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后住在鳴鸞殿,。
走進(jìn)鳴鸞殿,拓拔月見孟太后身邊,,一左一右立著兩位太妃,,便知是乞伏太妃,、禿發(fā)太妃。
只不過,,她們穿戴如一,,不分高下,很難一眼分辨,。
不過,,這也說明,沮渠牧犍待這兩位養(yǎng)母一視同仁,。
原來,沮渠牧犍的生母,,因?yàn)殡y產(chǎn)而死,,之后禿發(fā)燕飛就做了沮渠牧犍的養(yǎng)母。等到沮渠牧犍的小姨乞伏瓊?cè)A嫁給沮渠蒙遜之后,,她便代替禿發(fā)燕飛做了沮渠牧犍的母妃,。
但聽沮渠牧犍一一引薦,拓拔月忙對太后,、太妃們行禮,,霍晴嵐也及時(shí)令人送上備好的厚禮。
坐定之后,,用了些茶點(diǎn),,說的不外是一些場面上的話。
孟太后見拓拔月規(guī)于禮儀,,聲態(tài)大方,,不由心中寬慰,說話也更和氣,。禿發(fā)太妃也一直在附和,。
但拓拔月全然不敢大意。
果然,,傳說中性子潑辣的乞伏太妃,,突然關(guān)切道:“對了,公主殿下,,聽人說,,你幼時(shí)騎馬的時(shí)候,曾經(jīng)傷過腿,,現(xiàn)下可好全了,?”
拓跋月不知她如何得知拓跋蕓的事,忖了忖,,才回道:“阿月倒不曾傷過腿,,太妃說的可能是四公主,。”
“可能,?”乞伏瓊?cè)A噙著笑,,笑意卻不達(dá)眼底,“卻不知公主殿下的行輩是……”
“在姊妹里排行第三,,”像是知道乞伏瓊?cè)A要追問,,拓跋月又道,“早年,,我在寺中為明元密皇后祈福,,不常在宮中,所以我阿妹的事,,我并不十分清楚,。”
明元密皇后,,說的是杜氏,,當(dāng)今天子拓跋燾的生母。因?yàn)榇笪骸澳杆雷淤F”的制度,,杜氏很早就被賜死了,。
拓跋燾讓拓拔月替代拓跋蕓出嫁,不只給了她公主的名分,,也給她造了一重身份,,說她是自己的親妹妹,也是杜氏所出,。
如此一來,,在名義上,拓跋燾就有拓拔月,、拓跋蕓兩個(gè)“親妹妹”,。
乞伏瓊?cè)A見拓跋月答得滴水不漏,遂笑道:“我還尋思,,若公主殿下腿上還有傷,,我這兒倒有一良醫(yī)。倒顯得我瞎操心了,?!?p> “先謝過母妃了。只是,,至尊為了遣了一隊(duì)隨侍,,其中便有醫(yī)士二人。我便先用著,若不足用,,再煩勞母妃為我引薦,。”
這話說得圓泛得體,,乞伏瓊?cè)A縱是有心試探,,也不好再繼續(xù)說下去,只微笑點(diǎn)頭,。
逾時(shí),,孟太后指了指案上的李廣杏,對拓拔月道:“別光顧著敘話了,,阿月,,這是我河西國的李廣杏,你且嘗一嘗,?!?p> 她有意與拓拔月親近,便不以“公主殿下”相稱,。拓拔月明白這層意思,。
沮渠牧犍本來一直陪笑,,此時(shí)聽孟太后這話,,還以為她是在責(zé)怪自己不夠殷勤,忙為拓拔月拈了一顆李廣杏,,送到她唇邊,。
這動作甚是親昵,若作閨房之戲倒也無妨,,可眼下眾目睽睽,,未免顯得浮浪。
拓拔月含了笑睇向沮渠牧犍,,但卻未啟唇,,而是從他手里接過李廣杏,再送入嘴里慢慢咀嚼,。
沮渠牧犍霎時(shí)明白過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好幾眼。
