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后,,又喝了一回藥,拓跋月照例是要午睡的,。
眾人皆知,,霍晴嵐與她寸步不離,故此拓跋月只帶了趙振出門,。當(dāng)下,,自己臥床休憩,無人在旁伺候,,但她也覺得安心自在,。
趁著她午睡之際,陽英把李云從喚到后院,,說要問他一些事情,。
后院里,木架上的簸籮里晾曬著一些半干藥材,,散發(fā)出清新而又略帶苦澀的氣息,。
陽英先是仔細(xì)打量了一下李云從,又握了握他布滿薄繭的手,,再微嘆了口氣:“你長到這么大,,小姨還是第一次看到你。上陣殺敵很辛苦吧,,聽云州說,,有幾次你都遇著險情了?!?p> “還好,,老天庇佑,”李云從笑道,,“小姨別擔(dān)心,,現(xiàn)下我已是殿中尚書,在至尊身邊侍奉,?!?p> “哦,難怪你會來姑臧,是來執(zhí)行任務(wù),?”陽英頓時明白過來,,“那你多保重?!?p> 李云從微微一笑算是回應(yīng),。姨母不是局中人,他沒必要告訴她太多,,讓她陷入險地,。
“趙振早一步過來,跟我說你們要上我這里來,,我今日便暫時停了診,。我還以為,”陽英自嘲地笑了笑,,“你是來看我,看你阿父的,?!?p> “自然也是。小姨,,看到您我就像看到我阿母一樣,。”李云從望著陽英,,眼里已浮出一層水汽,。
見狀,陽英的眼淚馬上就流下來了,,哽咽道:“比起云州,,你更像你阿母。云從,,小姨現(xiàn)下沒有別的親人了,,我只有你們了?!?p> 李云從吸了吸鼻子,,把她摟了摟,道:“待此間事了,,小姨,,你隨我們回平城,好不好,?”
陽英遲疑了一下,,輕嘆了口氣:“到時再說吧。對了,你阿父去藥商那里買藥材了,,傍晚應(yīng)該能回來,。”
二人又?jǐn)⒘艘粫涸?,陽英方才切入正題:“說到你阿父,,他跟我說過一件事?!?p> “什么事,?”
“他說,你本是打算向阿月求親的,,哪知她突然被封了公主遠(yuǎn)嫁,。可有此事,?”
李云從沉默半晌,,點點頭。
“那么,,現(xiàn)下,,你對她又是何種心意?”陽英一錯不錯地盯住他,。
李云從聞言,,身形微微一震,目光閃爍不定,,最后落在那晾曬的藥材上,。
也許,他對她的感情,,就像這藥材吧,,不管經(jīng)了怎樣的暴曬,藥性卻依然如故,。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緩緩開口:“此心不變?!?p> “她,,畢竟是有夫之婦?!标栍⑻嵝训?,“你不要怪小姨多事?!?p> “夫,?他不配,!”李云從嗤笑道,一霎時眸光更為幽深,,“何況,,他能活多久都不好說?!?p> 陽英皺了皺眉:“若那國主獻城投降,,未必就不能活。屆時,,你又當(dāng)如何,?”
“若真如此,我便默默守護阿月便是,?!彼苏f了句言不由衷的話,。
有些話,,李云從不能跟他說。自從他被至尊召到身邊起,,那人便給了他一個承諾,。為了這個承諾,他愿意聽其驅(qū)策,,效犬馬之勞。
“你明白就好,,亂世之中情愛最是難得,,不用奢想,”看出他的敷衍,,陽英猶不放心,,“她這公主身份,便是一重枷鎖,。我不希望你因一時沖動鑄成大錯,。”
默默守護心中所愛,,談何容易,?只要沮渠牧犍還活得好好的,他和公主便絕無可能,。
而為了安定河西,,魏主不會輕易賜死曾經(jīng)的一國之主。
這點道理,,陽英明白,,李云從不會不明白,。她只擔(dān)心他鉆牛角尖。
午睡起來,,拓跋月神清氣爽,,踱出門來顯見氣色極好。
之所以來懸醫(yī)閣相聚,,為的是尋個安全的地方,,和李云從相見。再由他向大魏使臣傳話,。
此外,,拓跋月對李云從的到來,確實深感意外,,一心想問個明白,。哪知,她被李云從看出中毒之狀,,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幾人在院中坐定,陽英奉茶之后也留在了原地,。
李云從看了她一眼,,雖未言明但陽英也看出他的意思。她豁然一笑:“自從我入宮照料公主生產(chǎn),,便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她頓了頓,,又問:“云洲去哪兒了,?上次,他跟我說,,要出去一段時日,,最近不來看我了。我想知道,,他是否安全,?”
“是否安全,”拓跋月沉吟道,,“得看他的本事了,。”
陽英臉色微變:“公主這是何意,?”
“酒泉郡中,,有巢胡齊尚四家塢主,”拓跋月緩緩道來,,“其中有一家,,姓尚,,塢主叫尚彪?!?p> 原來,,阿青出宮之后,便更名為花顏,,并接手了一家名為“晴月樓”的酒樓,。
酒樓的主人,早年經(jīng)營得當(dāng),,酒樓生意很是紅火,。但這兩年來,那人因嗜賭成性,,而欠下巨債,,便想將酒樓變賣了。便在此時,,賭坊主跟他提起,,近來有一富家孀婦來到姑臧,如果有合適的生意,,便就在此定居了,。
經(jīng)賭坊主的牽線,酒樓主人終于把晴月樓賣給了花顏,?;亴⒅酌麨椤盎ㄩT樓”,開業(yè)后生意更甚以往,,客似云來,。實則,為人所不知的是,,花門樓表面上是酒樓,實則是拓跋月安置在姑臧城里的一所情報機構(gòu),。
前些時日,,花顏傳回消息,在待客之時他們打聽到一個消息:尚彪患了怪病,,現(xiàn)在酒泉郡中尋醫(yī),,但竟無一人奏效。
“酒泉王沮渠無諱的隨扈尚榮,,便是尚彪的小兒子,,”拓跋月道,我讓云洲稍做一番易容,,以醫(yī)者身份進塢堡,,一邊為尚彪治病,,一邊想辦法阻止尚榮繼位?!?p> “尚榮,,是尚彪的小兒子吧?”李云從問,,他也聽人說起此人,。
數(shù)月前,沮渠無諱被抓進別館,,尚榮不知所蹤,,眾人都猜想他回塢堡中了。彼時,,沮渠牧犍只想讓塢堡主交出準(zhǔn)確的塢民數(shù)目,,并不想節(jié)外生枝,就沒去追究這事兒,。
“是小兒子,,而且還是庶出,但尚彪本來沒有嫡子,,而且尚榮最得他阿父歡心,。所以,一旦尚彪死了,,尚榮便有可能繼位,。如此一來,整個尚家一萬多人,,恐怕都會為沮渠無諱賣命,。”
這意味著什么,?縱然沮渠無諱與他王兄不合,,他也不愿河西國落入敵手。
萬一大魏,、河西交戰(zhàn),,尚家的態(tài)度勢必會影響其他塢堡主的態(tài)度。這些人為了和王廷爭搶利益,,早就結(jié)成了聯(lián)盟,。
聽風(fēng)知著,防患未然,,也是應(yīng)有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