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祁麥的告白戛然而止,，周苔捂住他的嘴，她抽身而去,，仿佛剛才動情的是另一個人。

　　“愛沒有用的,，”周苔起身,，挽起自己的頭發(fā),。

　　“就這樣嗎？不澄清不解釋,，只是簡單的懲罰?那程心算什么,，那些經(jīng)歷又算什么，周苔,，不是所有痛苦都可以以牙還牙的,，如果這件事把你推向一個不見底的泥沼，那么我來做,，我來救你,。”

　　祁麥緩過來,，剛才的溫情還在包裹著他,，他按了按嘴唇，上面一層水漬,。

　　周苔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她暴戾又沖動，將關(guān)節(jié)捏的咯咯作響,，整個人像只正在狩獵的幼獸,，她的眼底一片猩紅，整個人又瘋狂又疲憊,。

　　她說,，“我跟你站在對立面，祁律師,，你的信仰如此薄弱,，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祁麥猜到了,，周苔又怎么會在乎流言蜚語,，那些聒噪的話語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她真正的心結(jié),，是沒有抓到罪魁禍首,。

　　“會，沒有完全正確的人,，法律教會我公平,，教會我仁義，教會我什么是道法自然,，法律是為弱勢者而建立,，而不是讓強權(quán)者恃強凌弱。”

　　祁麥的話鏗鏘有力,，像一顆炸彈在周苔耳邊轟鳴,。

　　“我不是弱者，我有身份有地位有權(quán)勢,，這樣的我還需要保護嗎,？”周苔疑惑地盯著祁麥，她看著自己的手,，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繭子,，訓(xùn)練的痕跡像一只只蟬蛹趴在她的掌腹。

　　“可是你總在受傷,，我想做這件事,，這是我的事業(yè)，一項偉大的職業(yè),，”祁麥在名利的漩渦里感到無力,，他想做的更多，他想讓弱者不受欺壓,，強權(quán)者敢于自省,，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可循,。

　　“我做的可不是正確的事,，”周苔攏起手指，她層層冰封的心終于開始有了破殼的跡象,。

　　“我知道,，你這個沒什么倫理觀，也沒什么同情心,，就像一個只會射箭的機器,，但我能透過你的殼看到這個，這個跳動滾燙的心臟,，不管到哪種地步,，你對生熱烈的追求都讓我敬佩，你把那個尋死覓活無病呻吟的我救活了,?！?p>　　祁麥指著自己的心臟，他如此懇切地表達自己的觀點,，他想會改變的,，至少周苔不再使用暴力了。

　　頭頂上的燈一閃一閃的,，兩個人相望卻看不透彼此的想法,，空氣里曖昧的氣息還沒完全退散,，他們博弈著，最后周苔閉上眼,，她先妥協(xié),，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你可能會覺得我有病,，”周苔頓了頓，她接著往下說,。

　　“發(fā)生在我身上的災(zāi)難很刻意,，不管是養(yǎng)父母還是生父母，都離我而去,，出生就遭到拋棄,，被收養(yǎng)虐待，跑出成績跟養(yǎng)母一起生活,，隔天媽媽就被醉酒的爸爸打死了,，打比賽攢錢買房子，房子在地震里塌了,，成了冠軍右手又出了問題,，被家人出賣結(jié)婚，我覺得我不應(yīng)該這么慘,，這些事是程心而不是周苔,。”

　　周苔說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仿佛再講一個陌生人的故事,，她最后一句話很奇怪，祁麥注意到這一點,。

　　“程心是你以前的名字,，但為什么當時大家都叫你周苔?！?p>　　是啊,，所有人都默認周苔是程心，這個五官卓越又頗負盛名的女孩,，怎么可能在青春期黯然無色,，周苔說她是程心，江升沒懷疑,，胡家鳳沒懷疑,，如果說程心因為被周家找到改名，那那個跳樓的男孩怎么未卜先知的?

　　“不,，大家都叫我程心,，那個男孩叫我周苔，所有人都沒覺得奇怪，包括我,，然后他死了,。”

　　周苔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她有些猙獰,，努力回想那男孩的臉，腦海里卻只有一攤血,。

　　“你說這世界是真的嗎,？為什么總要捉弄我，賦予我昂貴的禮物,，卻又總愛奪走,，那男孩死了，我才從程心變?yōu)橹芴??！?p>　　周苔伸出手，卻什么也沒抓到,，她腦海里各種記憶穿插著,，企圖逼迫她放棄思考。

　　“臆想癥挺嚴重的,，”周苔有些自嘲,，但她可不覺得自己心血來潮，傅行舟那件事已經(jīng)讓她明白,，這個世界有漏洞,，而所有的答案要找到那個消失的溫雅禮才行。

　　“咱倆的精神層面都不在一個層次了,，這已經(jīng)涉及到哲學(xué)角度了,，其實我也覺得這世界是一個草臺班子，大家都有自己的劇本,，等我回去查查這方面的資料,，可能需要非科學(xué)手段處理了?！?p>　　祁麥的表情不像開玩笑,，他覺得周苔邏輯非常清晰，一個人不可能倒霉成周苔那樣的,。

　　周苔嘴巴抽了一下,，她也沒想到祁麥接受的這么快，看他鄭重的樣子,，周苔將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可是很危險的,。”

　　“是江警官?”祁麥挑眉,，嘴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他的眉眼彎彎，似乎并不為此煩惱,。

　　“忘了叫什么了,，傅行舟早晚會查到這的，你怎么辦?”周苔不以為意,，她更擔(dān)心另一件事,，傅行舟惱羞成怒會做出更離譜的事。

　　“我跟你一起走啊,，難道你要拋夫棄子，睡了就跑?”祁麥捂住胸口,，做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周苔裝作面上為難，她確實不知道該怎么處理跟祁麥的關(guān)系,，但既然是她先招惹的人,，決不能放任不管。

　　她的眉頭擰在一起又忽然松開,，面上盛滿盈盈笑意,，如綻放花香的百合清新秀麗，祁麥眼里閃過一絲驚艷,，他很少見周苔開懷的笑,。

　　“你呆呆的，不過你要走另一條路,，我不是很放心,，所以我要把事情處理好，需要你幫忙,，”周苔戳了戳祁麥的臉,。

　　祁麥的臉從喪氣變得激動起來，就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被情人的話撩撥的春心蕩漾,。

　　“每個人都會死，我希望你不要為我傷心,，”祁麥摸了摸周苔的頭,，那天她帶著他去墓園也是在擔(dān)心這個吧，所以一直瞞著不讓他知道,。

　　周苔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不過迅速就調(diào)整了,，她眼底的一絲溫情被祁麥看在眼里，笑意終于有了幾分真心,。

　　“你喜歡我,，我決定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p>　　周苔附在祁麥耳邊,，說完就將他推開走向走廊盡頭，只留下背影不讓他跟上來,。

　　祁麥摸著自己的心臟,，覺得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像是一塊振動的電池,，砰砰砰……半天他都想不起來周苔說了什么,。

　　深更半夜他突然坐起來，祁麥喃喃,，“她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