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夢中醒來
“這里是……醫(yī)院,?”喬黛染抬起左手,無力地扶住發(fā)疼的太陽穴,,欲回想發(fā)生何事,,腦海里頭卻一團(tuán)糟,。想要坐起身,身體卻完全使不上勁,,“我……為什么在醫(yī)院,?”
“小心點(diǎn)?!蹦吆皇址鲋鴨眺烊?,一手把枕頭扶起來,讓喬黛染背靠枕頭坐著,。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喬黛染眉頭緊皺地看著倪寒,眼眸里頭泛著血絲,,聲音很是虛弱,。
“放心吧?!蹦吆畵е鴨眺烊镜募绨?,把黛染輕輕地?fù)碓趹阎校皼]事了,?!?p> “沒事了……是什么意思,?”喬黛染輕枕著倪寒的胸膛,身體感覺舒服了不少,,心底卻又感到隱隱不安,,“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你……都忘了嗎,?”倪寒希望喬黛染真的忘了,。
“嗯……”喬黛染用力地想了想,無果,。
“沒有事情發(fā)生,。”倪寒輕輕地?fù)崃藫釂眺烊绢~前的碎發(fā),,語氣溫柔,,“你就是喝多了,所以睡了很沉的一覺,?!?p> “我……好像醉了?可是……不可能……”喬黛染眼眸里頭的血絲更加明顯,,“憑我的酒量,,豈會醉成這幅德行?!?p> 慢著……
無數(shù)的零碎畫面,,驟然在喬黛染的腦海里面竄來竄去。
這些零碎的畫面,,在喬黛染的腦海中一點(diǎn)一滴地湊成零碎的片段,,然后又一段一段地湊成了相對完整的影像。
勸酒,。
敬酒,。
觥籌交錯(cuò)。
畢蘭菁與倪從治離場,。
解華川接電話去了,。
蘇夢說,喝最后一杯,。
她不想喝,。
眾人起哄。
她迫于壓力喝了,。
然后……
渾身無力,。
她醉了?
不可能就這樣醉了,。
喬黛染無力地晃了晃發(fā)疼的腦袋……這種熟悉的無力感,,曾如無形的繩子,,沉沉地束縛著她……讓她無法呼救,無法掙脫,,甚至無法動(dòng)彈……只能任人魚肉,。
難道……
她被強(qiáng)……
“啊,!”喬黛染頭痛欲裂,,猛然拉起被子,驚恐地問:“他們……我……有沒有……”
“沒有,?!蹦吆昧ё眺烊镜募绨颍ё眺烊镜哪X袋,,在喬黛染的耳邊輕聲撫慰,,“他們沒有得逞,?!?p> “是你……救了我?”喬黛染抬目注視倪寒,,淚眼婆娑,。
“不是我?!蹦吆载?zé)至極,,“是彌西?!?p> “彌西,?”
喬黛染沒由來地打了一個(gè)冷顫。
倪寒把喬黛染摟得更緊,。
喬黛染抓住倪寒的衣服,,“他們……為什么……要那樣對我?”
倪寒沉默,,扭頭,,看向站在一旁、一臉關(guān)切的解華川,。
喬黛染渾身顫抖,,順著倪寒的視線,看向解華川,。
解華川雙唇緊閉,,視線跟喬黛染對上的一刻,他的臉龐一下子收得很緊,。
喬黛染驚尤未定地看著解華川,。
解華川腳步沉沉地走到喬黛染的病床旁邊,。
倪寒稍微松開喬黛染。
喬黛染欲要坐直身體……渾身乏力……只得身體發(fā)軟地輕輕倚靠倪寒,。
解華川用他一夜蒼老的大掌,,很輕地摸了摸喬黛染的頭,不敢直視,,回避著喬黛染的目光,,低沉著聲音說:“放心吧,爸爸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fù)你,?!?p> 喬黛染抬頭看著解華川,等著解華川解釋……抬頭的動(dòng)作,,卻讓喬黛染頭暈眼脹,,心里跟腦袋一樣亂糟糟的……喬黛染眉頭緊皺,無力地轉(zhuǎn)頭看向倪寒,。
倪寒卻只是看著解華川,,說:“時(shí)間不早了,解伯父還有‘重要的事情’要盡快處理,。所以,,解伯父還是先回家吧。我留在這里照看黛染就行了,?!?p> 倪寒說話的聲音很客氣,卻透露著不容拒絕的威嚴(yán),。
解華川頻頻點(diǎn)頭,,用干澀的聲音對倪寒說:“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黛染,。”
喬黛染本想說“父親慢走”,,這句話卻不知怎的卡在了喉頭,,無法吐出,最終只能無聲地看著解華川離去,。
解華川離開后,。
倪寒再次把喬黛染輕摟在懷中,在喬黛染的耳邊,,溫柔地輕聲說:“乖,,再睡一會兒吧?!?p> “不了,?!眴眺烊菊碇吆男靥牛犞吆男奶谒亩贤煌煌坏刂碧?。有心,,真好。喬黛染微微地笑了,。
“再睡一會兒吧,,乖?!蹦吆p吻了吻喬黛染的額頭,。
“我不想睡……”嘴上說著不想睡,眼皮卻沉沉地一直往下掉……渾身乏力,,實(shí)在是累得很……喬黛染半瞇著眼眸,,迷迷糊糊地說:“我怕我睡著了,又要做夢……我不想做夢……”
“夢,?”
