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說話,？”

　　管殷確實不是很想搭理程衡,，原因也并不復(fù)雜。她不想聽見后者自以為是的為一個歷史上的人選擇了一條全新的路,，更不想聽見程衡為了自己所謂的“善惡公平”而沾沾自喜,。

　　“剛剛我還在……”今天的夢有些突然,，程衡自己其實也還沒有回過神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p>　　“你近來怎么樣,？有沒有什需要我?guī)兔Φ模俊?p>　　一連搭了幾句話,，管殷也沒有回應(yīng),，程衡聳聳肩，只聽門外好一陣敲敲打打傳了來,。

　　這幾敲敲打打倒是比程衡的話更吸引人,，管殷一下從位子上竄了起來，謹(jǐn)慎的把程衡拉到身后：“該不會是劉家有人來了,！”

　　“你看看這是哪里……”

　　“哦,。”管殷意識到自己應(yīng)當(dāng)是還沒有睡醒,，并不需要擔(dān)心劉家來找麻煩,，又兀自坐了回去。

　　對著管殷這幅模樣,，程衡有些無奈,，只是吹吹打打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就朝著這附近來的——說不定就是朝著自己這間屋子,，程衡倒想不明白會是誰,。

　　鼓樂聲聲，聽起來很是歡快,，程衡常年在舞臺上,，對于這些還是敏感呃。

　　可是身邊也沒有誰結(jié)婚,，更沒有誰高中……

　　人群簇?fù)碇母哳^大馬近了,，程衡看清了上面坐著的身影，恍惚覺得自己有些熟悉,，想要湊上前去看一看,，這一湊，也就走到了街上,，周圍被人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聲充斥,。

　　“這阮家的相公，聽說是中了進(jìn)士,?！?p>　　“你不知道，據(jù)說因為家里沒有錢打點,，中間還被主考官換了一次考卷,。”

　　“這種事也能……”

　　“都是傳說，或許說出來沒面子,，誰知道呢？”

　　中了就好,，《范進(jìn)中舉》里范進(jìn)中了舉人的時候都多大年紀(jì)了,？官場本來就亂，程衡覺得很多困難與其到了官場中再碰到,，還不如早早經(jīng)歷,，也能早在心中有所準(zhǔn)備。

　　“怎么,？并不如你意吧,？”

　　程衡沒有注意到管殷是什么時候走到自己身邊來的，側(cè)頭與正在說話的人對視了一眼,，目光繼續(xù)放在不遠(yuǎn)處花紅的隊伍上,。

　　“怎么不如意？總比年輕的時候顛沛流離,，最后歸來還是個商人,，更符合阮家原本的追求?！?p>　　“如今這朝堂,，考中了又有什么用？未必能撈上一官半職,?！泵块_科選，選上的進(jìn)士和同進(jìn)士及第有多少人,？哪里可能一個個的都有合適的崗位,？

　　“他兄弟的做生意又有錢了，想必將來至少也能買個官做,?！?p>　　“買個官？為什么要買個官,？”

　　“科舉又不等于考公,，考上了就有職位?！惫芤髮⒊毯怆S口的念叨聽到耳朵里,，嘆了口氣，“等他一步步的走到能夠不那么受制于人的位置上時,，年紀(jì)恐怕又不足以讓大刀闊斧的去做什么了,。”

　　程衡不語，只是一味的看向街道上,，聽著那些老百姓的討論,。

　　“要我說，即便是家中幾代人想要供出來個讀書人,，腹中有幾車書卷也就罷了,，又何必……以阮家人經(jīng)商的能力，恐怕這些年也能富甲一方了,?！?p>　　“你我追求小，比不得人家進(jìn)士老爺,?！?p>　　“你……”先開口的人被嗆了這一句，打心里覺得有些不高興,，覺得被身邊人瞧不起了,。

　　“莫忘記那句‘燕雀豈知鴻鵠之志哉’，當(dāng)初在私塾,，先生又不是沒有教給你,。”

　　“我們就一定是燕雀么,？”

　　“我們是燕雀,，他也未必是鴻鵠而已?！?p>　　往后退了兩步,，程衡把面前的木門合上了。虧是管殷沒有完全把精神放在青石街里的吵吵鬧鬧上,，這才來得及和前者一起撤步,，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桂花開得正盛,，管殷坐在桂花樹下,，準(zhǔn)備等著這個夢醒過來，自己便能夠繼續(xù)為了后面的生活磨嘰——直到找到一個徹底離開這里,，回到現(xiàn)實的辦法,。

　　三兩朵桂花沒來由的落在了管殷肩頭，管殷伸出手,，輕輕撣了下去,。目光再一次毫無聚焦的落在自己面前不足五步的地方，胡亂的思考著,。

　　“簌簌,。”

　　一把桂花灑了管殷滿頭滿身，管殷終于無可奈何的抬頭看去,，就看見在那里胡亂撥動著樹枝的人：“‘人閑桂花落’總不該是這么個‘閑’,，程衡，你現(xiàn)在很閑么,？”

　　“你說話真像個老師,。”程衡從臺階上跳下來,，看著管殷，半晌哂笑道,，“哦,，我忘了，你原本就是老師,?！?p>　　管殷不知道今天的夢是怎么了？平時需要時不給一點說話的機會,，到如今,，反倒是做起夢來沒有節(jié)制了。

　　“為什么不聽了,？”總這么不搭理人也不是個事,，管殷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落花和落葉,。

　　一股桂花毫無保留的芬芳依舊縈繞在身邊管殷,，也分不清是因為樹上的桂花，還是短暫的停留,，熏香了衣裳,。

　　“沒意思?！?p>　　程衡搓了搓手,，管殷看見前者的微微泛紅指尖上還掛著水，知道是樹上還沒有散去的露水,，不覺隱隱有些好奇,，好奇露水里是否也有一份桂花的芳馨？

　　“為什么沒意思,？”

　　實話說,，程衡是有些多心了。剛才,；兩個路人的話讓程衡覺得實在罵自己,，罵他自己的自以為“成就別人”的想法，實際上無非是“燕雀之志”：“單單是覺得沒意思，沒有什么為什么,？”

　　“你沒有考慮過他將來能不能做官吧,？”

　　在那些閑言碎語響起來的時候，管殷就知道,，沒有什么是絕對的正確：“或者說你本身都沒有考慮過他能不能考上官,。”

　　“如果不能造福這一方,，甚至還會有人說他不如父親,，阮父好歹用畢生積蓄送給了鄉(xiāng)親?！?p>　　再淳樸的民風(fēng),，人也對利益有渴求。程衡不得不成承認(rèn)管殷的話是有道理的,。

　　“他若是做得好呢,？”

　　管殷明白，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短時間是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的,。

　　“人生不該有那么多事都是被迫的選擇,，不是么？”

　　“好,?！泵總€人有自己執(zhí)著的事情，管殷知道自己勸不了程衡,，就像程衡也說服不了管殷,。

　　“如果本來就沒有什么穿越，我們只是忘記了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你也要畏手畏腳的什么也不做么,？”

　　桂花飄飄搖搖落了一地。這一次不是人,，是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