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竟毫無頭緒,，史平君也只得先將此事放一放,。

　　時至年下,，賈代善停靈滿百日，賈赦賈政兩兄弟扶柩回金陵,，甄氏則先行回府,，正巧趕上賴大來給史平君引薦宮里出來的嬤嬤，又瞧著府里空蕩了許多,，心里不自覺地“咯噔”了一下,，借口回屋更衣，傳了心腹來問話,。

　　“快同我細(xì)細(xì)說道,，府里這些日子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甄氏心慌得不行,，“我讓紅袖去問了一圈,，說是錢婆子一干人等都被趕出去了，莫不是被太太察覺出了什么,？”

　　“奶奶不在的這幾個月,，榮府可是翻了天了?！睂O友力家的乃是甄氏的陪嫁,，平日里一向低調(diào)勤謹(jǐn)，這次才免遭裁員,，但在甄氏面前她也是個嘴碎的,，一股腦地將事情說了出來，最后感嘆道,，“太太雷厲風(fēng)行,，可了不得，唬起臉來誰都勸不住,，連賴嬤嬤都被趕出去了,，嗐,，還不算完，前陣子又說要裁撤份例呢,！”

　　甄氏眸光閃爍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太太是個什么意思？”

　　“照這三兩個月看下來,，估摸著是各處用度都減半?！睂O友力家的回道,，“如今太太院里只剩了丹鶴翡翠兩個大丫頭、琥珀琉璃兩個小丫頭,，另有兩個嬤嬤負(fù)責(zé)院落掃洗,，咱們院里的除了奶奶近身服侍的幾個，其余也分派得七七八八了,?！?p>　　“銀錢這一項(xiàng)卻是怎么說？”甄氏又問道,。

　　“這個太太倒是不打算插手,，估摸著還是交由奶奶打理?！睂O友力家的如是說道,。

　　甄氏頓時松了一口氣，露出笑來：“這便不打緊了,。要我說,，早該這樣了，你是不知道,，自從管家后,，我的嫁妝銀子前前后后不知道填補(bǔ)了多少，這榮府看著光鮮亮麗,，內(nèi)里虧空可大著呢,，這下人一多，不好約束管教不說,，光是每個月的份例支出就夠我頭疼的了,，偏太太先前那般好性兒，這個也要照顧,、那個也要體恤的,，銀子流水一樣地花出去，我看著都心疼?，F(xiàn)下這么一弄,，可不知道節(jié)省下多少銀子,。”她心里松快不少,，轉(zhuǎn)頭卻又發(fā)愁起來,，“大爺?shù)氖虑橐膊恢涝趺刺幚恚y不成真就咽下了這口氣不成,？”

　　當(dāng)年甄氏一意孤行地遠(yuǎn)嫁京都,，為的就是榮國府的爵位，如今告訴她,，這爵位有名無實(shí),，簡直比打死她還要難受，更有一點(diǎn),，若是資產(chǎn)由賈政承襲,，以后府中銀錢之事必定是要從甄氏手里交出去的——甄氏嗜錢如命，叫她如何舍得放手,！

　　“得想個辦法才好,。”甄氏坐在梳妝臺前,，定定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底劃過一抹狠色，“孫嬤嬤,，太太臨盆之期也快到了吧,？”

　　“再有一個月也就是了?！睂O友力家的低聲回道,。

　　甄氏應(yīng)了一聲，沒再說話,，換上家常的衣衫后便往史平君的屋子里去了,。

　　穿過西角門，沿著后廊一路走到東廊的三間小正房,，便聽見里頭史平君正說著：“三位是我精挑細(xì)選后才留下來的,，日后府上奴才們的調(diào)教之事就托付給你們了，等合約期滿,，想留下的到時候再另行安排,，想走的我也絕不阻攔，定會包一份厚禮恭送,?！?p>　　“太太放心便是，不出一個月,，保準(zhǔn)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被卦挼氖莻€爽利性子，但依稀能聽出幾分恭謹(jǐn),，只聞其聲便知是個經(jīng)驗(yàn)老道的嬤嬤,。

　　甄氏瞅準(zhǔn)了時機(jī)，叩門走了進(jìn)去,，俯身行禮：“給太太請安,。”她笑著走到史平君跟前,，視線掃過座下站著的三人,，不解問道，“太太,，這三位是？”

　　“這是宮里出來的鐘嬤嬤,、周嬤嬤和衛(wèi)嬤嬤,，這兩年會留在府上負(fù)責(zé)管教下人?！笔菲骄质疽馑舛Y,，“你來得正好，省得我讓人多跑一趟了,。三位嬤嬤每月一兩銀,，先記在我院里罷，她們?nèi)缃褡≡谀愀舯诘姆渴覂?nèi),，一應(yīng)用度或有缺的,，你看著給支領(lǐng)一些?！?p>　　甄氏連聲應(yīng)下,，一面給三位嬤嬤問好，一面又旁敲側(cè)擊地問道：“方才派人去賴大管家那邊問了一遭,，說是這幾個月的銀錢支出太太都記在賬上了,，我瞧了一眼，一筆一筆倒是清楚,，卻是比從前節(jié)省不少,。”頓了頓,，又轉(zhuǎn)頭對著鐘嬤嬤等人笑道,，“三位嬤嬤都是從宮里出來的，吃過的鹽只怕比我吃過的米都還要多,，以后少不得也有事情要請教一二,，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來找我,，我給辦了事才好開口求人不是？”

　　“奶奶客氣了,，臨出宮前,，太后娘娘已賞了不少金銀，平日里吃穿用度自是不必愁,，日后在府里若是有要緊將用的,，再去勞煩奶奶?！辩妺邒吆φf道,，一番話說得極有份量。

　　一方面點(diǎn)名了她們?nèi)松矸莶凰?，是曾?jīng)侍奉過太后的,，如今蒙恩出了宮，地位可不是普通奴才比得了的,，要客氣尊重些才是,，另一方面也暗示了她們?nèi)瞬⒎桥氲母钦?jīng)聘請來的,，平日里用的不占榮府半分,，也不必拿這些來壓她們一頭。

　　果然,，甄氏聽完后立時就換了一副笑臉：“怪道幾位氣度不凡,，原是太后娘娘身邊服侍過的貼心人，我眼拙口笨,，若是說錯了什么,，嬤嬤們可千萬別惱我?！?p>　　鐘嬤嬤等人自是一番客氣,，過后才請辭自回舍院去了。

　　“太太院里從來沒有這般安靜過,，倒叫我有些不習(xí)慣了,。”甄氏站到史平君身后,，輕輕給她捶背揉肩,，“老爺去了，太太再傷心也要顧及自己的身子才好啊,，我聽人說,，太太裁撤了院里的下人，如今服侍的人不過五六個，還包括兩個老的,，也忒少了,，若是有個磕碰，便是叫人都來不及,，還是再添兩個吧,。”

　　史平君不置可否：“眼下這么幾個已經(jīng)夠用了,，日后若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再添人也不遲。如今咱們家不比從前了,，該節(jié)省的地方也該節(jié)省起來,，你管著府里的銀錢，自是比我更清楚才是,，都說富不過三代,，但若是花些心思嚴(yán)管，也不至于敗落蕭條下去,?！?p>　　“太太說的是，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更何況咱們這樣的人家?！闭缡闲τ貞?yīng)和道,。

　　“既說到了銀錢，有件事要同你說,?！笔菲骄_口，頓時提起了甄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