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古代的第六年，我選擇嫁給了顧璟川,。

　　京中人人知道他愛我如命,，直到兄長告訴我,，他在云州嬌養(yǎng)了一個外室和兒子,，已經(jīng)三年。

　　為了接他們回來,，他不惜卑微求我：

　　“讓我的血脈認祖歸宗,，是母親唯一心愿,。”

　　我笑著答應,，看著他與別的女子如膠似漆,，兒女相伴。

　　他不知道,，就在他留宿外室的那一晚,，我終于找回了穿越回去的辦法。

　　1

　　我的夫君是平南侯之子,，本是家中最不起眼的庶子,，卻因為娶了我，扶持他承襲了爵位,。

　　作為丞相嫡女,，我沒有對他頤指氣使，自詡高貴,。

　　只因為我是穿越女,，來自于那個人人平等的時代。

　　第一次見到顧璟川是在太學學宮,，他被人堵在角落里欺負,，被打得頭破血流，依然沒有接受一幫紈绔子弟的胯下之辱,。

　　我心生憐憫,，上前替他解圍，從此一護他就是三年,。

　　后來,，顧璟川被朝廷選中派往邊疆，上陣殺敵,。

　　“容音,，待我立了軍功回來，必到相府提親,，你可愿嫁我,？”

　　我笑著流淚，“只要你能活著回來,，無論如何我都嫁你,。”

　　他神情微動,，在這個車馬慢,，談情說愛都隱晦的時代，我的心意令他倍加珍惜。

　　他出征后,，從來不信鬼神的我跪在佛龕前,，日夜為他祈愿，顧璟川果然平安歸來,。

　　我唯一的愿望,，是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不能有其他女子,。

　　三書六禮,，鴻雁為信，紅綢十里,。

　　新婚夜,，我對他袒露秘密：

　　“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如果你負我棄我,，我就會回到原本的世界,，與你永不相見?！?p>　　我永遠忘不掉那一夜,，燭火晃動下，顧璟川吻上我的唇,，與我十指相扣,，發(fā)誓這輩子都會愛我如命。

　　至此已經(jīng)三載,。

　　成婚以來,，我因為懼怕生育之苦，一直喝避子藥,，面對老夫人的施壓,，他也絲毫沒有一句怨言。

　　他帶我搬出去與母親分府別住,，對我許諾：

　　“我顧璟川,，與容音此生，只一雙人足矣,?！?p>　　我以為我是封建時代足夠幸運的一個，得到了我畢生所求圓滿的愛情,。

　　直到兄長歸來,，我回府參加家宴。

　　他問及我夫妻和美與否,，我羞澀答是,，他卻嬉笑打諢著告訴我：

　　“傻妹妹,，顧小侯爺其實金屋藏嬌了個外室，都三年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心中一悸,，還是很快恢復了鎮(zhèn)定,，認定是兄長喝多了酒。

　　“我相信夫君,，自是坦坦蕩蕩,，不會做那樣的事?！?p>　　可那日兄長喝多了上頭,，抓著我上馬車，嚷嚷著非要帶我親眼去看,。

　　京郊的別院外,，我等了許久，拂開車簾,，果真看到顧璟川和一窈窕女子牽著一個三四歲男孩的手,，正有說有笑地邁出院子。

　　我怔在了原地,。

　　那女子穿著上好的粉緞,，依依不舍環(huán)抱住他的腰身，淚眼朦朧,，對他耳語了些什么,。

　　淅淅瀝瀝的春雨形成的雨幕里，我聽到夫君低沉的輕嘆,。

　　“夫人心善,，我相信她有朝一日一定會接納你的，你和長犀給我點時間,?！?p>　　2

　　我遠遠望著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淚水忽然模糊了視線,。

　　原來我鐘情的男子,，也和那些人一樣，虛與委蛇,，滿嘴謊言,，半句也做不得數(shù)。

　　我自以為遇到異世的知音,，可他卻用實際行動告訴我,，我們終究不同,。

　　顧璟川沒有發(fā)現(xiàn)我，俯身親了親男孩的臉頰,，就轉(zhuǎn)身離去,。

　　那一幕深深刺痛了我。

　　見我落淚,，兄長才如夢初醒,，他有些慌張地告訴我，“其實顧小侯爺也沒有騙你,?！?p>　　“適齡未婚男子上陣殺敵前，留個后代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那是他出征前納的通房,，一直養(yǎng)在京郊別院，后來娶了你更是無從提起,，左不過是個庶子,，你這么在意干什么？”

　　我默然閉上眼睛,，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

　　哥哥也早已知曉這一切，卻不告訴我,，只因不以為意,。

　　在世人眼里，他已經(jīng)很尊重我了,。

　　成婚三年里,，我們既是夫妻更是知己。

　　我助他出謀劃策步步高升,，他許我掌家之權(quán)和羨煞旁人的專一,，原本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

　　兄長是個直性子,，藏不住事,，我回去后的第二日，顧璟川就帶回了那個小男孩,。

　　他長得很像顧璟川,，也像他的母親。

　　在這個禮法森嚴的時代,，顧長犀是他理所當然的長子,。

　　他歉疚地看著我，“容音,，這是我的親子,，我須得帶他認祖歸宗,。”

