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試便知
“好啦,,囡囡莫哭,?!崩戏蛉藝@氣,,“老大媳婦說你在提慧寺靜修,,一連幾日也不曾傳一封書信,,我就知道她是說謊?!?p> “你告訴祖母,,你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姜筠胡亂抹去眼淚,老夫人尚在病中,,她怕老人家擔(dān)心,,和郎昭對視一眼后盡量簡短地說了大概。
末了她說:“還要多謝昭姨為我接骨,,我這腿看起來嚴重,,其實已經(jīng)快好了?!?p> 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是那么容易養(yǎng)好的??衫戏蛉松性诓≈?,姜筠不忍她憂心操勞,便說的輕松,。
兩人回府前就商議過,,隱去寧決的那一段,,避免橫生事端,。
老夫人專注聽著,隨后撐直身子,,向郎昭俯身一禮:“承蒙郎先生施救,,我在此道謝,日后有難處,,我余氏定涌泉相報,。”
郎昭忙側(cè)身一步,,對方可是受封一品誥命的老太君,,她是萬不敢受此一禮的。
“老夫人言重,,我與這丫頭有緣,,無論如何也會治好她的?!?p> 屋內(nèi)昏暗,,郎昭習(xí)慣站在暗處,側(cè)身時鼻梁挺出一個弧度,,老夫人抬眼見了,,怔了怔,才感慨道:“我一見你,,也覺得有緣,。適才一瞬,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p> 姜筠好奇,,老夫人極少說起年少之事,說起故交也只是含糊幾句帶過,。
老夫人笑了笑:“我那故人已經(jīng)去世了,,不過,她也有一身好醫(yī)術(shù),,只是受了家族拖累,。”
不知為何,,郎昭聽了,,心中莫名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面上帶出幾分怔忪,,也笑了笑,,沒有說話。
門外由遠及近,,漸漸響起喧鬧,,姨母周氏的聲音格外突出:“阿筠快出來,不要擾了老夫人休息,?!?p> 姜筠立時想起老夫人先前說周氏哄騙她的話來,沖老夫人一點頭,,“祖母,,我出去看看,您先歇一會,?!?p> 郎昭推著輪椅,從內(nèi)打開房門,。
光線傾瀉而進,,打在少女素白衣裙上,染成了淺淺的黃,。
周氏先看到木輪車,,再往上看見姜筠的臉。饒是她早聽丫鬟稟報說表姑娘斷了腿,,如今真切見到,,眼中仍是流露出驚訝。
她倒是命大,。
她的女兒蹤跡不明,,姜筠卻完完整整回來了,。
想到此番對比,周氏臉色沉下去,,責(zé)備道:“阿筠,,你未免太不懂事了?!?p> “你回了府,,不去拜見我和侯爺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敢擅闖慈心堂,,實在是……無禮之極,!”
她滿臉失望不似作偽,若放在以前,,自小被規(guī)訓(xùn)的姜筠早就懦懦道歉了,,但她重活一世,早就不是那個會被周氏的一言一行牽動心神的小女娘了,。
“是我無禮,,還是給祖母下藥的人更無恥?”
“祖母病重,,是因為有人偷偷往藥中加了藥性相沖的七腥草,,若非發(fā)現(xiàn)的早,后果不堪設(shè)想,?!?p> 周氏變了臉色,,厲聲喝斥:“你這孩子混說什么,!誰敢給老夫人下藥?”
“自然是奉命煎藥的人了,!”姜筠絲毫不懼地迎上對方兇狠地要吃人的目光,。
“撲通”一聲,周氏身旁的一個丫鬟慌忙跪下,,嚇得連連磕頭,,帶著哭腔說:“奴婢冤枉,奴婢就是按著大夫給的方子煎藥,,絕不敢毒害老夫人?。 ?p> 琴玉書柳都是侍奉老夫人的一等丫鬟,,如今書柳不見蹤影,,琴玉隨侍大夫人身側(cè),若說老夫人中毒一事周氏沒有摻和,,姜筠是一萬個不信,。
周氏不易察覺地挪了腳步,,跟琴玉拉開距離,穩(wěn)了穩(wěn)心神,,開口道:“阿筠,,空口無憑的話,就不要亂說了,?!?p> “老夫人用藥須經(jīng)層層審查,府里上下那么多人都沒發(fā)現(xiàn)有異,,難不成你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出事了?”
