千余人，其中有部分女兵,。
因?yàn)槌疥栃姓偃静∨P床,，便由他的姨太太金花領(lǐng)軍出戰(zhàn)。金花又約上自己的兩個妹妹,，金枝和金葉,。三姐妹出身武將世家，從小練武,。后來,，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又沒有兄弟,，金花便嫁到辰陽當(dāng)了姨太太，兩個妹妹也隨著大姐來到辰陽,。
三姐妹騎在馬上,，走在隊(duì)伍的最前面。她們身著戎裝,，背上插著大刀,，馬鞍上掛著長槍。很有川劇中楊門女將出征的架勢,。
兩支隊(duì)伍在岔路口相遇,，都停下腳步。
牛乘拱手問道：“請問將軍,，你們是哪里的軍隊(duì),？”
金花拱手道：“我們是辰陽縣的，你們呢,？”
牛乘：“我們是石城縣的,。想必你們也是要去大麗國吧?！?p> 金花：“對,。”
牛乘：“咱們正好同路?！?p> 金花：“好啊,，那就彼此照應(yīng)了?！?p> 牛乘：“咱們就在此休息片刻吧?！?p> 金花：“好,。就地休息?！?p> 唐玉良向身后的士兵下令：“就地休息,。”
士兵們就地坐下,，牛乘和唐玉良下了馬,，上前和金花姐妹攀談。
金花姐妹下了馬,，看著走過來的牛乘和唐玉良,，小聲議論著：“這女將個子好高哦?！薄笆前?，比那男的高了整整一頭啊?！薄拔乙荛L那么高就好了,。”
牛乘拱手道：“各位好,，在下石城縣行政官牛乘,，這位是總教頭唐玉良，也是在下的妻子,?！?p> 金花：“二位好。我是辰陽縣行政官的姨太太金花,，這二位是我的妹妹金枝,、金葉?！?p> 兩名辰陽女兵拿來一塊大氈子鋪在地上,。
金花：“二位將軍請坐下歇歇?！?p> 幾個人圍坐在氈子上,。
牛乘：“你們有好多女兵啊。”
金花：“怎么,？您看不起女兵,？”
牛乘：“哪里。我們也開始招收女兵了,?！?p> 唐玉良：“金花姐，女兵真的能像男兵一樣上戰(zhàn)場打仗嗎,？”
金花：“妹妹,，你我都是女人啊，不是也要上戰(zhàn)場打仗么,？”
唐玉良：“一般女子不能和我們相比啊,。一般的女子始終要比男子柔弱得多啊?！?p> 金花：“只要挑選比較強(qiáng)壯的女子,，再好好訓(xùn)練一下，就比一般男人強(qiáng)多了,。不信你看,。”
金花朝隊(duì)伍喊道：“李嘎妹,，過來,。”
女兵李嘎妹從辰陽縣的隊(duì)伍中應(yīng)聲跑過來,，她身材非?？啵謮训耐饶_有力地蹬在地上,，塵土飛濺,。
李嘎妹來到金花面前拱手道：“李嘎妹到?！?p> 金花對唐玉良道：“這個女兵就很厲害,，讓你們的男兵跟她比比看，大概沒人能贏了她,?！?p> 牛乘笑道：“比什么呢？”
金花：“比刀槍也不合適,，會傷人的,。就比比摔跤吧，怎么樣,？”
唐玉良朝自己的隊(duì)伍問：“你們誰敢出來和這位女兵比試一下,？”
從隊(duì)伍中走出六、七名男兵：“我來?！薄拔以囋嚒薄肮媚?，輸了別哭哦?！?p> 唐玉良笑道：“姑娘,，你自己挑一個?！?p> 李嘎妹道：“輪著來吧,。”
唐玉良：“好,，輪著來,。誰先上,？”
一名高個子男兵走上前：“我先來,。”
士兵們圍成一圈看熱鬧,。
唐翰說：“我來當(dāng)裁判,。”
高個子男兵仗著自己身高臂長,，摟住李嘎妹的脖子想扳倒她,。李嘎妹雙手抓住男兵的腰帶，一使勁把他提起來,，往身后一拋,，男兵重重地仰面摔倒在李嘎妹身后。
辰陽縣的士兵們高聲歡呼,，石城縣的士兵們都搖頭嘆氣,。
幾個男兵一個個都不是李嘎妹的對手，有的被她甩出去老遠(yuǎn),，有的被她死死摁在地上,。
