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1)
“池姑娘,勞煩你再來看看這次的案子!”一個少年脆生生的喊。
周生是金陵縣衙的一個小捕快,自半月前池嫣嫣幫他破了一個兇殺的案子后,,就有事無事來找一趟她,美其名曰向前輩學(xué)習(xí)。
雖然她一再否認(rèn)自己并不會查案,但周生顯然不信。
“你說,,鄭老爺?shù)男℃й櫫??”她拿著糖葫蘆側(cè)頭問,。剛到金陵時她見過那位楊姨娘,那位姨娘深受鄭老爺寵愛且十分高調(diào)張揚,,在大街上請她喝了一壺酒,。
“是,鄭老爺都要急死了,!”周生火急火燎的說,。
“誰報的官?”
“當(dāng)然是鄭老爺了,!”周生見她還要追問,,“先去問問鄭老爺罷?!?p> 聽見這話她搖搖頭,,吃下一顆糖葫蘆道:“我們?nèi)枂枟钜棠锏氖膛,!?p> 鄭老爺家大業(yè)大,,雖然寵愛楊姨娘但自然沒有貼身侍女了解她。
周生看著她不急不忙的吃零嘴,,以為她十分有把握,,“問完就能找到楊姨娘嗎?”
她不由得白了周生一眼,,“哪有上次那么簡單,。”
她剛到金陵時,,只想在這兒休憩幾日,,然后轉(zhuǎn)道進(jìn)蜀中。
還未找到客棧就被周生撞了個正著,,見到她不太好的臉色連忙道歉:“對不住,,這位姑娘,我有急事,?!?p> 她見周生衣角的血跡心里疑云陡起,血跡從衣角向上浸染,,看樣子不是自己的,,那就只能是沾上別人的。
她本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是如果危及性命就該另當(dāng)別論,。
池嫣嫣跟著周生到了金陵城外的一個小村子里,村民正聚在一個屋子前激烈的討論,,她湊在旁邊聽了兩耳朵,。
“唉呀,,老張媳婦死的那叫一個慘?!?p> “何止啊,,肚子都被人剖開了”一位婦人補(bǔ)充道。
“該不會是惹了什么仇家吧,!”
“老張家的兩個都老實的很,,都從不與人鬧紅臉,能得罪什么人,?,!”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已經(jīng)讓她了解了發(fā)生的事情。
她在村子周圍轉(zhuǎn)了轉(zhuǎn),,那人正在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旁說著什么,。
她猜那人是老張。
老張神情悲切,,身上滿是血跡,,看來還沒能從喪妻的悲傷中緩過來。
只能找那個撞人的男子問問了,。
“可否形容下尸體的樣子,?我或許能幫上忙?!彼呱锨翱聪蛑苌?。
“……是,是你,!”
周生認(rèn)出這是被他不小心撞到的姑娘,。
“你是縣衙里的捕快?說說看屋里的情況,?!?p> “……哦,好的,。屋子從外面鎖著,,門窗也沒有損壞,但是老張妻子卻死在家中,?!?p> 池嫣嫣對他的回答感到頭痛,她伸手按了按有些發(fā)脹的額角,。
“我問,,你答。”
“老張妻子為什么一個人被鎖在家里,?是老張鎖的門嗎,?”
“呃,這個我還沒問……”周生撓了撓后腦勺,,神情窘迫。
她已經(jīng)看出來這個不太精明的男子可能不是個合格的捕快,,估計是個打下手的,。
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點頭緒,但還得探查一番,。
池嫣嫣看了看門上的鎖,,沒有被撬開的痕跡。腳步略微后退,,踩著墻壁上凸起的磚石越上屋頂,。
茅屋頂?shù)拿┎菀话銜蠕佄蓍苓吘壢缓笠来蜗蛭菁固庝仢M,如果被掀開一處會格外明顯,,可屋頂?shù)拿┎菥挥行颉?p> 她跳下屋頂后,,周生告訴她老張的回答,那她基本已經(jīng)能確定了,。
“老張說他內(nèi)人腿腳不好,,是鄰村的幾個地痞推的,怕那些人再來打擾妻子就將家門鎖起來,,自己則去城中給她買藥草,,回來后便看到妻子被殺害,他怕嚇到其他村民再次把門鎖上才去報的官,?!?p> 池嫣嫣聽完眉頭緊蹙,神情從嚴(yán)肅變得有些怒火中燒,。
她走過去找老張要了門鎖的鑰匙,,從屋外的柴垛上拿起一把斧子,提著斧頭的尾端進(jìn)了屋中,。
屋子的布置十分簡潔,,床上的被褥被發(fā)黑的血浸濕,只有一個小衣柜,,看起來是新打的,,一把看起來不太穩(wěn)的椅子,連張桌子也沒有,,但收拾的十分整潔,,鞋子還整齊的擺在床邊。
看屋里的擺設(shè)老張應(yīng)該很愛他的妻子,明明連張桌子都沒有,,還專門為她打了個新衣柜,。
她看過屋子就知道人藏在哪兒了,斧頭在地上拖行發(fā)出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屋中顯得格外可怖,。
她從衣柜門的縫隙中看到一雙驚恐渾濁的眼睛,,緩聲道:“找到你了!”
