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獨棟的五層樓,左邊兩戶人家,,右邊幾戶,,巧的是我右邊那戶人家姓沈,一家四口,,左邊第一戶姓江,,一對姐弟。
老人巷里的阿公阿嫲常開著玩笑說,,你們幾戶人家能把這片地淹了,,我總是一笑而過。
他家的獨生子沈項程比我大一歲,,我們兩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左邊第一戶人家起的是小洋樓,精致溫馨,,頗有小資情調(diào),。
家里的長女叫江思瑗,,名字好聽,,人長得清麗漂亮,,笑起來眉眼彎彎,十分溫婉,,比我大三歲,跟我關(guān)系好得像親姐妹,。
沈項程是家里的獨生子,,而鄰里間唯一歲數(shù)差的不多的男生是思瑗姐的弟弟江思琮,比他足足小了六歲,,所以跟鄰居的我較為熟絡(luò),。
我小名叫周三水,大名給算命的弄得晦澀難寫,,第一次見面,,我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拼樂高,看著看著,,鼻子涌出血來,,滴在他雪白干凈的T恤上。
他回了頭,,微皺著眉,,從口袋里掏出紙巾認認真真地給我止血,我從小就有一直打噴嚏到鼻血糊滿整個臉流不止的毛病,,吃了很多偏方也不見好,。
搞得沈項程口袋里必須帶著幾張紙,生怕我出問題,即使后來我吃藥病好了,,這個習(xí)慣他也保留著,。
思瑗姐十六歲風(fēng)華正茂那年,年少老成的思琮抓著封情書就過來問我,,是不是有人喜歡思瑗姐,。
那時的我自從知道貌若無鹽這種詞是用來形容我這種人的便成了個文藝少女,畢竟書中自有顏如玉,,美麗漂亮這種詞同我相差甚遠,,只好培養(yǎng)氣質(zhì)增添幾絲書卷氣。
我仔仔細細地看了那封文縐縐的信,,總結(jié)出一句話,,寫這信的人沒水準(zhǔn),顯出幾分傲氣地跟思琮說,,他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俗了。
要我說,,就要寫《春江花月夜》里“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那句。
思琮書還沒讀那么深,,不知何意地嗯嗯幾聲,,像個白白嫩嫩的呆頭鵝。
我輕輕捏捏他的臉,,“好軟”
又給他扯了張紙,,用自認為最漂亮端正的字一字一字地寫下來,念給他聽……
打發(fā)完思琮,,如涼絲的秋風(fēng)透進窗來,,撲在我臉上,大腦清明,,心緒雜亂,。
我枕在臂上,側(cè)著去看那張紙,,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寫給思琮看,,也寫給那個永遠看不到這句詩的人,。
我掰著一根根手指去數(shù)還有幾天,香橙從寄宿學(xué)?;貋?。
香橙是沈項程的小名,。
記得那天,沈項程得了小名,,興沖沖跑來也要給我取一個,,叫香橘,好像我是他親親妹妹一般,。
后來知道我早有了三水這個小名,,才不叫了。
沈項程對我常去找思瑗姐是抱不滿態(tài)度的,,他跟江家離得較遠,,所以二人并不熟悉。
作為我們巷里最優(yōu)秀的俊男美女,,兩人是實打?qū)嵧ㄟ^我才認識的,。
小時候的思瑗姐和沈項程對我是誰家妹妹爭論不休,所以兩人互掐著直到長大才緩和
沈項程模樣生得好,,春風(fēng)得意人面桃花的少年也不過如此,,性子也好,除了對熟人總帶幾分幼稚,,總之是從小說里走出來的人,。
十五歲那年,他跟家人去北方旅行,。
早聽我說想看雪,,就在漫天飄雪的雪地里舉著拍立得給我拍雪景。
相紙貴得要命,,但他毫不在意,白花花模糊一片,,仿若天地連體的景也要拍給我看,,最后我們視頻一起看雪景。
十八歲那年,,暑假時跟幾個哥們?nèi)ゼ幽么笸妗?p> 知道我喜歡收藏明信片,,還特地給我寄明信片和信,信上洋洋灑灑地寫了近些天的趣事,,最后又寫道周三水,,等我回來給你看我拍的尼亞加拉瀑布。
他的字是我教的,,一行瀟灑的行楷寫得極具特色,,小時候他懶,嘴動手不動,,我愛好練字,,便格外有耐心的培養(yǎng)他寫了手跟我相似的行楷。
思瑗姐的簪花小楷漂亮得如同古時大家閨秀的字,而我獨愛行楷與瘦金體,。
沈項程對我確實不同于其他人,,我家的兩個妹妹出生后我便成了家里的透明人,只有沈項程愿意安慰眼淚汪汪的我,,并發(fā)誓只認我周三水,。
所以喜歡沈項程,對于一個缼愛又自卑的人來說是很輕易的一件事,。
雨落南方,,悶熱潮濕,似乎深吸一口氣,,鼻腔中便灌滿了水,。
最后,淅淅瀝瀝地順著屋檐滑下,,浸潤墻角青苔,,我厭煩這種天氣,總覺得衣服濕答答的,。
推開窗,,便看見不遠處思琮和沈項程在長廊打羽毛球,雨天也困不住這兩個人,。
思琮脾氣頂好,,加上年紀(jì)小懂事早,沒人會不喜歡乖小孩,,所以深受一眾人歡迎,。
