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忽然想起來昨夜法寺遇到的女賊,他轉(zhuǎn)而又問魚薇薇,“薇薇在江湖上聽過攫月掠金的攫月人嗎,?或者是,,風(fēng)袂這個名字?!?p> 魚薇薇想了想,,道:“沒有,憶安哥哥有什么頭緒,?”
沈憐簡單說明:“盜卷宗時她也在大理寺,,不像普通人物?!?p> 顧堅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你沒給我說呀,?”
沈憐:“我懷疑她和竊袖有關(guān),她可能認識我,?!?p> 顧堅酒氣上頭,捉住沈憐的肩膀:“你怎么沒給我說呀,?”
沈憐撥開他的手:“她可能多次潛入過大理寺,,極有可能是以花匠的身份潛入,可以查查出入大理寺的花匠,,尤其是種牡丹芍藥的,。”
顧堅快要崩潰了,,一張俊臉抽搐著說不出話來,,斷斷續(xù)續(xù)道:“你…你怎么不給我說了……”
魚薇薇:“嗯,我查到第一個告訴你,?!?p> “你們倆!”顧堅大吼一聲,,“你們是不是……是不是……背著我……”
沈憐安撫性地拍了拍顧堅的手,,“你翻了一夜的卷宗,我是怕你休息不好,,想著今天再告訴你,,這不就告訴你了嗎?”
顧堅把頭一扭,,“今天都過完了,。”不理他,。沈憐就愛這樣玩弄他的感情,。
“好了,,別生氣了,鬧了大半天,,早些休息,,去取褥子?!?p> “剛子不是說地上有張席子就行,?”
“……”沈憐苦笑不得,“剛下雨,,地上潮,,偏房也潮,咱們兩個睡偏房,,薇薇去睡主寢的床,。”
“???為什么?”顧堅上下打量了一眼魚薇薇,,“她可比我壯實多了,,我和她一比,我這么柔弱可欺的小花怎么能睡陰暗潮濕的偏房,!”
沈憐惋惜極了,,“顧小花,要是有什么東西能把你這句記下來就好了,?!逼綍r可聽不到顧大俠說自己柔弱如花。
魚薇薇在一旁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才幾兩酒給你灌這樣!”
顧小花迷糊著憨憨一笑,,“嘿嘿,,花要睡床上?!?p> “聽話,花長在地上,,不能去床上,。”魚薇薇得意洋洋地跑去推主寢門,,屋里竟向外吹來一陣清風(fēng),,撩起她額邊的碎發(fā),,剎那吹醒了魚薇薇的醉意,“什么人,!”
顧堅醉倒在石桌上,,沈憐聞聲,忙去查看,,屋中空無一人,,唯有一件藏青色衣裳疊得整整齊齊,放置在屋里的榻上,??粗且律眩驊z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把衣裳抖落開,,原本的劃裂處被巧妙的繡上了一簇陵苕花,精雅秀麗,,渾然天成,。
沈憐道:“是風(fēng)袂?!?p> 魚薇薇問:“憐哥哥剛剛說的攫月人,?”
“不錯?!?p> 此時,,顧堅在院子里正醉眼朦朧,迷迷糊糊看到一個纖小女子的身影閃上了屋頂,,驟然清醒,,“有賊!”
剛跳上房頂?shù)娘L(fēng)袂聽到了呼喊,,扭頭看向庭中的顧堅,,然后做了個鬼臉。
顧堅:“……”
風(fēng)袂:“呵呵,?!?p> 顧堅一時心中酒氣翻騰,朝著風(fēng)袂追去,,風(fēng)袂看他過來,,也不再逃跑,轉(zhuǎn)身跳下房頂迎了上去,。
正愁沒人能好好打一架,,顧堅伸手就去擒風(fēng)袂的肩,風(fēng)袂一個側(cè)身,,顧堅抓了一個空,,風(fēng)袂趁他醉酒,,防備不慎,一掌打向顧堅腹部,,顧堅吃痛,,風(fēng)袂迅疾俯下身,以手支地,,對著顧堅就是一腳飛踢,。深緋色衣角在空中翻飛,雨絲凝滯,,幾乎是瞬息,,西城門鐘鼓樓的的宵禁鼓聲傳來,京城宿衛(wèi)的傳呼也很快從西市那邊穿到芙蓉坊,。
“顧堅,,拖住她!”魚薇薇厲聲道,。
鼓點密集,,三百聲即止,鼓聲一停,,芙蓉坊坊正就會關(guān)閉坊門,,京城宿衛(wèi)開始在諸多街道上巡守,在晨鼓響前,,風(fēng)袂離不開芙蓉坊,。
顧堅混沌的腦子被風(fēng)袂那一腳踢清醒不少,他聽出魚薇薇的意圖,,轉(zhuǎn)攻為守,,擋在大門前,風(fēng)袂回頭,,魚薇薇和沈憐正立在屋前,,她要是駕輕功重新躍上屋頂,估計會被魚薇薇半途扯下來,。
鼓點還在繼續(xù),,雙方就這么僵持著。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一百五十!
