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不速之客
這天夜里,許珠珠睡得好好的,,肚子里突然一陣翻江倒海,于是推了推旁邊的張荷。
“娘親,?”
張荷醒得很快,,但還是睡眼惺忪,,“怎么了?珠珠,?!?p> 許珠珠揉了揉肚子,說自己想上茅房,,于是母女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拿了根點燃的柴火就往院子里走去。
當然不是拉在院子里,。
院子后面通著房子的荒地,,荒地上長了好些半人高的草,前些日子許文杰和張荷兩人將屋子后面的一塊空地整理了出來,,用上次院子里清理出來的那一堆茅草做了個簡易的茅廁,。
這夜沒有下雪,下弦月半掛黑幕之上,,發(fā)著微弱的熒光,,假如說很早之前,許珠珠大概率會覺得這樣的夜色雪景很惹人注目,。
但是風餐露宿了幾個月后,,她只會說,好看個鬼,!
許珠珠這樣想著的時候,,張荷難得皺眉。
終于還是忍不住扭過頭去,,一家人每天吃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小丫頭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上茅房味道都這么沖……
許珠珠捏著鼻子,,她也很無奈,,那粑粑的味兒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一通搗鼓之后,,許珠珠解決了人生大事,,母女倆正準備回屋子里去,突然聽到院子外面有細碎的腳步聲,。
張荷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她警惕地拉住許珠珠,比了個手勢,,讓許珠珠噓聲,,靜觀其變。
許珠珠立即會意。
他們逃難的路上,,到處都有小偷趁人不備偷東西,,尤其是偷吃的,有些人急紅了眼,,相互打起來,,打得半死的都有….…
所以張荷謹慎一些是沒有錯的。
許珠珠見得也不少,,瞬間就明白了她娘的意思,,母女倆吹了火把,靜悄悄的躲在墻后面,。
靜謐夜空之下,,北風蕭蕭,荒蕪隨風左搖右晃,,沙沙作響,,十分沒有立場。
此時,,一道男聲從院外傳來:“娘,,你看這個屋子這么破,肯定是沒人住的,,咱們進去看看,,要是真的沒人,就在這里住下吧,,我真的走不動了,。”
“兒啊,,娘這把老骨頭也走不動了,。”有位蒼老婦人回復,。
又道:“翠花她娘,,你進去瞧瞧,若是有人,,你知道怎么做,。”
話到后面,,突然拔高聲調,,還帶著命令的口吻,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虛弱的模樣,。
“是。”又一唯唯諾諾的年輕婦人回答道,。
許珠珠咧開嘴,,這又是什么刁蠻婆婆的戲碼嘛?
不過許珠珠心里稱奇,,怎么還倒叫這女人進去瞧,按理來說也是男人進來打探才對,,他家就是,,每次都是他爹往前探路。
正這么想著,,月光下,,母女倆就見一位瘦骨嶙峋的婦人輕手輕腳地摸黑進了院子。
這院子清理干凈,,雪都掃到了一邊,,根本就不像沒人的樣子,可那位婦人還是沒停下腳步,,躡手躡腳往屋子那邊摸索走去,。
張荷靜靜地觀察著,見那婦人身后果然沒有跟著人進來,,便讓許珠珠躲在墻后不要出聲,,她則摸著墻快步走到門前,趕緊側身溜進了屋子,。
屋內,。
張荷推了推許文杰的肩膀。
許文杰其實在母女倆下床的時候就醒了,,不過知道是許珠珠要上茅房,,便又瞇了過去,如今感覺張荷推了他一把,,立馬就醒了過來,。
張荷只比了個噓聲的手勢,許文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立馬伸手摸出了放在床板底下的匕首,,與往日里的慈愛不同,眼里隨即布滿了警惕和一抹寒意,。
張荷又趕緊叫醒許安,,見到疑惑的許安想出聲,連忙捂住了他的嘴,,許安心里頓時緊張起來,。
許文杰去踩滅了火堆,示意母子倆躲到床角,自己則摸黑靠在了門邊的墻后,,四下悄無聲息,,藏在黑暗中的許文杰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雖然張荷已經告訴過他是個婦人,,但一路上他什么沒見過,?
