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挑斷手筋
關(guān)外,黃沙滿地,。
遠處的天是灰色的,,風漸起,,卷起地上黃沙與落葉,,在空中劃過一道靚麗的弧度輕輕落下。
偌大的營帳內(nèi)靜的很,,只聽到水沸騰的聲音,,姜虞眠坐在椅子上,盯著一側(cè)的藥碗,,臉色有些蒼白,。
“于羌,你也別讓我為難,,喝了也能少些痛苦,。”面前的人一身青衫,,墨發(fā)散在身后,,面容清秀,此刻卻皺著眉,。
這是他的生死之交,,同她有著過命交情的祝寒舟。
十月的秋風最是涼爽,,她卻只覺得寒意侵入骨,,好像掉進冰窟里,心里從頭冷到腳,。
姜虞眠從椅子上起身,,看向祝寒舟,眼神帶著憤怒和震驚,。
“那日我沒中箭,,更不會中毒,你知曉的,?”
那日她替太子擋箭,,身上本就穿了軟甲,胸口的護心鏡更是替她擋了下,。
毒箭未曾入體,,她又怎么會中毒?
祝寒舟垂下眼眸,,不敢去看他,,“于羌,這不重要,,整個軍營的大夫都說你中毒,,就算不是也得是?!?p> 他說完頓了頓,,又慢慢的抬眸看著她問,“你當初愿意對殿下舍命相救,,如今又為何不愿再幫幫殿下呢,?”
心中更是煩躁,心想若是她那日中箭,,又怎么會有今日這樣的麻煩事,。
聽著他的話語,姜虞眠只覺得耳畔嗡嗡作響,,滿腦子只剩他那句話,,“就算不是也得是?!?p> 她靜靜的看著祝寒舟,,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聲音有些尖銳帶著質(zhì)問,,“憑什么,?”
她憑什么要成全他們的無中生有?也不想在同他說些什么,,就要往外走去,。
忽然只覺得渾身無力,腳下的每一步都有些虛浮,,仿佛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是祝寒舟帶她來的,說是殿下賜藥,,讓她來取,。
取藥?這分明是取她命的藥,。
“于羌,。”祝寒舟站在那許久,,還是端起了藥碗朝她走去,,耐著性子同他說,“只是挑斷手筋而已,,不會害你性命的,。”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一記重錘砸在她身上,,姜虞眠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腳下的步子卻一步也邁不開,重重的跌落在地,。
“挑斷手筋而已,?”她自小三餐不濟,還要照顧年邁的祖母,,挑斷手筋,,無異于讓她去死。
陰差陽錯入了軍營,,好在管吃管喝還有銀錢,,祖母也能看大夫了,再苦的日子也有盼頭了,。
臨到打了勝仗要班師回朝,,他們卻無中生有,一口咬定她身中劇毒,,命不久矣,。
任憑她如何辯解,他們也只當她接受不了事實,。
祝寒舟道:“我也是為你好,。”
“為了我好,?哈哈……哈哈……”姜虞眠一把拂開遞過來的藥碗,。
只聽到“砰”的一聲,衣衫也濺到了不少水漬,,面前的人全然不在乎,,臉上的神情也不曾變過分毫。
她忽然很想問問他,,“這話你信嗎,?”
祝寒舟皺著眉頭,很顯然說出的這番話連他自己都難以信服,。
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看向她的眼神充滿陰霾,,與方才那副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我不想在這做一個籍籍無名的大夫,我需要一個入太醫(yī)院的契機,,而這落雁沙便是最好的契機,?!?p> “你要入太醫(yī)院,便要我做你的墊腳石,,祝寒舟你還有心嗎,?”姜虞眠抬起那雙猩紅的眼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祝寒舟,。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人陌生極了,。
還是她認識的祝寒舟嗎,?
當初萍水相逢的他,卻義無反顧的帶著他們四處奔逃,,更是替她擋了一刀,,而如今的祝寒舟……
她們是生死之交有著過命的交情,可如今卻為了他的名號和利益,,合謀挑斷她的手筋,。
“你如今什么都有了,回京都后,,陛下自會嘉獎你,,而我就只有這一個機會,錯過了可就再也沒有了,,這讓我如何不心動,?”
他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目光冰冷的盯著姜虞眠,,眼中滿是嫉妒,,心里卻有一團火不斷燃燒。
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小兵,,可如今他都已經(jīng)是小將了。
他投靠太子,,也不過是為了這一個機會,。
“這就是你同他們合謀的理由?”姜虞眠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
祝寒舟又端了一碗藥,,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面露猙獰,,“喝了它,,你就不會有任何感覺?!?p> 捏住她的下頜就開始往里灌,,姜虞眠拼命掙扎,,藥碗見底,祝寒舟這才松開了她,。
“于羌只是挑斷手筋,,不會要你性命的,等我入了太醫(yī)院,,也絕不會忘了你今日恩情,。”
姜虞眠伏在地上,,握緊拳頭,,這就是他的生死之交,全當她看看走了眼,,一腔情誼都喂了狗,。
“這是在做什么?”一道婉轉(zhuǎn)的聲音響起,。
女子一身淡粉色的裙裝,,身姿裊裊,緩緩而來,。
掃了一眼地上的于羌,,又看向祝寒舟微笑道,“怎么,?祝大夫這是不忍心動手,?”
“不過是挑斷手筋,又有何不忍心,,岳姑娘且看著,。”祝寒舟說著從懷里掏出匕首,,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手卻輕微有些顫抖。
蹲下身子,,看著姜虞眠的眼眸有些微紅,,他還是有些不忍心,可那又怎么樣,。
匕首劃過手腕,,一抹鮮紅濺出,面前的人就如同待宰的羔羊連半點掙扎的能力都沒有,,鮮血順著手腕流出,,染紅了一地。
祝寒舟頭一次看到了于羌眼底的恨意,,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耳畔傳來岳云珊的笑聲,,“祝大夫,殿下決定的事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p> “從前他沒中落雁沙,可今日這毒是你親手喂給他的,,你想留他一命,,殿下允他多活兩年,該知足了,?!?p> 岳云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滿意的離開了,。
營帳內(nèi)又只剩下祝寒舟同姜虞眠了,,腳邊的鮮血格外的刺眼,祝寒舟還沒從岳云珊的話中回過神,。
一把丟過手中的匕首,整個人往后坐去,,失神了一般愣在哪里,,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慌忙拿過藥碗,又檢查藥罐,,失魂落魄的跪在了姜虞眠跟前,,嘴唇有些發(fā)抖,艱難的開口只有這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