這話說的,,仿佛老夫人出事,,就是姜筠帶來的不幸。
琴玉趁機膝行到姜筠面前,,她額頭磕出了血,,更加對比得姜筠咄咄逼人:“表姑娘,奴婢不知道做錯了什么,,您要這樣誣陷于我……”
姜筠深吸一口氣,,正欲開口,肩膀被人按住,,她側(cè)頭望去,,郎昭走到她身旁,隱隱擋在她和周氏之間,。
“夫人不是要證據(jù)嗎,?我若能證明老夫人病重和琴玉有關(guān),夫人該如何懲治,?”
周氏冷笑:“若她當(dāng)真包藏禍心,,我定會將她發(fā)賣出府!”
她打心底就不相信姜筠能找來什么名醫(yī),,才說的那般痛快,。
給老夫人問診的可是太醫(yī)院的許院判,難道她帶來的這醫(yī)女,,醫(yī)術(shù)還能高過太醫(yī)不成,?
由于醫(yī)女能進出內(nèi)宅,總與內(nèi)宅腌臜脫不開關(guān)系,,久而久之,,世人便看不上醫(yī)女了。
尤其是那注重培養(yǎng)女醫(yī)的獨孤家被牽連謀逆抄了滿門后,,女子學(xué)醫(yī)就更加稀少了,。
周氏輕慢的眼神實在很好懂,,郎昭受此輕視,卻一點也不生氣,。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所謂的“貴人”輕慢,,但周氏會是最后一次用這種眼神看她。
“老夫人服藥的藥渣何在,?”
眾人面面相覷,,跪著的琴玉怯怯開口:“在小廚房?!?p> 她看了一眼周氏,,得到對方眼神準許后,才起身去慈心堂的小廚房取來,。
郎昭嗅了嗅藥渣,,“這里面沒有七腥草?!?p> 琴玉眼里綻出欣喜,,周氏松了口氣:“阿筠,我就說是你多心,,快別胡鬧了,,這藥里根本沒有……”
“夫人別急啊,我只說藥渣里沒有,,可沒說藥里沒有啊,。”
郎昭不緊不慢地打斷周氏,,“下藥之人將七腥草曬干后磨成粉末,,混在藥中自然溶散,藥渣里當(dāng)然沒有,?!?p> 琴玉尖聲說:“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我放的,?”
郎昭解下腰側(cè)荷包,,取出一撮青色藥粉:“青梅粉溶于水后,與七腥草作用會產(chǎn)生紅褐色沉淀,。且七腥草極其頑固,,無論清洗多少次,都會有殘留,?!?p> 她看著臉色驟然慘白的琴玉,微微一笑:“琴玉姑娘是否清白,,一試便知,?!?p> 周氏對上琴玉下意識望來的求救目光,暗罵一聲蠢貨,。
“那就試試吧,,端水來!”
依她看來,,姜筠在盛京無依無靠,,找來的大夫也是裝神弄鬼。
琴玉也是個沒用的,,嚇一嚇就露出原形了,,難怪混了這么多年也沒擠掉書柳!
清水端來了,,青梅粉入水即化,。眾目睽睽,琴玉只好發(fā)著顫,,將十指浸沒水面,。
指尖觸碰水面的那一刻,整碗水都彌漫開鐵銹般的紅褐色,。
驚呼聲此起彼伏,,琴玉軟軟跪倒在地上,流著淚不住搖頭,。
姜筠怒斥:“琴玉,,我祖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下此毒手,!”
“都在鬧什么,?”
丫鬟小廝紛紛讓出一條路,緩步走來的正是定遠侯裴遠,。
周氏如實告知,,裴遠聽了一半就斥責(zé)道:“無稽之談!”
裴遠長著一張國字臉,,雙眉時常緊鎖,,發(fā)怒時滿院寂靜無聲。
“將這醫(yī)女丟出去,,我定遠侯府容不下此等妖言霍亂之人,!”
主子有令下人不敢不從,幾個婆子得了周氏眼色,,紛紛上前伸手去抓郎昭,,下一刻就被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定在了原地。
“誰敢,?”
“母親怎么出來了,?”裴遠不自然地朝老夫人走去,,想攙扶,卻被姜筠輪椅一別碾到了腳,,疼的眉心直跳,。
老夫人一手拉起郎昭,目光沉沉掃過院內(nèi)眾人,,眾人紛紛垂下眼不敢對視,。
“你說她胡言亂語,我卻相信她,?!?p> 老夫人吩咐離她最近的丫鬟:“你拿著我的帖子,進宮去請許太醫(yī)來,?!?
蕤啾
還有一更~ (忘了說了,,本書出現(xiàn)的所有藥品及香料的名稱和功效,,都是我虛構(gòu)的,一切為劇情服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