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夜風(fēng)云
華亭港在大梁的南面,,是大梁與外界外貿(mào)交易的九大港口之一,,也是大梁與南漳交往的必經(jīng)之地,。港口內(nèi),,船只如織,帆影點點,,往來的人絡(luò)繹不絕,,交易著各地網(wǎng)羅過來的新奇玩意兒,。
從南漳到這里走了四五天的水路,雖然阿惋是名義上的公主,,但是受條件的限制,,她也只能穿著紅色的嫁衣呆在逼仄的船艙中,身邊只有一個叫橘逸的侍女從旁伺候,,或許是因為戰(zhàn)敗和親的公主不被允許有太多的體面,,也可能是沒有人記得她現(xiàn)在是一名公主。
“公主,,到港了,,大梁的使臣在門口請您下船”,橘逸手上拿著蓋頭,,手中猶豫著要不要給阿惋蓋起來,,最后弱弱地說了一句,“您需要重新蓋起蓋頭”,。
“我自己來吧”,,阿惋接過蓋頭,雖然她不喜歡蓋上蓋頭的悶熱感,,但是她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個人的喜惡是不重要的,,因為在上位者眼中無足輕重,現(xiàn)如今她就處于劣勢一方,。
橘逸攙扶著阿惋往船艙外走,,她的心里是很喜歡這位主人的,剛開始她被選為陪嫁的宮女的時候她是很抵觸的,,因為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打掃先太妃寢宮的宮女,,服侍公主這種油水好的差事一般是輪不到她的,而且雖然她沒有見過公主,,但是滿宮皆知公主囂張跋扈,、任性妄為。但是這五天的相處,,她覺得眼前這位很是通情達(dá)理,,對她從未擺過一分公主架子,可能唯一算的上毛病的就是有些沉默少語,。
“公主,,小心腳”,橘逸攙扶著阿惋慢慢向前,。
阿惋很喜歡這個十五六的女孩,,雖然她沒有什么伺候人的經(jīng)驗,但是她算為數(shù)不多,宮中少數(shù)沒有見過公主真容的宮女,。阿惋心想有著一個優(yōu)點就夠了,,至少自己不用在她面前偽裝。
從船艙到船外不過幾步,。
一出去,,阿惋就感受到耀眼的陽光。雖然她的眼前被一層厚重的紅色蓋頭所遮擋,,視線朦朧而模糊,,但她能隱隱感受到透過蓋頭縫隙灑落下來的溫暖的陽光,和海風(fēng)中夾帶著的潮水的咸濕味,。她在南漳的時候終日呆在暗無天日的圣女寺中,,光亮處只是被白墻圍繞的庭院,供人們瞻仰與祈禱,。而她呆的陰暗處,,則是那些層層疊疊、由黑瓦搭建的小屋,,是連光都驅(qū)散不了的陰暗,。
溫暖的感覺讓她不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今晚要趕到皇城外的驛站,?!?p> 周圍的侍從都在匆匆地搬運陪嫁的珠寶,一個佩劍的男子停在阿惋的身旁,,她看不清他的樣貌,,只能看到他帶著泥土的烏皮靴上滾著燙金的刺繡,阿惋雖然不懂大梁的禮儀服飾,,但是這樣繁瑣工藝的鞋子大概也只有位高權(quán)重者才能穿,,阿惋猜測這可能就是迎親的使臣,離到大梁皇都最快還要三日腳程,,她并不想多生枝節(jié),,便低聲應(yīng)了一聲,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
.......