唐翰指著男兵們說：“你們太不給男人爭氣了！”
金花走到李嘎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說：“嘎妹,，了不起！等回去了,，我要獎勵你,。”
李嘎妹悄聲對金花說：“夫人,，我想和那位女將軍比比,。”
金花斥責(zé)道：“放肆！”
唐玉良問：“怎么了,？”
金花笑笑：“也沒什么,。這丫頭不懂規(guī)矩，竟然想和您比比,?！?p> 唐玉良笑了：“好啊，那咱倆就比比,，咱們都是女人,，誰輸了也不丟臉?！?p> 唐玉良脫下盔甲,，走到空地中間。李嘎妹也跟了過去,。
兩個女子便抱摔在一起,。
李嘎妹比唐玉良矮了一頭，但看起來比唐玉良要壯得多,。
李嘎妹憑借蠻力一次次想把唐玉良摔倒,，但全都被唐玉良巧妙地卸力躲過。李嘎妹累得有些喘,，稍稍停了一下,，唐玉良借機(jī)一貓腰把李嘎妹頂翻了。
石城縣的士兵歡呼起來,。辰陽縣的士兵們驚訝地張大了嘴,。
唐玉良忙扶起李嘎妹問：“沒摔傷吧？”
李嘎妹笑笑說：“沒事,。我輸了,。將軍真是女神將，佩服,！”
唐玉良捏了捏李嘎妹的手臂道：“你的力氣比我大,。要是再學(xué)些技巧，我肯定贏不了你,?！?p> 李嘎妹笑嘻嘻地說：“等打完了仗，我到石城拜您為師,，好嗎,？”
唐玉良：“好啊，但不知你們金夫人能放你走嗎,？”
金花已經(jīng)走到兩人身邊,，笑著說：“我放,，我們辰陽的丫頭能學(xué)到唐夫人的武藝，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p> 唐玉良：“既然金夫人許可了，我就收下這個徒弟了,?！?p> 牛乘：“我們該出發(fā)了?！?p> 金花和牛乘分別下令啟程,，兩支隊(duì)伍并行趕路。
雞鳴江是大成國和大麗國的界河,。此刻,，沿著雞鳴江邊，無數(shù)個營帳排列整齊,，數(shù)萬名士兵穿梭其間,。
監(jiān)察使王鎬和兵部侍郎顏節(jié)正在巡視軍營。王鎬身著官服,，顏節(jié)一身戎裝,。
牛乘和金花跟在一名士兵后面走過來,。
士兵報告：“報告二位大人,，石城縣行政官牛乘和辰陽縣統(tǒng)兵將領(lǐng)金花前來報到?！?p> 牛乘和金花拱手躬身道：“拜見二位大人,。”
顏節(jié)道：“二位免禮,。我是兵部侍郎顏節(jié),，這位是監(jiān)察使王鎬大人。你們帶來多少人,？”
金花：“我們有三千人,。”
牛乘：“我們有兩千兩百人,?！?p> 顏節(jié)皺起眉頭：“怎么才兩千多人？不是把潘州的兵交給你一起帶來嗎,？”
牛乘：“不知為何,，潘州并未出兵?！?p> 王鎬：“潘州竟敢違背朝廷的軍令嗎,？我給他記下了,，非參他一本不可！”
顏節(jié)：“你們先在此地扎營休息,，等我的軍令,。三日后，隨我進(jìn)軍大麗國,?！?p> 牛乘和金花應(yīng)道：“是?！?p> 南平城在經(jīng)受著東極軍隊(duì)的猛烈攻擊,。
幾門大炮轟擊著城墻，數(shù)百桿鳥銃射向城頭,，東極兵像螞蟻群一樣攀上城墻,。
城頭上，大成兵和大成兵奮力抵抗,。
眼看頂不住了,，將軍下令撤退出城。
大成兵和大麗兵從北門迅速撤出,。
東極兵攻入城內(nèi),，見城內(nèi)已沒有半個人影。
東極先鋒官加清正騎馬進(jìn)城,。
一名士兵報告：“報告先鋒官,，大成國軍隊(duì)和大麗國軍隊(duì)全都從北門逃跑了，城里沒有人,?！?p> 加清正：“就地休整，明天凌晨向金州郡攻擊前進(jìn),?！?p> 稷山山谷是通往金州郡的必經(jīng)之路。