　　我站在原地,，恍惚不敢相信,。

　　捋清時間線，我才知道這段淵源,。

　　那一年他出征前,，我與他早已互許終身，只待他凱旋嫁他,。

　　可他卻接受了祖母給他精挑細選的房中人，為防自己遭遇不測,，提前為顧家留下血脈,。

　　他長眸低垂，向我坦誠,。

　　“你是大戶人家的大家閨秀,，須得三媒六聘，可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我無法,，只好依了祖母?！?p>　　在我為他即將出征懸心的那個月,，他和那名叫素素的通房，日夜纏綿,，直到她懷上子嗣,。

　　后來出征回來，顧璟川仍能滿眼深情地娶我,。

　　和我洞房花燭的那一夜,，他對我說那是他的第一次，為了我,，他提前看書學了許久,。

　　他邊吻我，邊聲聲誘哄,，“容音莫怕,，疼一下就好了，之后便是極樂,，我已經(jīng)學得很會了,。”

　　原來連初嘗人事的那一刻,，我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他的溫柔繾綣哪里是書中學來的,，分明是被前人調(diào)教而來。

　　“自有了長犀之后,，我沒有碰過她,，只是偶爾出巡路過時，會看一看她們母子,?！?p>　　他試圖解釋，期許著我的理解,，可我看了那孩子一眼,，終是搖了搖頭。

　　“這個孩子,，我不同意,，他不能入顧家的族譜?！?p>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可顧璟川急忙拉住我的手臂,。

　　“母親的咳疾越發(fā)厲害了,，讓我的血脈認祖歸宗，是母親最大的心愿,?！?p>　　婆母的咳疾，我多年來悉心照顧,，春日熬杏仁百合,，秋日蒸川貝白梨，日復一日精心養(yǎng)著,，早已見好,。

　　一聽說要接她的長孫回來，她一下子就病入膏肓了,。

　　我定定地回望向他：

　　“顧璟川,，你忘了嗎？你答應過我,，絕不會納妾娶小,。”

　　顧璟川嘆了口氣,。

　　“容音,，她只是個外室，不會影響我們之間感情的,，她已經(jīng)答應,，甘愿將長犀養(yǎng)在你膝下,，自己獨居在京郊別院，你依然是這侯府主母,，永遠也不會變,。”

　　正當此時,，我還沒說些什么,，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從屏風后沖了出來。

　　她拼命朝我磕頭請罪,，滿面淚痕,，哪里還有清靈之姿。

　　“您貴為主母,，容不下奴婢不要緊,，只求您讓長犀認祖歸宗，我死而無怨,，可他畢竟是侯爺?shù)挠H生血脈??！”

　　3

　　趙素素眼睛紅紅的,，我見猶憐，一襲素衣將腰身裹得纖細,。

　　那看似蓬頭垢面的妝容,，顯然也是精心打扮。

　　“素素,，不得無禮,！”

　　顧璟川教訓她時，略顯慍怒,。

　　“容音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端莊賢淑，怎會是個不容人的主母,？”

　　他明明是在向著我,，我卻遍體生寒。

　　他每一句賢良淑德的夸贊,，都在逼我妥協(xié),。

　　是啊，作為一個古代男子,，他對我真情實意,，聘我為妻，又在婚后不納妾室,。

　　即使有過一個通房,，也是為了綿延后嗣,，周全孝道。

　　人人都覺得我好福氣,，就算認回了庶子,，他認我為母，遠在京郊的外室也動搖不了我的地位,。

　　他永遠無法理解,，我到底還有什么不滿足？

　　趙素素向我投來懇求的目光,，將兒子朝我面前一推,，依依不舍道：

　　“長犀，快去,，以后這位夫人就是你娘了,。”

　　我看著地上還懵懂無知的小兒,，殊不知,，他早已成為母親利用的工具。

　　“娘,，娘,，她不是我娘，我只要你,?！?p>　　長犀哭著抱住了趙素素的下擺。

　　我淡笑,，撣去裙角的塵埃,，“養(yǎng)娘不如生娘親，孩子終究是帶在身邊最好,，姑娘還是看好自己的兒子吧,。”

　　顧璟川看著這一場面,，也不禁紅了眼尾,。

　　他無比心痛。

　　“容音,，你一向?qū)捄翊蠓?，素素已?jīng)讓步到這份上，你何必咄咄逼人,？”

　　我跟他冷戰(zhàn),，分院別住，也沒能阻擋婆母做主留下了那個孩子。

　　夜里我無眠,，腦海中浮現(xiàn)起剛穿越過來時的情景,。

　　那時我恰好被一名苗疆的巫女所救。

　　我曾向她尋求穿越回去的辦法,，她只對我諱莫如深：

　　“鏡花水月,，何為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你自你來處，到你去處,?！?p>　　一開始，投湖,，上吊,，死遁,，我都試過,，可惜都無濟于事。

　　后來愛上了顧璟川,，我選擇留在這個時代,，放棄尋死覓活,。

　　如今，我決定重新研究如何穿越回去,。

　　冷戰(zhàn)多日,，一次酒醉,，顧璟川推開房門,，緊緊擁住了我。

　　“容音,，我想你了,。”

