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情就是在作死
樂清如呆怔了一刻,,隨即就趁著花池雨走神之際,,噙著眼淚掙扎開來,直奔鶴卿而去在她腿邊跪倒。
“師父……還好您沒事師父……”
其余幾位掌門也陸續(xù)回過了神來,,眼中難掩訝色——
鶴卿唇角染著一抹血跡,,月白單衣上道道血痕,面色發(fā)白,,但氣息平靜,靈氣充沛又輕盈若無物,,若不是修為并無明顯增長,,看起來就像是渡劫成功了一般,。
玄清子長舒一口氣道:“此次天劫威力如此大,,能平安度過,已是萬幸,?!?p> 鶴卿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悵然的輕點了一下頭。
在經(jīng)歷了差點提前下線的危機后,,鶴卿整個人都頹了——
這次“受刑”,,是她誤打誤撞的扛下了天雷,,但,,下一次呢,?
這死老天,,看起來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眾人注意到鶴卿似是有些茫然,,便誤以為她是因渡劫失敗而憂心。
道一長袖一揮:“鶴卿,,你還年輕,,這世間修道之人何其多,,但能在你這個年紀便至渡劫的,,屈指可數(shù),。你已是吾輩楷模,,切莫太過失望,,得失心太重不利修煉?!?p> 鶴卿頭暈?zāi)垦5纳钗艘豢跉猓瑲馓摰溃骸拔易允菦]有失望,?!闭f著,便撤了替顧長念遮擋的屏障,,但沒有看他一眼。
此時此刻,,鶴卿并不想見到他,。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她差一點就能將顧長念的元神拽出來換到自己的肉體上,,好強行讓顧長念代替她承擔(dān)可能產(chǎn)生的所有結(jié)局,。
也不知是因為借了天道的刀,,還是難得有了光環(huán),,過程簡直順利到難以置信,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助力鶴卿達成所愿,。
只是不曾想,,鶴卿與顧長念元神交融的一瞬間,竟讓她讀到了顧長念的心——
顧長念入門時,,對原主的感情亦師亦姊,,是那樣的尊重和敬仰原主,不亞于如今的樂清如對鶴卿,。
在發(fā)現(xiàn)師父對自己的師徒情產(chǎn)生了變化,,且逐漸開始被騷擾后,顧長念從一開始的自責(zé),,懷疑,,再自責(zé)……到原主首次借著指導(dǎo)劍法擁抱了他,顧長念心中的信仰驟然崩塌,。
在日復(fù)一日的心理折磨中,,顧長念開始自我厭棄,甚至產(chǎn)生了“錯的都是自己”這種離譜想法,。
若不是有花池雨在身邊支撐著,,很難說鶴卿穿來時見到的顧長念還是否是個正常人。
即使這些過去,,鶴卿早在書里看過,,可當(dāng)她與顧長念的元神融合互換之際,顧長念的遭遇就不僅僅再是書中所寫的一個背景故事,。
而是,,感同身受的,無法喘息的痛苦,。
鶴卿就心軟了這么短短的一瞬間,,等她回過神來時,身體已經(jīng)自發(fā)的保護了顧長念,。
機會,,轉(zhuǎn)瞬即逝,。
所以現(xiàn)在鶴卿的心情很復(fù)雜,有一種要把自己作死了的憋屈感,。
她昏昏沉沉的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道:“我可能,得休息,,一下……”話音還未落下,,鶴卿整個人就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師父,!”
“鶴卿,!”
好在,離鶴卿最近的顧長念與樂清如穩(wěn)穩(wěn)地將她扶住,,才沒讓她摔在地上,。
眼看沖應(yīng)快步上前為鶴卿探脈,樂清如急道:“仙師,,我?guī)煾冈趺礃???p> 沖應(yīng)滯了滯,說:“無礙,,只是渡劫讓她心力交瘁,,好好休息便好了?!?p> 樂清如放了心,,趕緊蹲在了地上:“有勞仙師,將我?guī)煾阜錾蟻?,我背師父回去,。?p> 而顧長念則是眼疾手快的,,直接就著攙扶鶴卿的姿勢,,將她打橫抱起,對幾位掌門頷首道:“幾位仙師,,弟子先送師父回去,。”
觀月點了點頭:“好,,你自去吧,。”
“多謝仙師,?!闭f完便頭也不回地抱著鶴卿離開了峰頂。
樂清如見狀,,只得趕緊爬起來,追在后面罵罵咧咧:“師父不喜歡你碰她!你讓我來,!”
望著師徒三人離開的方向,,花池雨疑惑的欲言又止,隱隱感覺哪里怪怪的,。
玄清子瞅了沖應(yīng)半天,,捋著胡須問道:“你方才,似是話未明盡,?!?p> 沖應(yīng)沉默了片刻,略顯猶豫的道:“方才我探鶴卿的脈絡(luò),,發(fā)現(xiàn)她修為并未精進,,可體內(nèi)靈氣卻好似濃墨,充盈在每一縷經(jīng)脈中,,覺得有些奇哉,。”
玄清子思忖著,,不由得看向那已經(jīng)散得只剩下小小一塊的云團,,說:“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光束,實在令人在意,,要調(diào)查清楚,。”
“還有魔氣,?!睕_應(yīng)緊接著提醒道:“那魔氣雖淡,但能突破靈山的天然結(jié)界,,便不可能是尋常的魔修,,一定要找出來?!?p> ※
鶴卿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盡管呼吸均勻,,眉心卻依舊緊鎖,,就好像哪怕是睡過去了,意識也仍在經(jīng)受天劫,。
她唇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顧長念捏著帕子在床邊站了許久,一動不動,。
自從新弟子入門后,,顧長念就再未近身服侍過鶴卿,細想起來,,其實也并不久,。
照顧師父,,本該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事,可如今,,他卻有些無所適從。
在天目洞里時,,鶴卿,,顯然是察覺到了他真正的意圖:要借天劫,,毀她道行,。
在那一瞬間,顧長念的心中有多種預(yù)想,。
也許會從鶴卿眼中看到震驚,,亦或是失望,,再不濟,也應(yīng)當(dāng)是將感情錯付于人后的絕望,。
在那樣多的猜想里,他唯一沒想到的,,是鶴卿立刻迸發(fā)出了極強的殺意,。
那不是要與他同歸于盡的眼神,,而是一種,,要踩著他的尸體,活著走出天目洞的堅定,。
那一刻,顧長念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鶴卿,,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殺了他,且已忍耐多時,。
為此,她竟不惜冒著身魂俱滅的危險,,在歷劫這種關(guān)鍵時刻召出元神來,,要將他的元神拽出替自己抵擋天劫。
明明,,她都快成功了,卻終是沒有執(zhí)行最后一步,。
元神交融的一剎那,顧長念似乎讀到了鶴卿的內(nèi)心——
我想活沒錯,,可他想擺脫噩夢,難道有錯嗎,?他經(jīng)歷的傷害,用怎樣的報復(fù)彌補,,都是不夠的吧……
房間內(nèi)燃燒正盛的蠟燭,,發(fā)出噼啪一聲響,將顧長念的思緒拉回,。
他忍不住深想:鶴卿心中想的“他”,,是指的自己吧?
那么,,難道鶴卿是真心放下了執(zhí)念,,并想彌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