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及即將增加的電費,許秀芳費力地從房間的角落拉出了那臺覆蓋著厚厚塵埃的駱駝牌電扇,。
一番擦拭,,電扇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插上電源,卻意外地沒有傳來熟悉的嗡嗡聲,。
面對電扇的罷工,,許秀芳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端來一盆清涼的井水,,均勻地灑在了滾燙的地面上,,希望能為悶熱的房間帶來一絲涼意。
她挨著床邊緩緩坐下,,輕柔地?fù)崮χ毢節(jié)竦男∧?,聲音溫柔:“現(xiàn)在感覺涼快點了嗎,寶貝,?”
小寶臉色蒼白,,透出幾分病態(tài)的虛弱,他的目光中既有恐懼也有依賴,,悄悄地望向許秀芳,。
盡管心底對這個“惡婆娘”存有一絲畏懼,但此時她所展現(xiàn)出的溫柔關(guān)懷卻讓小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
許秀芳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她深知,,無論孩子們?nèi)绾握{(diào)皮搗蛋,,本質(zhì)上他們依舊是需要關(guān)愛的孩子。
于是,,她耐心細(xì)致地為小寶擦拭身體,,小寶也沒有抗拒,相反,,他沉浸在這份來自母親的溫暖之中,。
一上午的辛勞,許秀芳硬是將原本充滿異味的小房間變?yōu)榱艘粋€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的空間,。
小寶默默地注視著母親的每一個動作,,雖然沒有言語表達(dá),但心里卻暗自驚訝于這位“惡婆娘”的轉(zhuǎn)變,,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另一個人,。
手持老舊的蒲扇,許秀芳輕搖慢扇,,溫柔哄著小寶進(jìn)入夢鄉(xiāng),。
之后,她便搬著那臺電扇來到了院子中,,手里握著螺絲刀,,準(zhǔn)備再次嘗試修理。
正當(dāng)她埋頭檢查電扇是否因電線老化而無法啟動時,,院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激烈的謾罵聲,。
“真不知道是誰家教出來的野孩子!”
伴隨著咒罵聲的,,是一位村民對于自家孩子受欺負(fù)的憤怒申訴,,直指村支書,要求討個說法,,情緒激昂,。
許秀芳一聽便意識到,那兩個小搗蛋鬼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眉頭不由得緊鎖,,但她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就在此刻,,謝翊的兄長謝飛帶著一臉嚴(yán)肅的村支書闖入了院子,,見到許秀芳正專心致志地擺弄著電扇,臉上的怒氣更甚,。
謝飛手指直指許秀芳,,語氣嚴(yán)厲且?guī)追滞{:“老三家的,聽說你家小子今天打了我家石頭,,要么賠錢了事,,要么我這個大伯幫你‘管教’這三個孩子,,別在這里礙眼!”
面對謝飛的咄咄逼人,,許秀芳顯得異常冷靜,,甚至連一絲輕蔑的目光都不愿給予。
只是從容地尋了張凳子坐下,,然后平靜地呼喚道:“大寶,,二寶,,過來告訴媽媽,,今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大寶和二寶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慌與恐懼,,定定地望著許秀芳,。
在過去無數(shù)次的經(jīng)歷中,她總是不問緣由,,直接以雷霆手段懲治他們,。
謝飛大步流星地靠近,粗壯的手掌毫不費力地將大寶二寶提溜起來,。
“你們這對小家伙,,嗓子眼兒卡魚刺了?怎么對石頭動手動腳的,,心里還沒點數(shù)嗎,?”
他的目光掃過兩張稚嫩而倔強的小臉。
他的雙眸如同被怒火燒灼,,閃爍著熾熱而危險的光芒,。
“這兩個搗蛋鬼,分明就是在討打,,是吧,?不說也行!”
伴隨著話音落下,,謝飛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根皮質(zhì)腰帶,。
兩個孩子雖然沒有哭泣,卻緊緊咬住下唇,,臉頰憋得通紅,。
對于這樣的對峙,大寶和二寶早已熟悉得令人心疼,。
大寶用他瘦弱的身軀盡量將二寶擋在身后,,眼中沒有絲毫退縮。
許秀芳的心像被千萬根針扎般疼痛,。
她的手指因緊握螺絲刀而發(fā)白,,猛地轉(zhuǎn)身,,從村支書懷中奪過石頭,聲音顫抖中帶著決絕:“你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看我不對你兒子如法炮制,!試試看!”
她的眼眸中燃燒著怒火,,死死盯住謝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
謝飛顯得理直氣壯,,嘴角掛著一抹冷酷的笑意,。
“老三家的,你是不是腦子不清醒,?明明是你兒子先惹事,,你不管教,只好我來代勞,。要么賠錢,,二十塊,少一分都不行,!”
他的計劃昭然若揭,,明知道老三家境貧寒,根本無力支付,,這不過是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利用自己的勢力將許秀芳排擠出去,從而達(dá)到奪取那棟青磚房的目的,。
面對謝飛的咄咄逼人,,許秀芳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內(nèi)心滿是對這種虛偽行徑的鄙夷,。
她直視著謝飛:“我兒子如果真有錯,,自然由我來教導(dǎo),你算什么角色,?想要錢,?做夢!滾遠(yuǎn)點,!”
大寶鼓起勇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怯生生地開口:“其實是石頭先開始的,,他說……”
話未說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許秀芳,似乎在尋求某種確認(rèn),。
而二寶眼睛里清澈而堅定,,仰頭望向母親,,稚嫩的胸膛微微起伏:“我可以告訴你,但是如果他敢動我們,,我們也不會讓他好過,。”
謝飛被兩個孩子的硬骨頭氣得七竅生煙,,皮帶在空中揮舞發(fā)出呼呼聲:“你們這些小崽子,,知錯不改,真是窩囊廢,,有什么話不敢當(dāng)面說,!”
話音一落,他轉(zhuǎn)向許秀芳,,眼中的嘲諷幾乎溢出眼眶:“自己不自愛,,連孩子都不認(rèn)你這個娘,,還厚著臉皮護(hù)著他們,?趁早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許秀芳對此不屑一顧,,她的眼神只關(guān)注著她的孩子們:“不怕,,媽不會動手,你們盡管說,?!?p> 她的話語如同溫暖的陽光,讓大寶和二寶的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二寶聞言,,小臉蛋上浮現(xiàn)出堅決的神色,他攥緊了那雙稚嫩卻充滿力量的小拳頭,,聲音響亮地說道:“石頭說你和別人走得近,,將來會從謝家被迫離開,然后我們就得搬到那破舊不堪的土房子里去,?!?p> “憑什么我們要因為別人的閑言碎語搬家?我們偏不,!他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二寶可不會再手下留情!”
二寶怒目圓睜,,小手指向石頭所在的方向,,那氣勢仿佛連空氣也為之一震。
許秀芳目睹這一幕,,嘴角不禁上揚:“這就對了,,有骨氣,,才是咱們謝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