但見她俊眉修目,,光彩照人,,氣度儼然,與他所見女子都不一樣,,一時(shí)竟看得癡了,。
從鳴鸞殿出來,拓拔月隨沮渠牧犍來到德音殿,??墒?,一月之前,這里還是另一個(gè)王后的居所,。
甫入德音殿,,拓拔月便忍不住打量起來,但見殿中一應(yīng)陳設(shè)皆簇新華貴,,不由有幾分心酸,。
舊物,新物,,舊人,,新人,真真是殘酷,。
心里這樣想,,但卻不打算問沮渠牧犍,之前的李王后去了哪里,。
正心思百轉(zhuǎn),,忽然間頸中一涼,原來是被沮渠牧犍扯了一下毛領(lǐng),。
“殿里暖和,,穿太多也不好。要不先把毛氅脫了吧,?!?p> 他眉眼里俱是笑意,一派真誠,。
先前在鳴鸞殿中,,眾人也都脫了毛氅,故而拓拔月雖不喜他冒失,,但也不好多說什么,,只頷首道:“大王說的是?!?p> 拓拔月?lián)木谇陵滞蝗慌鏊?,便親自解下毛氅遞給霍晴嵐。
沮渠牧犍也把毛氅解下,,遞給內(nèi)侍蔣恕,,并對他揮揮手:“你先下去吧,孤有話和王后說,?!?p> 蔣恕應(yīng)聲而去,霍晴嵐猶豫了一下,見拓拔月并未反對,,也跟著退下了,。
偌大的殿內(nèi),一時(shí)只剩下沮渠牧犍,、拓拔月兩人,。
拓拔月心里不自在,面上卻露出合宜的微笑:“不知大王有何事,,妾洗耳恭聽,。”
沮渠牧犍愣了愣,。
他本以為,,這位大魏公主端莊守禮,是因?yàn)橄惹斑€有外人,,未想現(xiàn)下就他二人,,她也端著姿態(tài),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沉默一時(shí),,沮渠牧犍退后兩步,向拓拔月鞠了一躬:“臣下……”
拓拔月截?cái)嗨脑挘骸按笸?,你我本是夫妻,,妾自然是以大王為尊的,大王這一聲‘臣下’,,可是折煞妾了,?!?p> 河西國尊大魏為宗主國,,論理沮渠牧犍不可與拓跋燾平起平坐,是以,,沮渠牧犍在大魏公主跟前稱臣,,亦無不可。
“如此……”沮渠牧犍再鞠一躬,,“在外你我便是大王,、王后,在內(nèi)便以名相稱,。你喚我‘牧犍’便是,。”
拓拔月嫣然一笑:“是,,牧犍,。牧犍可以喚我阿月。”
這一聲喚得親熱,,聽得他心中一蕩,。凝視過去,但見她睫羽如扇,,頰上粉膩透紅,,真是嬌美無匹……
不覺間,喉頭有些干澀,。
沮渠牧犍不敢再細(xì)視,,垂首道:“我是想向阿月道歉的。在你入城之前,,我已收到宋左丞傳回的訊息,。阿月受苦了,有沒有嚇到,?”
說話間,,沮渠牧犍順勢把拓拔月?lián)碓趹牙铮袷窃诎参克?p> 拓拔月眼中閃過一絲嫌厭,,轉(zhuǎn)瞬卻作了愁態(tài),。她在他懷里微微瑟縮了一下,似乎心有余悸,。
沮渠牧犍的大手撫在她頭上,,粗糲而溫柔:“別怕,別怕,,以后有我在阿月身邊,,再不會發(fā)生這種事兒了?!?p> “牧犍,,我有一事想問。在白沙湖行刺我的,,究竟是何人,?”
“看尸體,應(yīng)該是王懷祖的弟弟,!沒想到,,這個(gè)賊子失蹤已久,竟然會突然出現(xiàn)……”沮渠牧犍歉然道,,“你不識得此人,,這本是宮闈舊事,不想?yún)s連累阿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