東極軍隊(duì)在山谷中快速前進(jìn),。
加清正騎著馬不斷督促士兵加快腳步,。
一名軍官從前面騎馬過來，向加清正報告：“報告先鋒官,，前面山谷越來越窄,，很容易設(shè)埋伏，我們是不是先停下,，派兵到高處搜尋一下,。”
加清正咧開大嘴就笑：“哈哈哈,，敵人早就被我?guī)兹f大軍嚇破了膽,，現(xiàn)在只知道逃命,，哪里還知道設(shè)伏兵？就算有埋伏,，也擋不住我們幾萬勇士,！加速前進(jìn)！”
東極軍全部進(jìn)入了山谷,。
突然,，號角齊鳴，鼓聲震天,。
山谷兩旁的山坡上,，大成國東海兵舉起鳥銃和弓箭向山谷不斷射擊。
多輛沖鋒車燃著火沖下山坡,。
沖鋒車裝有四個輪子,，前端插著尖刀利刺，車內(nèi)裝滿大石頭,，石頭上堆著一些澆過桐油的樹枝樹葉,，點(diǎn)著火后，沖鋒車快速沖入河谷,?？斓焦鹊祝嚿肀泐嵣⒘思?。石頭傾瀉而出,。東極兵有的被刺死，有的被軋死,，還有的被石頭砸死,，車上的火在草地上蔓延開來,，又燒死了很多東極兵,。
從南平和金州撤退出來的軍隊(duì)，乘勢回頭殺來,。
一塊石頭砸中了加清正的馬,，人馬一起摔在地上。加清正的腰部被鳥銃擊中,，鮮血直流,。
加清正手捂住腰大聲喊道：“撤退，撤退,！”
兩名東極士兵架起加清正向后退卻,。
總兵官馬貴正躺在一把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一名傳令兵進(jìn)來：“報告總兵官,，有軍報,?！?p> 馬貴沒有睜眼：“念?！?p> 傳令兵打開軍報念道：“稟報總兵官大人,，我軍在稷山所設(shè)伏兵及南平、金州撤出之兵,，已在稷山完成伏擊,。斃敵一萬余人，敵軍已倉皇遁去,。我軍僅有少許傷亡,。請總兵官示下?！?p> 馬貴睜開眼,，長舒一口氣：“傳令他們，重新占領(lǐng)南平城,，等待后續(xù)兵力到達(dá),。”
傳令兵：“是,?！?p> 傳令兵出去了。馬貴起身不禁喜上眉梢,，舒展了一下身體,，坐到案桌后，提筆寫：“啟奏皇帝陛下：……”
門外衛(wèi)兵報告：“兵部侍郎顏節(jié)到,?！?p> 馬貴驚喜地喊道：“進(jìn)來?！?p> 顏節(jié)走進(jìn)來：“拜見總兵官大人,。”
馬貴起身,，高興地拉著顏節(jié)的手道：“顏大人,，來得正是時候啊。坐下說話,?！?p> 兩人坐下。
顏節(jié)：“下官督促不力,，來得遲了,，還望馬大人見諒啊?！?p> 馬貴：“還不算太遲,。我們今天剛剛打了一個勝仗,，殺了東極兵一萬多。此時正是乘勝追擊的良機(jī),?！?p> 顏節(jié)：“好啊，請馬大人下令吧,?！?p> 馬貴：“這樣，你帶來的六萬人,，分成兩部,。你率一部明天凌晨出發(fā)，趕到南平,，與那里的人馬匯合,，由你一并指揮。另一部留在華城,。后天子時,，全線攻擊，一舉把東極兵趕下海去,?！?p> 顏節(jié)起身拱手道：“下官遵命?！?p> 馬貴又問：“顏大人,，你帶來的都是各個地方自己訓(xùn)練出來的軍隊(duì)，戰(zhàn)斗力怎么樣,？”
顏節(jié)說：“還沒上戰(zhàn)場,，不好作評價啊。不過,，從士兵的服從性和精神頭看,，大都不能和朝廷的軍隊(duì)相比。只有石城縣的軍隊(duì)比較像樣,。士兵們腿腳利索,，身體都很強(qiáng)壯。他們還有一位女將,，個子很高，也很健碩,，不知上了戰(zhàn)場會有怎樣的表現(xiàn),。”
夜已深,，月大如斗,，滿天星光,。石城縣的士兵們在華城城外搭起帳篷休息。除了放哨巡邏的,，士兵們都已經(jīng)睡著了,。