魚薇薇道:“別逃了,,剩下的時間也不夠你逃出芙蓉坊,,就算逃到街上也會被羽林宿衛(wèi)和刃我閣暗衛(wèi)發(fā)現(xiàn)?!?p> 沈憐還拿著那件被補好的衣服,,道:“謝風(fēng)姑娘特地前來為顧憐補衣,顧某正有事相求,,我們不妨坐下來好好談?wù)???p> 風(fēng)袂嫣然一笑,道:“風(fēng)大了,,雨吹到眼睛里會很疼,。”轉(zhuǎn)眼她竟向沖向魚薇薇,,風(fēng)袂隨手一揮,,衣衫帶起來一陣小風(fēng),幾滴雨就像被風(fēng)操控似的,,飛向了魚薇薇的眼角,。風(fēng)袂乘機躍上屋頂,無影無蹤,。
“薇薇,!”
魚薇薇揉著發(fā)紅的眼睛道:“無礙,只是雨滴而已,,她跑了,。”
“那今夜她只能在芙蓉坊,,咱挨個找過去,。”顧堅道,。
“不必了,。”沈憐道,,“那個方向的建筑,,好像飄搖臺?!?p> “飄搖臺,?不是揚州的嗎?”顧堅疑惑道,。
春風(fēng)十里揚州路,,明月三分飄搖樓。揚州舉子或趕考路過揚州的舉子都會聚在揚州城最大的樂館——紅袖飄搖臺,,一邊欣賞揚州樂姬舞姬的軟歌柔舞,,一邊借著舉辦飄搖詩會的名義論政天下,也只有飄搖臺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才方便舉行這種聚會,。
在揚州時,,沈憐對這種聚會有極大的興趣,常對趕考人解囊相幫,,一擲千金,,供政見相同的書生趕考。
“飄搖臺的建造特殊,,四周是回字樓,,外面是紅樓,里面是袖樓,,最中心是一個高臺,,名曰飄搖,所以叫紅袖飄搖臺,。你看遠處那樓,,和揚州飄搖臺的外樓一模一樣?!?p> 顧堅定睛一看,,“哎?你不說我都沒發(fā)現(xiàn),?!?p> 魚薇薇道:“那是最近幾年才建起來的飄搖樓,確實也叫飄搖,,不過沒有紅袖,,還和三皇子的明月茶樓鬧過一場?!?p> “怎么鬧,?”
“飄搖樓就在芙蓉坊,邊走邊說,?!?p> 當(dāng)年三皇子暗地里在芙蓉坊的煙花巷操辦起明月樂館收集京城消息,轉(zhuǎn)眼芙蓉坊里就開辦了另一家樂館“明月飄搖樓”,。
明月飄搖樓的樂師是從四海八方搜羅,,精通各域曲調(diào),舞娘們也是貌美如花,,茶水酒水更是無不周全,。民間開辦的樂館少些規(guī)矩,聽說明月飄搖樓暗地里也做那等見不得人的生意,。而明月樂館有時還需打著三皇子的名頭行事,,不好做那等生意,就比飄搖樓少了很多言路。
明月飄搖,,明月飄搖,,三皇子氣得不輕。屬下里有察言觀色的人,,好一頓敲打明月飄搖樓,,明月飄搖樓輕飄飄把牌匾改成飄搖樓,旁人問起來就說“明月沒了,,只剩飄搖樓了”,閑言碎語鬧得笑話多了,,三皇子索性改辦明月茶樓,,離芙蓉坊遠遠的,辦在東市旁邊,。飄搖明月,,從此就一西一東安定下來,但玉京城就這么大,,少不了摩擦,。
說話間,三人便趕到了飄搖樓前,,芙蓉坊煙花巷子的最深處,,外面看著倒是富麗堂皇,宵禁鼓聲已經(jīng)停了,,四周寂然,,和白日的噪雜像是兩個世界。
顧堅道:“這不是煙花巷嗎,?晚上也沒個姑娘攬客,?”
沈憐道:“這又不是揚州,宵禁嚴格,,夜里會有巡查,。”
顧堅“啊”了一聲,,問:“那咱們這么走沒事嗎,?”
“玉京城晚上不許出坊上街,可以在坊內(nèi)走動,,但不許喧嘩,,門前貼著紅紙花的都是能行事的地方,我們叫那是‘鴻門’,,鴻門宴的鴻門哦,。你別看現(xiàn)在道上沒什么人,待會兒那些夜里尋香偷腥的男人就摸來了,甚至有別的坊的,,日夜不歸地宿在里面,,姑娘們出來,不做聲地朝你勾手指,,也算是……”
“剛止,,你怎么這么了解……”
“身為刃我閣密探,這些都是基本的,。小柔想進鴻門嗎,?”
“不不不,我又不是劉邦,,吃不起鴻門宴,。”
“不過,,”魚薇薇繼續(xù)道:“玉京的這個飄搖樓從沒像旁的風(fēng)月館那般放姑娘攬客,,白日里也老實得緊,看著像是個正經(jīng)樂館,,不像是不干凈的去處,。”
“正不正經(jīng),,進過才知道,。”沈憐在一旁說到,。
飄搖樓的大門緊閉,,紅燈也熄了,窗戶緊闔,,連燭火都沒有透出一點,,外面看起來就是打烊的樂館。沈憐上前試著推了推門,,推不開,,又走向走右側(cè),一個小木門半掩著,,從正面看,,這扇門被墻擋住了,沈憐朝那二人點點頭,,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