　　他抱著我,，像失而復得的珍寶,。

　　可看到滿桌的五行八卦、苗醫(yī)巫蠱之書,，他的笑容僵住,，瘋狂地質(zhì)問我。

　　“為什么,，為什么寧可看這些破書,，也不愿意見我？”

　　我無視他眸底的絕望，自顧自地說：

　　“每年正月初八,，你都會神魂不定,，一出去就是大半日，一開始你說是對曾經(jīng)的戰(zhàn)爭心有余悸,，我心疼你的創(chuàng)傷,，現(xiàn)在才知道，那日是那孩子的生辰,?！?p>　　“你初為人夫，初為人父的欣喜,，都是與旁人一起經(jīng)歷,，這對我公平嗎？”

　　“難道就只有女子需要為愛守身,，男子就不需要了,？”

　　看著他怔在原地，我輕笑一聲,。

　　“顧璟川,，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我們和離吧,。”

　　這些時日以來,，我對他不止一次提出過和離,。

　　即使要離開，我也想要一個毫無枷鎖的自由身,。

　　可他卻堅決不肯同意,。

　　顧璟川的眼眸愈發(fā)猩紅。

　　“沈容音,，不要跟我鬧了,，世人誰不知道你是平南侯府的夫人，你生是侯府的人,，死也是我唯一的妻子,！”

　　4

　　他換走了我身邊的所有侍女，自以為把我困在這侯府,，固若金湯,。

　　新來的侍女，每日只會對我張口閉口一句話：

　　“侯爺真是愛極了夫人,?！?p>　　顧璟川目光閃爍，似在期許著我終能因為愛他做出改變。

　　“新婚夜我曾發(fā)誓,，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絕不會違背它,?！?p>　　我只覺得惡心，可我累了,，不想追究,。

　　“滾?！?p>　　畢竟我也不會再陪他太久,。

　　顧璟川與我預想中的一樣，憤而拂袖離開,。

　　我嘆了口氣,，在屋里繼續(xù)沒日沒夜地研究那些奇書，終于初見眉目,。

　　一個多月后,，京郊別院傳來了“喜訊”。

　　那外室趁他去看望之際,，給他下了藥,，又一次爬上了他的床。

　　這次,，趙素素懷上了身孕,，婆母一定要把她接回來，更多的是滿足她的孫兒思母心切,。

　　他們祖孫三代其樂融融,，唯獨不缺一個我。

　　趙素素再次回府時,，已是錦緞綺羅,，一顰一笑充滿挑釁,。

　　府中人早已私下里偷偷喚她側(cè)夫人了,。

　　她走近了我，撫摩著尚平坦的小腹,，輕飄飄道：

　　“女人只有傳宗接代才能站穩(wěn)腳跟,。你以為你是侯府主母，就能成為我的對手嗎,？”

　　“侯爺喜歡的不是清冷如月的女子,，而是溫柔小意的菟絲花，夫人從一開始，就錯了,?！?p>　　的確一開始就是錯的。

　　我避開她緊緊盯著我的眸子,，摘下握著的一朵芍藥,。

　　“我從未把你視作對手，從今往后,，顧璟川是你的了,。”

　　說罷,，我與她擦肩而過,，在她詫異的注視中離開。

　　趙素素終于如愿以償成為了侯府的姨娘,。

　　而我這個正室,，卻被軟禁起來，成為高墻之中的陪襯,。

　　那些耳鬢廝磨,，山盟海誓，仿佛都已搖散在了三年的春夜里,。

　　僵持許久,，顧璟川終是沒能忍住，主動找到我,。

　　“容音,，那夜只是個意外，我已經(jīng)訓斥過她了,，等她生下孩子,，認你作母親，若你不同意,，我還是把她送回別院……”

　　我打斷了他的話,。

　　“為何不同意？夫君有妾有子,，承歡膝下,，自然是幸事一樁?！?p>　　他有些驚訝,，皺起眉凝望了我良久。

　　“你不必賭氣,，我知道你的心思,，若你不肯,，我不會納她進門……”

　　我搖了搖頭，“幼子無辜,，何必讓長犀受母子分離之苦,，我同意你納妾?！?p>　　顧璟川受寵若驚地挑眉,。

　　我淡笑著仰頭望他，“怎么,，我依你了,，你反而不高興？”

　　“當然不,，”他聲音忽然變得很低,，“容音，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樣大度,?！?p>　　“我不同意，你不高興,，我同意了,，你失落?！蔽倚π?。

　　“這侯府夫人，還真是難當,?！?p>　　顧璟川喉頭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些什么,，我卻沖他揮了揮手,。

　　“夫君早點睡吧，明日還要成禮,，有的忙呢,。”

　　他的眼底有掙扎,，還是沉聲對我說：

　　“夫人,，明日我跟她喝杯酒便回來陪你，不過夜,?！?p>　　他說得堅定，但我不會再當真了,。

　　他不知道,，就在一個月前他留宿外室的那一晚，我已經(jīng)找到了穿越回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