有些狠心的人家,就專門讓婦人去做誘餌,,待對方放下警惕后,,那婦人說不定比自己還狠心。
正這么想著,,一只手從他新編的門簾后伸了進來,,他們家的門沒有鎖扣,是直接靠在門簾上的,,方才許珠珠去上茅房的時候,,母女倆已經將門挪到了一邊。
所以那婦人伸了手摸索了一番,,發(fā)現(xiàn)沒有門,,還咦了一聲,隨后直接掀開了門簾進來,。
屋子里一直生著火,,比屋外暖和許多,但那婦人似乎是在外面待久了,,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反而是見到里面沒有火光,松了一口氣,。
高聲朝著外面喊道:“屋里沒人,!”
就在這時,許文杰已經輕輕走到了婦人身后,,直接將匕首壓在了婦人的脖子上,。
“別動!刀劍不長眼,?!?p> 婦人嚇得一哆嗦,頓時僵住了身體,,伸長著脖子,,一點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一點兒多余的動作都不敢做,。
院子外的男人聽到婦人的信號,,已十分高興,,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院子里。
“我就說吧,,這屋子看著就破破爛爛的,,怎么可能有人?”
他們并不知道屋子里的情況,。
那老婦人也直接走進了院子,,還十分新奇,“這也奇怪,,既然沒人,,怎么雪都掃得好好的?院子里也沒有雜草,,倒也便宜?!?p> 男子嘁了一聲,,不知道說了句什么,正躲在院子里的許珠珠都沒聽清,。
她娘和那婦人一前一后的進了屋子里,,久久沒有動靜,許珠珠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正打算摸索過去,,門簾突然被掀開,出現(xiàn)了火光,。
是她娘舉著火把走了出來,,緊接著,他爹押著一位婦人走在了身后,。
張荷將火把往這邊打,,許珠珠趁著火光,朝她娘親身后跑去,。
“珠珠沒事吧,?”張荷一把抱住許珠珠,護犢子一般將許珠珠拉到身后,。
許珠珠搖了搖頭,。
張荷就讓許珠珠躲到屋子里去,許珠珠知道這里她幫不上忙,,于是十分聽話的進了屋子,。
屋里的許安也過來牽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后,。
“珠珠躲在哥哥后面,?!?p> 許珠珠就拉著許安蹲在門邊,偷偷看著外面的動靜,。
院中,。
大搖大擺仿佛走進自家院子的男人見到張荷舉著火把出來,驚訝地頓住了腳步,。
許文杰舉著手里的匕首,,借著火把的光,才看清楚這婦人的模樣,。
面黃肌瘦,,眼窩都凹進去了,眼珠子又凸起,,大冬天了只穿著一層單薄的秋衣,,因為凍傷而皸裂的皮膚,臉上染上了異常的紅暈,,看著比他們一家過得還慘,。
反觀院子里那個男的,雖然不說穿得多好,,但身上好歹是沒有補丁的厚棉衣,,厚厚的靴子,臉上也干干凈凈的,,算得上是清秀吧,。
任何一個遇到他們的人,都不會覺得他們是一家人,。
不過這不是許文杰該操心的事情,,許文杰不慌不忙,朝著院子里的男子道:
“兄臺若是有難處,,可叩門詢問,,家里有人自會行個方便,怎么還讓貴夫人不請自來呢,?”
清秀的男人見到許文杰拿著把匕首放在自己娘子脖子前,,不僅沒有擔憂,反而一臉無所謂,,冷眼看著,,也不說話。
倒是那位老婦人的反應還大一些,,不過開口不是道歉,,不是擔憂,而是冷漠無情的辱罵,,“沒用的東西,,我是怎么跟你說的,?生了個賠錢的東西就算了,還這么蠢,!白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
碎碎念念,,全然不提女人眼前的境況,顯然這兩個人并不關心那婦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