可沈項程是個間歇性幼稚鬼,總愛逗弄思琮,,有時思琮被惱煩了,,兩人就干一架。
思琮并不擅長體育類的運動,,但沈項程仗著年長幾歲,,外加是個長手長腳的“運動健將“便經(jīng)常欺負他。
后來腦子更聰明點的思琮懂得技術(shù),,也有了戰(zhàn)術(shù),,兩人竟打得有來有回的。
我看了一陣,,忽然就聞到股飯香味,,連忙喊他們吃飯,兩人停下動作,,倒朝我看過來……
“啪”窗戶被我關(guān)上,,被兩個熟人正經(jīng)看著,,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有年,,沈項程打球時被人打傷了腿,,是我找人借藥給他擦,半扶著他上了幾個星期的路,,還學(xué)了自行車,,搖搖晃晃地載他上下學(xué)。
我緊緊扶著把手,,騎得格外小心,,而他笑得趴在我背上,露出白白尖尖的牙齒,。
在我不知道,,沈項程還不明白時,他在那時對我動過心,,但也只是那一點,,小到沈項程真不明白,于是那次心動,,成了唯一一次,,成了我們錯過時最遺憾的地方。
沈項程喜歡的第一個女孩叫南曉,,原是我的筆友,。
后來他對她的照片一見鐘情,發(fā)誓此生一定要與她見一面,。
南曉長相漂亮,,身材高挑,曲線優(yōu)美,,氣質(zhì)出塵,,說實話,我要是個男的,,也會喜歡她。
但當(dāng)時南曉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于是沈項程剛萌芽的愛情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
我并沒有因此事大哭一場,只是替自己感到悲哀,。
在沈項程步入青春期后,,我們的距離就肉眼可見地拉開了。
小時候親密無間叫關(guān)系好,,長大后無論再親近的異性也要保持距離,,他不是一個缼心眼的人,,知道保持距離,有無男女朋友,,皆是如此,。
我喜歡他,隱藏得很深,,誰都不知道,,公子只應(yīng)見畫,此中我獨知津,。
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我寫的是他,,沒有人知道,,我在日記里寫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城的少年也是他,。
高挺英俊,,眉目張揚,嘴角噙著抹溫和的笑,,我的少年啊,,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dāng)初莫相識。
我給思琮寫的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思琮似乎懂了,,可你不知道。
你也不必知道,,所以我喜歡你,,與你并無關(guān)系,不必慌張,,不必彷徨,。
這只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為何不向你表明心跡呢,,一來,,性子使然,你也了解,,我從來不是一個可以把話坦然講出口的人,。
二來,,我擔(dān)心有些話說出口,友情就破碎了,,對我而言,,得不償失。
第三,,你也只把我當(dāng)朋友,,當(dāng)親人,對我并無他想,,對嗎,?
你喜歡的類型與我截然相反,但我從未想過改變自己,。
多年的獨自相處中,,我與那個怯懦膽小,只敢在心中搭個戲臺,,內(nèi)心豐富精彩的自己,,已經(jīng)和解了,所以注定了結(jié)局如此,。
很喜歡不一定要擁有,,這個道理是你告訴我的。
小時候,,媽把我一直很想要的筆送給小妹,,我用等價的東西跟她交換,也不愿意,,她為了氣我,,把鋼筆摔壞后丟掉,你知道我愛哭,,特地跑到我面前,,捂住我的眼睛,告訴我這句話,。
小學(xué)畢業(yè)那年,,我看上了一套書,可惜是絕版的,,你為了慶祝我畢業(yè),,傻得要死,找渠道花重金收購,,結(jié)果被坑了。
到我手上的是一套連二手都算不上的高仿,,那套書價格昂貴,,你散財童子一樣為我耗光了小金庫,,這事我能記好久好久。
喜歡不一定要擁有,,愛一個人就要學(xué)會放手,,這段話真的很矯情,但因為都是你教會我的,,便不覺得矯情了,。
真的,我已經(jīng)釋然了,,愿你我沐浴于幸福中,,只愿我們能真正得到幸福。
所以當(dāng)你帶女朋友回家時,,我就知道,,在這個似乎是我一廂情愿的故事里,作為配角的我,,戲份殺青了,。
我沒有資格,也不想再喜歡你了,,新婚快樂,,沈項程,真心祝你們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朋友周三水留
chauwan
初中時寫的一個小故事,,稚嫩青澀,直到現(xiàn)在才將故事補充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