“嗯……”
“還是……從前的那些夢,?”自從跟喬黛染一起之后,倪寒倒是沒有再做那些古裝夢了,。
“不是夢……是千年之前的黛染……不……是喬杏華……反正……無論是黛染,,還是喬杏華,,都是她……”喬黛染迷糊地?fù)u了搖頭,,“從前,我只會夢見與二哥之間的事情,。如今,,我竟夢見其他事情……甚至……我竟夢見她與薩釋上師私會……”
“私會?”倪寒聽著很是迷糊,,“薩釋上師,?”
“是的。私會……那可是薩釋上師……豈可……大不敬……實(shí)在大不敬……我實(shí)在無法接受……雖則那人已非我……可是,,在旁人眼中,,那人就是我啊……還有和親,打戰(zhàn),,雨一直下個(gè)不停的那些破事……我的頭好痛,。”
“不要再想了,?!蹦吆p輕抱了抱喬黛染的腦袋,“正如你說的,,那個(gè)人已經(jīng)不是你了,,你沒有必要為‘別人’的事情耿耿于懷,。”
“你說的也對,?!眴眺烊緹o力地揉了揉太陽穴,“若只是那般,,我權(quán)當(dāng)是看戲便是了,。”
倪寒讓喬黛染放下手,,換作他為她輕揉太陽穴,。
“可是……夢境又倒回去了……”
“倒回去?”
“二哥還活著,,大乾軍隊(duì)仍未攻破薩釋,。”她頓時(shí)淚如泉涌,,“如此下去……我定要再次夢到二哥死去的畫面……那可是萬箭穿心……二哥,,我實(shí)在不想再夢到你被萬箭穿心的畫面!我的心好痛,,仿佛跟你一樣被萬箭穿心……”
二哥,?
倪寒皺了皺眉。
“我曾跟你說過,,我不是喬杏華,,我也不是喬黛染……”她努力撐起沉重的眼皮,淚眼婆娑地注視倪寒,,“你還記得嗎,?”
“記得?!笨v使倪寒不懂,,但倪寒記得。
“我不是喬杏華,,我也不是喬黛染,,我是薩釋國的曼羅公主,黛染……”
喬黛染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起大半年前,,她從醫(yī)院驚然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現(xiàn)代的那些事……
倪寒沉默地,傾聽,。
雖然,,在此之前,喬黛染也曾跟倪寒說過類似的事情??墒?,此時(shí)此刻,喬黛染說得更加煞有其事,。
喬黛染喃喃:“葉心儀說,,這叫穿越。我說,,這是命運(yùn),。命運(yùn)讓我來到這里,遇上你,。命中注定,,我們會在這個(gè)時(shí)代相愛相守,白頭偕老,,永不分離,,直到永遠(yuǎn)……”
倪寒笑了,為了喬黛染所說的“相愛”與“永遠(yuǎn)”,。
眼淚奪走了僅余的力氣,。
喬黛染像是軟趴趴的八爪魚,軟趴趴地趴貼著倪寒,。
半夢半醒,。
喬黛染無力地哽咽:“我是曼羅公主,黛染,。你是二王子,,離寒。千年之前,,我們想愛卻不能,。千年之后,我們總算可以在一起了,。”
穿越,?
曼羅公主,?
二王子?
聽在他人耳中,,定然認(rèn)為是無稽之談,。
可是。
倪寒從小做過的一個(gè)又一個(gè)的夢境,,讓倪寒無法把一切歸咎為:喬黛染神志不清所以說出的“無稽之談”,。
喬黛染喃喃哽咽:“我愛你。我愛的只有你。相信我,,跟薩釋上師幽會的那人不是我……不是我……我心中只有你,,我心中真的只有你……二哥?!?p> 又是,,二哥。
倪寒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喬黛染,。
此時(shí),。
喬黛染的眼淚,滴滴落在倪寒的胸口,,如同一顆顆燒紅的火炭,,一顆顆地烙下劇痛。
心亂,。
倪寒壓低聲音,,在喬黛染的耳邊說:“好了,不要想太多了,。無論是夢還是真實(shí),,那都不是你。記住,,她是她,。你是你。我……是我,?!?p> 我,只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人,。
倪寒還不及把話說完,喬黛染已經(jīng)再度陷入沉沉昏睡,。
倪寒小心翼翼地讓喬黛染重新躺下,,為喬黛染蓋上被子,附身,,雙瞳剪水地注視著她的睡臉,。
眼淚,仍在她的眼簾,。
倪寒用修長的手指,,痛惜地為她拭去眼淚……她的眼淚,總讓他心如刀割,。
她又皺眉了,。
她又做夢了嗎,?