唐玉良和司空曉在帳篷間巡視，他們逐個掀開帳篷查看,。見有士兵毯子沒蓋好的,，便幫他蓋好。
在一個帳篷內(nèi),，悟遠(yuǎn)盤腿坐在地上,，閉著眼睛，雙手合十,，懷里抱著長棍,。
唐玉良輕聲問：“他就這樣睡覺啊,？”
司空曉點(diǎn)點(diǎn)頭,。
悟遠(yuǎn)突然睜開眼說：“我沒睡著?！?p> 唐玉良笑笑：“小師哥,，你怎么不睡呢？”
悟遠(yuǎn)：“睡不著,?！?p> 唐玉良：“怎么會睡不著？你在想什么呢,？”
悟遠(yuǎn)：“唉,，我在想咱們這些士兵功夫還沒練到家，不知道打起仗來行不行,?！?p> 唐玉良問司空曉：“軍師，你覺得行不行,？”
司空曉：“他們功夫雖然還不到家,，對付一般人肯定是不會吃虧的。你就別多慮了,?！?p> 悟遠(yuǎn)：“既然師哥這么說，我就不擔(dān)心了,。睡覺,。”
悟遠(yuǎn)說完便側(cè)身閉眼躺下。
唐玉良和司空曉繼續(xù)巡視,。
唐玉良發(fā)現(xiàn)一個士兵用毯子捂住了頭,，身體卻在抽搐。她輕輕掀開毯子一看,，是年輕的士兵王子在偷偷哭泣,。
唐玉良輕聲問：“你怎么了？病了嗎,？”
王子見是總教頭,，趕緊坐起來回答說：“總教頭，我沒病,?！?p> 唐玉良問：“我記得你叫王子？”
王子回答：“是的,，我叫王子,。”
唐玉良問：“沒生病,，你哭什么,？想家了，還是害怕了,？”
王子猶豫地回答：“我……怕死,。”
唐玉良問：“你幾歲了,？”
王子：“十九,。”
唐玉良：“還小,。不過我只比你大三歲,，我一個女人都不怕死，你一個男子漢怕什么死啊,。勇敢一點(diǎn)嘛,。”
司空曉：“兄弟,，別讓人家看不起石城男人,。把害怕藏起來，敵人其實(shí)比你還要害怕,?！?p> 王子羞愧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了，現(xiàn)在不害怕了,?！?p> 唐玉良：“好樣的,！趕緊睡吧,，這一仗打完你要是沒死,，我就升你當(dāng)隊(duì)長?！?p> 王子還掛著淚水的臉上有了笑容,，回答了一聲“是”，便躺下睡覺了,。
唐玉良和司空曉繼續(xù)巡查,。見前面的一片營帳有所不同，帳篷上面鋪滿了樹枝樹葉,。
唐玉良對司空曉說：“司空先生,，你看，這邊是辰陽縣的兵營吧,？”
司空曉回答：“是的,。”
唐玉良：“你看他們的帳篷,?！?p> 司空曉：“用樹枝鋪在帳篷上，這樣從遠(yuǎn)處就看不出是兵營了,?！?p> 唐玉良：“是好辦法。我們以后也這么搞,?！?p> 正說著，李嘎妹率幾名女兵巡邏過來,。
李嘎妹見到唐玉良,，很高興，忙拱手道：“唐夫人,，您好,！軍師，你好,！你們怎么還不休息,？”
唐玉良：“我們先到處看看再睡。你們辛苦了,?！?p> 司空曉忽然看見遠(yuǎn)處樹林中有黑影在動。
司空曉：“樹林里有人,?！?p> 幾個人仔細(xì)往樹林里看，確實(shí)有影子在慢慢移動。
李嘎妹：“是什么野獸么,？”
司空曉：“這里那么多火把,，野獸早就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是人,?！?p> 唐玉良：“這么晚了，在樹林里干什么,？嘎妹,，帶你的人從右邊悄悄圍過去，我們從左邊過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李嘎妹回答：“遵命,?！?p> 兩個身著大麗國平民服飾的人躲在樹林邊緣，指點(diǎn)著兵營,，嘴里在念：“六百六十三,，六百六十四……”
