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別……別殺我,，妾身只是路過而已……”
陳全看著他以為的土匪，居然是一位穿著素凈的婦人,，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前將她壓住,。
這時,，冷螢走上前來。
陳全見狀,，立刻閃身走開,，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見了。
“這位娘子,，躲在此處是為何,？”
那婦人方才被陳全粗獷的氣勢嚇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螢見狀上前輕手扶起她，待對方站穩(wěn)后,，方才輕聲問道,。
“我……”婦人目光閃躲著，不肯看向他們,。
珊瑚見狀,，嬌聲喝道：“快說，不然他會對你動手的哦,?！闭f著，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方驊,。
無端被扯進來的方驊并未開口,，冷冷的目光看向珊瑚，直看得她慢慢移到了冷螢身后,。
見那婦人被珊瑚的一句話嚇得縮了回去,，躲著所有人，冷螢無奈開口道：“小姑娘愛說笑,，娘子不要見怪,。”
“你……”見眼前幾位并不像壞人,，婦人思索片刻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你們是誰,？怎么會從阿泠家中走出？她相公的尸體剛被縣衙的人抬了出去,，你……你們就出現(xiàn)了,，這……這也太巧了吧？”
這婦人雖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對幾人格外忌憚的樣子,。但表達的意思，冷螢也算是聽明白了,。
于是,，她擺出自認為最平和的表情，輕聲問道：“娘子與云清泠的關(guān)系似乎不錯,，是來此處尋她的嗎,？”
婦人重新抬眼看了她一瞬，又垂眸無聲地點了點頭,。
冷螢見對方穿著并不華麗,，發(fā)間的裝飾也只有一支銀簪，整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仿佛與他們說了幾句話,，就已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那她要不要將云清泠已死之事，告知給這位婦人呢,？
關(guān)系一般的人,，如果得知這家死了人,，必定會先躲得遠遠的,。而這婦人膽子這般小，還敢獨身前來,，從側(cè)面說明了她與云清泠的關(guān)系肯定是不錯的,。
就當冷螢考慮，要不要將云清泠死亡之事告知對方時,。
那婦人見了冷螢的神色,，原本楚楚可憐的眼眸里閃過幾絲悲哀，隨后問道：“阿泠她,，是不是出事了,？”
冷螢有些意外地看向?qū)Ψ剑娝辉俣汩W自己的目光,，眼底并不全是柔弱,，還有想知道好友狀況的堅持，冷螢只得輕輕點了點頭,。
“發(fā)生什么了嗎,？方……方才我聽見隔壁的阿婆回來說什么……云娘子摔倒。是不是她真遇見什么事了,？”那婦人一聽好友出事,，情緒頓時激動了起來。
“云清泠,，她剛死在琴室門口了,。”毫無波瀾的男聲從冷螢背后傳來,，不用猜她便知道是那位鐵面無私的方大人,。
“什么？阿泠她……死了,？”那婦人倏然揪住冷螢的袖口,，扯著她的衣袖不可置信地問道。
“哎呀……”珊瑚上前,，用力將兩人分開,，“你扯冷姐姐干嗎，力氣很大耶,！”
“沒事的,，不要緊。”冷螢示意珊瑚自己無礙,，順勢走上前拉住瞬間慌亂的婦人,。
被冷螢溫熱雙手拉住的人，眼底的淚水頃刻而出,，嘴里喃喃地念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總有一天要出大事的,。阿泠她，早些聽我的就好了,。早些聽我的……”
“為何會出大事,？”冷螢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搶先問道,。
那柔弱的婦人,，一只手撫向胸口，仿佛是在強迫自己平復(fù)心情,。
冷螢也不急著追問,，見她情緒恢復(fù)一些后，又才問道：“娘子說的,，是劉富貴動手打云清泠之事嗎,？”
婦人眼神微微詫異，似乎想不明白他們?yōu)楹螘肋@等秘事,，接著開口道：“兩位小姐,，還有這位公子。妾身姓周,，與阿泠因琴相識,，只不過妾身喜古琴，阿泠卻獨愛阮琴,?！?p> “阿泠她，只有在彈琴時,，才會忘記自己所受的痛苦……”周娘子說起云清泠時,，表情是憐惜的。
珊瑚實在不懂她們是怎么想的,，開口問道：“那她為什么不逃,？”
“怎么逃？”周娘子抬眼看向她,，眼神不再畏懼,，變?yōu)樯钌畹乇矗八驴酂o依地離開家鄉(xiāng),，剛到昌縣便生了病,。若不是劉富貴出手相助,，請人為她治病，只怕她早就死在了昌縣城門外的一個角落里了,?！?p> “這和她離開劉富貴有什么關(guān)系？”珊瑚還是覺得很是不懂,。
“這位小姐你不明白,。阿泠自小家教嚴謹，斷做不出忘恩負義之事,?！敝苣镒右妼Ψ绞俏恍」媚?，大約不明白她們的無奈,，只好解釋道。
珊瑚雖還是不懂,，但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周娘子點頭繼續(xù)道：“劉富貴求娶阿泠時，她雖然并不喜歡他,，但想著自身沒什么能報答人家的,，便也無奈答應(yīng)了。所以,，單單為了報恩,，阿泠便不會選擇離開?！?p> 雖然有些理解周娘子話中的意思,，但珊瑚還是覺得這做法有些奇怪，“可那個男人都動手了,，再談報恩,，是否顯得太過迂腐了?！?p> “小姐說得也沒錯,。”周娘子嘆了口氣道：“起初阿泠是想,，一個能對落魄之人伸出援手的人,，會有多壞呢？所以在劉富貴前幾次動手時,，她都選擇原諒了他,。”
“原諒一次,，就是給了對方無數(shù)次施暴的機會,?！崩湮炄滩蛔。_口說了句,。
周娘子看著她,，沉重地點了點頭，“是的,，后來劉富貴下手一次比一次更狠,。有好幾次阿泠被打得受不住偷跑到我這里，被找回去后又繼續(xù)挨打,。我好幾次都想幫忙,，卻被我家那位攔了回去。妾身力量單薄,，實在無法突破阻礙相助……”
看著無能為力的周娘子,，冷螢眼前浮現(xiàn)那日驚鴻一瞥，便讓她驚艷許久的碧衣女子,。
她也終于明白,，為何那阮琴之音再婉轉(zhuǎn)起伏，云清泠也無法沉醉其中,。
原來她自己……早已生活在無法言說的苦難里,。所奏出的琴音再美，也感染不了自己半分,。
“如果……”
周娘子輕輕開口,，姿態(tài)雖柔，但抬起的雙眼里滿是堅韌,。
爾后,，她輕聲說了句：“那日在城墻外的墻角下，是我遇到生病的阿泠,，她便不會遭受那些苦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