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孩子,,李凱賣了開發(fā)區(qū)的新房,,然后換了一個學區(qū)房。交房那天,,李凱讓我陪他一起去,。
本以為他買的房子不會差到哪去,,可看了以后卻讓我大跌眼鏡,因為李凱對房子是有很高要求的,。
比如,,環(huán)境不好的不買,面積太小的不買,,樓層太低太高的不買,,采光不好的不買。等等等等,。
可這個房子,,卻沒有一項是達到他的要求的。他說:“為了孩子,,只能將就了,。”說這話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臉上有太多的無奈,。
到了買房子的地方,我們隨房東進了門,。
打開房門,,一股霉味直鉆鼻孔,不比養(yǎng)殖場豬圈里的味強多少,。房子的面積很小,,只有四十多平方米,不過也算兩室一廳,。
房間的布局很是傳統(tǒng),,一進門就是客廳??蛷d的頂棚上有盞吸頂燈,,看上去更像是一副水晶棺材,,因為里面躺著黑壓壓的蚊蟲尸體,集體合葬似的,。對于那些蚊蟲來講,,能葬在一副水晶棺材里,也算是豪華墓葬死得其所了,。
客廳天棚的北角上,,一只蜘蛛先于他們安了家,圓滾滾的肚子跟個孕婦似的,,走在網上一彈一跳的,,像蹦床運動員在做比賽前的熱身。蜘蛛網上,,幾只黑色的蒼蠅在垂死掙扎,,像五線譜上跳動的音符。
客廳地面原來擺放沙發(fā)的地方,,蚊蠅的尸體堆得像一座小墳,;一條灰色的布條上掛滿了纖維一樣的絨毛,像條灰色的狗尾巴,。
看完了客廳,,房東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銅質的門把手得了皮膚病似的,,銹跡斑斑的,。衛(wèi)生間里面的氣味刺鼻,像進了一家化工廠,。
洗手盆上的水龍頭不停地滴水,,像醫(yī)護人員在給病人打點滴。衛(wèi)生間的墻壁上,,像是洇過水,,時間長了留下焦黃一片,像沒洗干凈的尿布,。還有一塊墻皮更是過分,,竟然長出了一片綠毛,,像苔蘚,。
看完了衛(wèi)生間看主臥。臥室里更是一片狼藉,,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像進了雷區(qū)。地板上,,小學生用的練習冊和各種書籍,,地雷炸過一樣碎片滿地,。一個滿身油膩的文具盒,一輩子沒洗過澡似的,,像廚房里的用品,。一把塑料三角尺,否定三角形內角和等于一百八十度似的掉了一個角,。一只圓規(guī)像觸雷的士兵一樣斷了一條腿,。幾只紅藍綠紫的畫筆頭散落一地,像被炸碎的彩虹,。
一塊烏漆麻黑的抹布,,皺皺巴巴地搭在暖氣片上,像獵人掛在墻上的獸皮,。東面墻上,,貼著幾張明星掛歷的頭像,時間久了也潲了色,,像明星演出完卸了妝,。幾張頭像,也和幾個明星的名氣一樣過了氣,。
西邊墻面,,墻皮脫落嚴重,灰一塊白一塊的,,像得了嚴重的牛皮癬,。
次臥一看就是大人住的,明顯比主臥要好一些,,不過房子的新舊程度倒沒有什么大的區(qū)別,。
廚房設在北面陽臺上,又窄又瘦,,像當下女人追求的A4腰,。
廚房里有一個破櫥柜,古董一樣陳舊,,如果沒有厚厚的油漬為它作旁證,,還真以為進了一家博物館。
一個干癟得近乎風干了的地瓜,,標本似的陳列在櫥柜里,,像地瓜界的木乃伊。
一個豁了嘴的飯碗里,,裝著兩個堅硬的面團,,像縮小版的恐龍蛋石。
爐具上面的油煙機已被卸走,,留下一塊底版一樣的拓印,,慌亂竊賊給警察留下作案現場一般清晰可見,。房頂垂下的燈泡,被油煙熏得外焦里嫩的,,像白人去海灘前涂了一層厚厚的防曬霜,;燈線上沾著一條沾蠅條,十幾只蒼蠅悠來蕩去的像在蕩秋千,;更像是在給蠅條商家做活體廣告,。
我實在想不通李凱為什么要買這樣破的房子,這等于拿一匹馬換了一頭病毛驢,。
李凱說,,就這樣的房子,還是托人加了價才買到的,。
如今的家長們?yōu)榱撕⒆由蠈W,,都跟候鳥似的。只不過,,候鳥是因為氣候而遷徙,,而家長們是因為學校而搬遷,一個個都跟孟母似的,,因此,,學區(qū)房跟濕地一樣稀有和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