隨后提起斧子就劈在衣柜前的地面上,,土磚頓時被劈得粉碎,,飛揚的塵土簌簌落回地面,衣柜里的人好似被這一劈嚇的魂飛魄散,,連衣柜都帶著微微顫動起來,。
池嫣嫣打開柜門,將他拖出來,,柜子里的菜刀被順著帶了出來,,她掐著他的脖子問,聲音很輕,,可誰也不敢忽略,,“你就是用這把菜刀劃開了她的肚子嗎?”
那人被她掐的喘不過氣來,,瘋狂搖頭,,已經(jīng)是神志不清了。
她看著面前發(fā)紫的臉,,緩緩將手松開,,男子頓時失去支撐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片刻后,,那男子喘氣聲漸漸平復(fù),,瞳孔也開始聚焦,她拿著斧頭的右手緩緩用力,,手背青筋暴起,,地面再次發(fā)出一聲巨響,那斧子在男子的耳朵邊落下,,距離不過毫厘,。
池嫣嫣厲聲道:“接下來,我問你答,?!彼剖怯窒肫鹗裁矗俅螁⒋?,“若是你敢說謊,,我便將你剁成兩半。”
那人看著耳邊的斧頭慌忙點頭,。
“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早……早上,,老張帶張嫂出去散步時我偷溜進(jìn)來的,。”
“為什么殺她,?!?p> 那人沉默片刻又開口,“因為她長得漂亮,,我是一時豬油蒙了心……”
“你就把她殺了?”池嫣嫣面無表情的追問,。
地上的人徹底沉默下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門口的老張突然爆發(fā),,沖過來按住他的頭使勁往地上砸,,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重,,“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要殺她,!”
突然他仿佛失掉所有力氣跌坐在地,雙手捂住臉,,“我記得你,,你來找我借鹽,我叫幺娘拿給你……你就是那時候起了這齷齪的心思罷,?!?p> 地上的人也不能回答老張的問題,那人的后腦勺被他砸的血肉模糊,,地上一攤血跡自傷口蔓延,,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
“按我朝律法,,殺人應(yīng)判什么,?”池嫣嫣看向周生。
周生被她的眼神盯的喉頭一緊,,咽了口唾沫,,“按律當(dāng)斬,殺人償命?!?p> 見過她的粗暴手段之后,,周生對她的態(tài)度也變成對前輩的尊敬與敬畏。
“既如此,,那就將他送到醫(yī)館吧,,死了就算了,活著就挑個好日子行刑吧,?!背劓替踢@話說的輕松,好似只是什么完全不值得在意的事,,輕而易舉的決定了一個人的死法,。
雖然他本身就該死,但是如果被救活后再砍頭,,一定會很有意思,。
她打心眼里希望他還活著,畢竟一條無辜的人命不是這么好抵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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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府坐落在金陵的富人區(qū),,這里的人無一不是本地富商,看這宅子的地段就可以看出鄭老爺家底豐厚,。
“一會兒你先去找楊姨娘的貼身侍女詢問關(guān)于楊姨娘平日的情況,,是否有仇家,上次出門是何時之類的,,盡量問的詳細(xì)一點,。”她意味深長的囑咐周生,。
周生還有些搞不懂狀況,,神情帶著些迷茫,“池姑娘,,這次你不出手嗎,?可是我一個人不行的,我還需要向你學(xué)習(xí),?!?p> “獨立辦案是最快進(jìn)步的方式,我也并不會完全袖手旁觀,,只是我們兩人分開調(diào)查,。”她看周生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忍不住想這人究竟是怎樣當(dāng)上縣衙的捕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