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明此刻的心像是有貓撓一樣,，但她不可能因為想知道過去的事情就忘記父親的叮囑,。

　　唉，娘竟然聽到名字還會傷心,，說明她還沒有放下,，那現(xiàn)在的爹怎么辦??？

　　哦,，現(xiàn)在的爹還在討厭娘。

　　夏雙暮看到她悄悄瞄過來的眼神在與她對視后迅速離開,，活像做賊心虛,。

　　這種舉動是在她提到“師兄”兩個字之后產(chǎn)生的，尤其她還在前面加上了個“祁”,。

　　她喊她就只會喊“師姐”,，剛剛帶上姓喊“祁師兄”，聽起來是要在她面前將他跟另一個不姓祁的師兄區(qū)分開了,。

　　明顯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問。

　　“我沒想到,，師父連大師兄的事情都跟你說了?！?p>　　就說女兒在娘跟前是沒辦法藏住事情的,，夏令明感慨道，她不用多說什么,，娘就能自己猜出來了,，那個老是接不對她心思的爹根本沒法比。

　　“師姐,，”她在心里喊阿娘,，“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在我面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左右猶豫的，十個里面有一半是想問他的事情,?！?p>　　她的重點偏移：“那還有另一半呢？”

　　“問我愿不愿意再結(jié)一次道侶契的,?！?p>　　夏令明在心里拍了拍并不在這里的父親，爹,，競爭相當(dāng)激烈啊,。

　　她爹怎么就不跟她說自己是怎么將情敵們“斬”于劍下的故事呢，這不比他屠龍的事情有意思多了？

　　總不會是他太好面子了吧,？

　　咳,，想偏了。

　　“師尊只說了傅師兄是你已經(jīng)過世的道侶,?！彼聊コ鲚^為委婉的措辭，比那兩個開口就是“死了”的強上不少,，因為要照顧娘親情緒,。

　　“師姐，道侶是什么呀,？”

　　夏令明當(dāng)然知道它的意思,，她問這個問題其實是在問，傅聽鋒于她而言是什么,？

　　道侶,，跟世俗里的夫妻關(guān)系不同，不一定存在男女之情,，但是絕對志同道合,、心意相通。

　　更何況,，二人還有師兄妹的這一層關(guān)系在,。

　　更更嚴峻的是，她娘重情啊,。

　　“同道之人,，互相扶持，一起修行,，”夏雙暮不由得起了警惕之心,，“你現(xiàn)在年歲尚小，當(dāng)以修煉己身為先,，不需要考慮道侶的事情,。”

　　“若有人找你,，那就是覺得你年幼可欺,。應(yīng)對這種人，一律打出去,?！?p>　　“嗯嗯?！毕牧蠲骱鷣y應(yīng)著,，她的心思全纏在前半句上,。

　　同道、扶持,、一起修行,，里面的情誼不必言說，皆可意會,。

　　她好想追問,，但怕勾起娘的傷心往事，硬生生忍住了,。

　　夏雙暮看著她走神的模樣,，想伸手捏捏她的耳垂讓她仔細聽，但又怕小姑娘生出抵抗之意,，逆反就不好了,，便沒有這么做。

　　“你沒上心,，是在想什么,？”

　　“我上心了，你的話我怎么可能沒上心呢,？”夏令明連忙否認,，“我還小，要好好修行,?！?p>　　當(dāng)了三年魔頭，歸來還是被娘擔(dān)心的小女,。

　　感覺很好，但她還想問那位傅師兄的事情,，他是怎么死的,，娘愛過他嗎，有沒有走出來,？

　　要不回頭去找爹問清楚吧,，他肯定知道得不少。

　　有的時候,，女兒的區(qū)別對待還是很明顯的,。

　　如果爹跟她說，他有一個念念不忘的前任道侶,，她肯定會對爹生氣,，覺得他對娘的心不真。

　　但換到娘身上,，她只希望她活著就行,，爹肯定也是這么想的,。

　　畢竟她問過爹，他更愛妻子還是女兒,，他回答的妻子,。

　　她也一樣，更愛娘親,。

　　沒辦法,，娘比爹更愛她，孩子是有感覺的,，所以她無條件站在娘親這邊,。

　　夏雙暮注意到她半晌不出聲，順著她的思路往下捋：“你是不是還想問,，道侶生死與共,，他是怎么死的？”

　　“這是能說的嗎,？”夏令明直起了腰,，緊張地觀察著娘親的神色。

　　跟她這個談起死亡就哭得極慘的人不同,，娘親臉上沒有半分悲傷之意,，很是平淡。

　　像是在談昨日的風(fēng),，舊時的雨,，如今天晴，都可以坦然視之了,。

　　“我殺的,。”

　　三個字如一道閃電劃過夏令明的心湖,，這比她聽到娘有前任道侶更讓她震驚,，程度堪比她知道爹是魔修的時候。

　　她再清楚不過娘親的為人,，自她要跟爹學(xué)劍的那一天,，她的書房內(nèi)就被掛上娘的六字書——“劍者，武也,，止戈”,。

　　劍乃殺器，是為止殺,。

　　她下山后越發(fā)明白里面的含義,，她對該殺之人并不心慈手軟，但也不得不承認,，殺人的感覺不好,。

　　娘這么做,，應(yīng)該很難受吧。

　　她環(huán)住娘親的腰,，學(xué)著她的樣子拍著她的背：“那一定是因為他壞,。”

　　夏雙暮沒想到會收到來自小師妹的安撫,，回抱住她：“他是個好人,。”

　　“那為什么,，難道是……殺夫證道,？”

　　夏令明忽然想起羲崧道君說過的，兩人都是修過無情道的,。

　　“這能證什么道,，邪道？”

　　“無情道,?！?p>　　她聽見娘親滿是無奈地嘆了聲氣說道：“從哪看到的這種歪理邪說？”

　　“話本上看到的,，”其實是三百年后,，好多正派都在稱贊這一種無情道證道之法，殺妻,、殺夫,，只有這樣才能“成功渡劫”，“為什么是歪理,？”

　　“情起于己心,，殺他人證道而不殺己，是何道理,？”夏雙暮滿腹辯駁之語竟一時不知從哪開始說起,，“無情之道，因有情而無情,，因無情而有情，講的是……”

　　她看見小姑娘已經(jīng)被她這兩句話繞暈,，便停了下來：“你若對無情道感興趣,，便去問師父，他會極為欣喜地跟你講三天三夜的,?！?p>　　“不不不，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已經(jīng)拒絕過師尊了,，”夏令明趕緊搖頭,，轉(zhuǎn)回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那為什么要殺他,？”

　　“因為他墮魔了,，而且無法逆轉(zhuǎn)?！?p>　　“竟然是這樣,？”聽到回答，她趕緊低下頭,，生怕被娘察覺到自己的情緒,。

　　一刻都沒有為大師兄的死因哀悼，緊隨而來的是小師妹的竊喜,。

　　雖然極為不道德,，但是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的確不用在意這位故人,，娘在知道爹的魔修身份之后沒殺了他,，她爹完勝。

　　問題在于——

　　“師姐,，遇到魔修都得殺死嗎,？”

　　她現(xiàn)在，好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