唐玉良和司空曉悄悄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
唐玉良喝道：“什么人,？在干什么,？”
兩人被驚嚇得猛然跳起來，轉(zhuǎn)身就跑,。迎面被李嘎妹和女兵們堵住,。李嘎妹一個抱摔將一人摁倒在地上，另一人被女兵們七手八腳緊緊抓住,。
唐玉良走過來,，仔細(xì)看看兩人，對他們說：“說吧,，你們兩個在這里干什么,？”
一人道：“我們是去江里打魚的，見這里有這么多帳篷,，就想看看熱鬧,。”
唐玉良：“這么晚了才去打魚,？”
那人道：“就是晚上好打魚,，那魚晚上看不見才好打?！?p> 司空曉：“搜身,?！?p> 女兵們在兩人身上出兩把短刀和幾張紙。
司空曉接過短刀看看,，冷笑道：“打魚的還有這么好的刀,？這是東極國造的刀?！?p> 唐玉良看那些紙上畫著圖,，還標(biāo)注著數(shù)字,。他遞給司空曉道：“你看,，這畫的是兵營的位置，還有兵營的數(shù)量,?！?p> 司空曉：“探子?！?p> 唐玉良把圖紙和刀遞給李嘎妹,，吩咐道：“嘎妹，你們把這兩個探子送到中軍大帳,，交給顏大人處置,。”
李嘎妹：“是,?！?p> 李嘎妹和女兵們押著兩個探子向兵營走去。
唐玉良對司空曉說：“凌晨就要上陣了,，我們也去休息一下吧,。”
兩人一起朝兵營走去,。
剛剛經(jīng)歷過伏擊戰(zhàn)的稷山山谷,，很是觸目驚心。燒焦的草木與血跡混合在一起,，呈現(xiàn)出一片片斑斕,。斷裂的長刀與折斷的長槍交叉疊放著。死去的士兵雖然已經(jīng)被埋在了一座座土堆下,，但還有些殘肢斷臂散落在地上,。
石城縣和辰陽縣的隊(duì)伍正在山谷中行軍。士兵們看著山谷里的情景,，露出不同的表情,。有人感到害怕，有人感到驚詫,，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只聽得見唰唰的腳步聲,。
顏節(jié)騎馬走在最前面，后面是牛乘,、唐玉良,、司空曉，以及花氏姐妹,。
唐玉良勒馬到路邊,，下了馬。司空曉也跟了過來,。
唐玉良在一個燒了一半的木輪子旁蹲下身,。
司空曉問：“看什么呢？”
唐玉良道：“軍師,，你看,，這是個車輪子吧？”
司空曉：“是,?！?p> 唐玉良站起身，指著旁邊山坡上道：“你看山坡上有很多車轍印,，車轍旁邊的草都被燒焦了,。這車是點(diǎn)燃了火，從山坡上沖下來的,，下面的士兵要么被撞死,，要么被燒死。太厲害了,?！?p> 司空曉道：“看這些大石頭，肯定是裝在車上一起沖下來的,。有石頭壓著,，車就會跑得很快，車散架后,，這些石頭也能砸死很多人,。”
唐玉良：“到了戰(zhàn)場上,，我們就能見到這種車,。”
兩人上馬跟上隊(duì)伍,。
牛乘問唐玉良：“玉良,，你們看什么呢？”
唐玉良答道：“我們看看這里有些什么新武器,，也可以學(xué)學(xué),?！?p> 牛乘點(diǎn)點(diǎn)頭：“我大成軍剛剛在這里打了個大勝仗，我們只要乘勝追擊,，很快就能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了,。”
唐玉良：“你是掛念著家里吧,？”
牛乘：“是啊,，我們都不在家，不知道潘夫人能不能管好官府的事啊,?！?p> 唐玉良：“管事倒是沒問題，可她那個人自己就能生出事來,?！?p> 牛乘：“是啊，只望能早些回去,。”
