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兩人為難地對視一眼:“這……”
大約是吃準(zhǔn)了兄弟倆算是除了張峒道以外最好騙的,加上此刻天時地利把理由都送到嘴邊了,,李平陽拍著胸口噙著眼淚:“我知道于家村怎么走,!求求你們帶上我吧,,我實(shí)在不放心……萬一,,萬一張大人他們再有個好歹……我還不如……”
李平陽側(cè)過頭,,睫毛輕顫,,欲說還休地抿上嘴,,擠了擠眼睛,總算讓一顆眼淚順著眼眶落下來:“求求你們了……”
“老二,,帶著她一起去吧,。”蔣大首先心軟了,,拽住李平陽的袖子,,“再說了這個時間不知道于家村在哪里我們也寸步難行啊?!?p> 蔣二猶豫了一會,,最后還是嘆了一口氣:“行吧行吧——那夫人,您和我一匹馬可以嗎,?”
李平陽匆忙行禮:“情勢緊張,,大人怎么安排民女便怎么做?!?p> 寂靜無聲的鄉(xiāng)村野路上,,唯有冰冷的月色透出些微的光。四面的雜草叢林里飛出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碧青的光點(diǎn),在空中晃晃悠悠,。沙啞的蟬鳴應(yīng)和著喧鬧的蛙鳴從幽暗處傳來,,馬蹄聲驚破仿佛有鬼似的夜色,。
“夫人您抓緊些,!”蔣大又急匆匆地囑咐一聲,隨即又抽了一鞭子,,“前面還有多遠(yuǎn),?”
“棺材鋪說過了橋就靠近了?!崩钇疥栕еY大的衣服,,裝著瑟瑟發(fā)抖的模樣,腳上恨不得幫他夾幾下馬肚子好加速,,不斷忍著才能壓抑住那種本能,。
“大哥,這里情況不大對勁,?!笔Y二在前面勒停馬,左右看了看,,指著兩側(cè)廢棄的屋子,,“這兩邊怎么都是些廢棄的房子?這里真的是村子嗎,?”
帶著冷氣的夜風(fēng)透過東面的屋子,,從窗戶透過廢棄的門,又刮到西面的屋子,,黑暗處傳來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道黑影跳入一旁的雜草堆,驚起一片螢蟲,。蔣大不由得勒馬停下,,警惕地環(huán)視一圈,“奶奶的,,這什么鬼地方,?長得跟他媽鬼村似的?!?p> 李平陽縮在蔣大背后,,指著前面的一座土橋:“棺材鋪宋掌柜的說,過了橋就是于家村了……他當(dāng)時說著,,這個村子里面都是些怪人,,幾乎已經(jīng)成了荒村。這么晚來,有些嚇人啊,?!?p> “奶奶的,別說你害怕,,我都有點(diǎn)瘆得慌,。”蔣大嘀咕一句,,翻身從馬上跳下來,,轉(zhuǎn)身將手遞給李平陽,“許夫人,,咱們下來走吧,,我看著這里有點(diǎn)邪門,保不齊有什么事情呢,?!?p> 李平陽將手遞給他,忽然抬起頭,,驚喜地指著橋那邊幾個在黑暗中晃動的身影:“二位大人,,你們看那幾個黑影,是不是張大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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匍匐在草叢里的時間已經(jīng)很久了,,面前三人就這樣坐在火堆邊上,毫無防備地把背脊露出來,,一身輕便的軟甲形同虛設(shè),,那映著篝火的臉上露出鮮活而神氣的神態(tài):“張氏的后裔……”
眼下的猶豫并非來自是否能殺死這個高門少年大人,而在于究竟要不要?dú)ⅰ?p> 畢竟張峒道如果死在這里,,那么更多的金吾衛(wèi)就會來到這里,,主顧并不想看到事情越鬧越大,除非必須,,不然事情都應(yīng)該悄摸悄地解決才好——不過,,主顧的想法不一定是爪牙的想法。在殺不殺張峒道這件事上,,眼下他就是唯一的決策者,。
“找了一個晚上,這村里總不能一個活人都沒有吧,?是不是走錯了,?”張峒道抱怨起來,掰了一口白面饃饃塞到嘴里,,“虧我還讓許夫人做好飯等我們,,結(jié)果找了一個下午連毛都沒有找到,,眼下不知道她會不會著急?!?p> 陳坷遠(yuǎn)和陸載對視一眼,,在彼此映著火光的眼里都看到相似的無奈:“大人,屬下冒昧直言,,您關(guān)心那位夫人太過了,。”
張峒道抬起頭,,隨即提高聲音:“怎么過了,?她被夫君拋棄,,差點(diǎn)要投水自盡,,我不過是憐惜她的性命罷了,怎么過了,?”
“給她錢讓她能在驛館住一段時間也是憐惜性命,?”
“讓她做書手也是憐惜性命?”
“叮囑她準(zhǔn)備飯食也是憐惜性命,?”
張峒道看著面前兩人,,啞口無言,不由得拍著腿一個人瞪了一眼:“你們倆,!什么意思,?眼下合起伙來欺負(fù)我是吧?你們不就想說那什么,,說我對許夫人有……有點(diǎn)意思嘛,?要說就好好說,干嘛陰陽怪氣本大人,!”
“您也知道?。俊标戄d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打開水袋喝了一口,,“大人,在下倒不是別的意思,,那許氏來歷不明,,總要再仔細(xì)觀察才好?!?p> 張峒道哼了一聲:“她一個弱女子,,就是有些心思,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你們又不是沒有看到,,她見到什么東西都瑟瑟縮縮的,,膽小得跟那小兔子似的。我自然會小心謹(jǐn)慎,,但是你們也不用太過憂慮,,那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難不成還能殺人么,?”
伴隨著張峒道那輕松的聲音,,一把匕首抵住躲在草叢里多時的殺手脖子上,悄無聲息的動靜讓向來謹(jǐn)慎的刺客都不由得一驚,,一個低啞帶著幾分調(diào)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殺人還要等,?難怪眼下刺客越來越不堪大用了?!?p> 微涼的兵刃抵在脖頸上,,黑衣的刺客動作不改,只覺得一只手掰開他手里的弓弩,,對著張峒道背后的箭矢被抽開,。然而刺客無力反抗,脖子里的那一股寒意讓他明確相信,,只要他有任何其他心思,,下一秒他的頭和身體就會分離:“你是誰?”
“這話該我問你,。你是誰,?為何要?dú)堘嫉溃俊?p> 刺客沒有回答,。
李平陽看著他沉默的背影:“不回答,?不回答也沒事——你沒殺他,應(yīng)該不是仁慈,,而是有人囑咐對吧,?你背后的人應(yīng)該害怕張峒道在這里查到什么吧?”
“……你既然猜到,,何必問我,?”
“我享受拆穿你們的感覺?!崩钇疥柺掷锏呢笆自诓弊由显綁涸骄o,,在那刺客頸間割出一道血痕,“你知道‘美人骨’嗎,?”
那刺客忽然一怔,,什么都沒有說,李平陽嘴角不由得勾起來:“你果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