倪寒伸手,隔空,,描繪著她緊皺的眉頭,。
她夢見了什么?
還是她的二哥嗎,?
且不論倪寒是否相信穿越一說……他真的是二王子,,她口中的二哥嗎?
他希望他是,。
可是,,從小到大的種種記憶,無一不告訴倪寒——他是倪寒,,不是什么薩釋國的二王子,。
如果她是穿越而來的。
那倪寒呢,?
輪回,?
還是……
她認(rèn)錯(cuò)人了?
倪寒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很想問喬黛染,,她愛的到底是離寒,還是倪寒,?
……
……
一如往常,。
蘇夢在睡房內(nèi)留著小夜燈,等待夜歸的解華川,。
微弱的燈光,,摻著暖暖的鵝黃,伴著浮動(dòng)的暗香,,溫柔而又溫暖……看在今夜的解華川眼中,,卻比醫(yī)院的燈光還更瘆人。
蘇夢背對房門,,側(cè)身躺在偌大柔軟的雙人床上,,瘦小的身軀差點(diǎn)被絲綢被子淹沒……好一名柔弱似水的女子。
解華川穿著外出的西裝和皮鞋,,踱步,,走到床邊,幽幽注視仿佛身處夢鄉(xiāng)的蘇夢,。
許久。
蘇夢轉(zhuǎn)身,,換了一個(gè)睡姿,。
突然。
蘇夢似是被什么驚擾了似地睜開眼睛,看向沉默的解華川,。
蘇夢瞪大無辜的小鹿眼,,緩緩坐起身,露出意外的表情,、卻仍不忘溫柔地對解華川說:“老公,,你回來了?”
解華川沉默地注視蘇夢,。
蘇夢剛睡醒的眼睛仿佛毫無雜質(zhì),,清透如水地仰視著解華川。
解華川沉默地注視蘇夢,,長時(shí)間的沉默注視,,讓解華川有種要被蘇夢的眼睛吸進(jìn)去的感覺。
“老公,,你怎么了,?”蘇夢溫柔地對解華川笑,“為什么還不洗澡換衣服睡覺,?是不是……喝太醉了,,不想洗澡?”
解華川繼續(xù)沉默地注視蘇夢,。
“確實(shí)啊,,今晚大家都喝得有點(diǎn)太多了?!碧K夢抬起白瘦的手,,用瘦白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柔柔地說:“你離開之后,,我跟莉莉喝了好多好多的酒,,最后都喝斷片了?!?p> 解華川繼續(xù)沉默地注視蘇夢,。
“他們那些年輕人啊,實(shí)在是太愛鬧了,?!碧K夢一如慈母般笑了笑,“我實(shí)在是抵不過他們的勸酒……再加上今天是莉莉的生日,,實(shí)在高興……所以就忍不住喝多了,。”
解華川繼續(xù)沉默地注視蘇夢,。
“實(shí)在是喝太多了,?!碧K夢嘟囔著,撅了噘嘴,,弱小且可憐,,“我如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我是怎么回到家里來的,。雖說是因?yàn)槔蚶蛏?,大家都高興,可是啊……我以后還是不能喝這么多酒了,?!?p> “是你的主意吧?!苯馊A川的聲音,,一如石頭,沉且冷硬,。
“主意,?”蘇夢疑惑地歪了歪腦袋,一臉純粹的迷惘,,“什么主意,?”
“你對黛染做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解華川突發(fā)低吼,。
“怎么了?”蘇夢一副受了驚的樣子,,捂住心臟,,“老公為什么突然這么兇?是不是……老公不喜歡我喝這么醉,?好啦,,對不起?!碧K夢雙手合十,,可憐楚楚,“我答應(yīng)你,,我以后再也不喝這么多酒了……”
“莉莉現(xiàn)在在哪里,?”
“莉莉跟我一樣喝多了,喝斷片了,,現(xiàn)在,,她正在她的房間里面睡覺呢?!?p> “你剛才說你喝斷片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那,,為什么,,你知道莉莉也跟你一樣喝斷片了。為什么,,你知道莉莉現(xiàn)在正在房間里面睡覺,?”
“我猜的?!碧K夢無辜地垂下腦袋,,瘦小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弱不禁風(fēng),,“老公,,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突然對我這么兇……”
“這些年,,莉莉從來沒有邀請她的大學(xué)同學(xué)參加生日宴會,。今年,你們?yōu)槭裁赐蝗谎埶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