在大麗國,，一場大規(guī)模的戰(zhàn)役即將打響,。而在數(shù)千里之外，石城縣的一場極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開打,。
自從牛乘他們?nèi)チ舜篼悋?，牛進(jìn)也就不去官府了，就呆在牛家寨幫老爺打理一下寨子的事情,。
這天,，牛進(jìn)正在家里和老爺閑聊呢，忽聽外面有人在叫：“?？偣?，牛進(jìn)，出來啊,?！?p> 牛進(jìn)出來一看，是潘升在那里叫喚,。
牛進(jìn)說：“是潘總管啊,，哎喲，有什么急事??？要是沒有急事，你也不會跑到這里來,。要是跑到這里來,，沒有急事,，那就奇怪了。不管有沒有急事,，先進(jìn)去喝口茶水,。我們老爺剛買來的新茶，是從……”
潘升打斷他：“哎喲,，別啰嗦了,。快,，把官印拿出來,，給這個蓋上?！?p> 潘升從袖套里拿出一張公示文書來,。
牛進(jìn)接過文書來看，見上面寫著：
“公示
從今天開始,，有牛的人家,，一條牛一個月交三兩銀子給官府。不交的,，牛充公,，人打板子?！?p> 牛進(jìn)把文書還給潘升,。
“去去去，蓋什么官印,。不蓋,，不蓋?；厝グ?，別再來大喊大叫?！?p> 牛進(jìn)說著就要往回走,。
潘升急了，抓住牛進(jìn)的手說：“你站住,。這是潘夫人叫蓋的,。你敢不聽？”
牛進(jìn)說：“潘夫人又不是行政官,，不聽,。”
潘升說：“行政官打仗去了,。官府的事潘夫人說了算,?！?p> 牛進(jìn)說：“說了算就說了算。我家少爺只叫我保管官印,，沒叫我亂蓋官印,。”
牛進(jìn)甩開潘升的手就要走,。
潘升從后面緊緊摟住牛進(jìn)的腰不放,。
潘升：“今天不蓋印就不放你?！?p> 牛進(jìn)罵道：“你這個癩皮狗,，放開我！”
潘升：“你敢罵我,！”
潘升跳起來朝牛進(jìn)后腦勺使勁打了一巴掌,。
牛進(jìn)被打得腦袋“嗡嗡”響，他轉(zhuǎn)過身,，很輕易地就把瘦小的潘升摁在地上,。
牛進(jìn)騎在潘升身上，脫下一只布鞋,，朝潘升劈頭蓋臉地打下去,。
潘升被打得尖叫不已。
牛進(jìn)邊打邊罵：“癩皮狗,！你竟敢打我。我記得你是屬蛇的,，賴皮蛇,！我是屬兔的。我比你大十四歲,，你可以叫我大叔,，也可以叫我大哥。你應(yīng)該尊重我,。我打你,！我教你做人！……”
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潘升的臉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鞋底印,。
牛斛不知什么時候出來了，見牛進(jìn)在打潘升,。他也不說話,，干脆坐在門檻上笑瞇瞇地看著。
牛進(jìn)打累了,，捂著腰說：“哎喲,，打不動了,，老了。要是年輕十四歲,，非剝了你的蛇皮,。”
牛斛搭話道：“為什么非要十四歲??？”
牛進(jìn)：“年輕十四歲，就和這賴皮蛇一樣大了啊,?！?p> 牛斛點(diǎn)點(diǎn)頭：“哦，有道理,?！?p> 牛進(jìn)站起身來。
潘升跪在地上大哭著說：“牛老爺,，你們家牛進(jìn)太欺負(fù)人了,，您老人家要給我做主啊?！?p> 牛斛站起來說：“去去去,，找你的主人做主去。牛進(jìn),，咱們回去,。”
牛進(jìn)扶著牛斛進(jìn)了家,，把大門緊緊關(guān)上,。
潘升慢慢爬起來，狠狠地自語道：“等著吧,，老子一定要報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