到達(dá)驛站的時候是傍晚,,等橘逸收拾完這落得發(fā)灰的驛站小院,天已經(jīng)黑了,。正當(dāng)橘逸打算去討點飯菜的時候,周圍的樹林里響起一陣細(xì)碎且急促的腳步聲,。
阿惋馬上警覺起來,,迅速掀開蓋頭,向已經(jīng)到門邊的橘逸示意,讓她不要開門,。
當(dāng)然聽得到人并不只她一個,,她聽見隔壁院落有人發(fā)揮口令。很快,,庭院里傳來了兵器碰撞的聲,,廝殺聲,以及偶爾傳來的慘叫聲,。
“來的人不少”,,阿惋嘀咕了一句。
一旁的橘逸已經(jīng)被嚇得躲在門旁直哆嗦,,阿惋見她被嚇得可憐,,走進(jìn)捂住了她的耳朵。
廝殺聲在夜空中回蕩,,激烈的打斗聲卻越來越接近她們所在的院落,。阿惋開始感覺到不對勁,起初她以為是山上的劫匪,,想要撈一筆橫財,,但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涌進(jìn)她住的小院而不是堆著財物的前院。她住的地方是驛站的最里端,,即無錢財也不是一條逃跑的好路徑,,她意識到這群人最初的目標(biāo)可能就是她。
還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房門就已被撞破,,一個黑衣人踉蹌著摔倒在地。門外,,人影攢動,,打斗聲更加激烈。幾個蒙面人見狀,,立刻趁著混亂沖了進(jìn)來,,劍鋒直指穿著紅色嫁衣的阿惋。
“小心”,,橘逸見那蒙面人舉劍刺向阿惋,,毫不猶豫地沖上前來,擋在了阿惋的身前,。阿惋心中一驚,,原本她可以借自己的身手假意躲過這一劍,但現(xiàn)在橘逸擋在自己身前,,她迅速伸手,,緊緊抓住了橘逸的胳膊,,將她拉向一旁,同時用自己的另一只手順勢抄起地上一片碎瓦扔向那個沖上前來的黑衣人,。
“?。 焙谝氯藨K叫一聲,,碎瓦正中他的大腿,,他頓時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他的劍也脫手飛出,,叮當(dāng)作響地落在遠(yuǎn)處。
阿惋動作一氣呵成,,旁人看不出一點破綻,,只會覺得這公主運氣真好,可以剛好把碎瓦扔到黑衣人腿上,。
只見馬上又有人要撲上來,,阿惋警覺地又拿起一塊碎瓦,剛要出手,,一道黑影從門外閃進(jìn),,從背后一劍將黑人刺穿,只聽見“噗”的一聲,,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人倒下之后,他又飛速解決幾個想要闖入的黑衣人,,他的劍術(shù)極其厲辣陰狠,,鋒芒所指,寒意磣人,。
屋外的打斗聲也漸漸停了,,黑色人影緩緩走近,阿惋看著那雙帶著泥土的烏皮靴,,認(rèn)出了是早上提醒自己的使臣,,低頭向那人道謝到:“多謝大人相護(hù)”。
“分內(nèi)之事”,,那人頓了頓,,“公主,下次沒有這么好運了”,。
說話的人,,定定地盯著阿惋的眼睛,他的眸色深邃,,直戳人心,,能把人盯得頭皮發(fā)麻,。
阿惋一驚,不知道那個人是看出了自己的小伎倆還是感嘆自己剛剛好手氣,。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柔弱,,擠出幾滴淚,,柔聲說道:“能得大人及時相救,確實是不幸中的大幸,?!?p> 她知道同情是讓人卸下防備最好的方法。
面對眼前的女子,,顧尚玨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她的臉蒼白而脆弱,散亂的頭發(fā)輕輕籠罩在她清秀的面龐上,,一雙杏眼中閃著濕漉漉的淚光,。明明他剛剛清楚地看見,女子出手的瞬間,,那迅捷的身法和精準(zhǔn)的力道,,分明是有武功在身的,但她與他對視的雙眸又是那么清透,,淚眼婆娑,,看似無半分隱藏與城府,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有趣,,真是有趣”,顧尚玨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男人并沒有繼續(xù)地說下去,,只是把阿惋扶起來,然后吩咐人收拾屋里的殘局,,撇了一眼地上的劍,,便出門和門口的侍衛(wèi)低聲說了幾句,離開了這處小院,。
阿惋沒有在意男子是否離開,。她的注意力被剛剛那黑衣人配劍上的花型圖案所吸引,這個圖案在冷鋒收集的大梁密報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想殺她這個公主的是大梁人,!但究竟是誰要殺死剛剛踏上大梁界內(nèi)的南漳和親公主,企圖再次挑起兩個紛爭,,是兵部倚靠的太子,,還是背靠鎮(zhèn)遠(yuǎn)將軍的寧王,。
她嘆了口氣,冷鋒他們收集的情報太少了,,大梁的內(nèi)部局勢遠(yuǎn)比她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而且,大梁內(nèi)部貌似沒有想象的這么和諧,。
前院,,暗夜中,一只信鴿飛向了大梁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