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堇凇說:“先說說我吧,。我是從孤兒院里一路打出來的,對世界也沒有太大的歸屬感,,對人也是,,對于你的建議,,我是非常贊同的,。所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都會主動配合你的,。
“再說說我隊長,。他是個富家公子,父母都是富家,,但是又沒有缺少對他的陪伴,,所以讓他的性格長得很純凈。像我們這些算計,他其實都是不太能看出來的,。
“我之所以說這個,,倒不是想夸他,只是想說要是等出去以后你們需要賠罪的,,不需要找他,,找我就好了。畢竟我沒有牽掛也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現(xiàn)在的話,,我還想陪我隊長出去呢,?!?p> 他低頭“哼哼”地笑了笑,說:“其實我第一眼看到陳驚瀾的時候,,就覺得他有種從古典畫里頭走來的仙人的感覺,。像他這樣的人物,一看就是高坐在臺子上,,或者是像小說里面被瘋狂迪化,,之后演變成救世主的主角。他能被你算計上,,真是覺得意料之外,,意外之內(nèi)啊。
“陳仙人,,你該不會真的就是心甘情愿地去做這樣一件事情吧,。雖然你大概不會死,但是你不會疼嗎,?我當然沒有勸誡你不要這么做的意思,,實際上厭邱提出來的東西也是我們想到的。我之所以說這些話,,其實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我其實沒有對你做的事情,沒有太大的感動,,畢竟它從某種意義上是共識,,要是你表現(xiàn)得悲愴一點,或許我還會愧疚跟難過,。我也沒有太多的職業(yè)道德或者什么的,,對你做的事情給予榮耀,或者覺得理所當然,,更不會源于不公的像個老媽子一樣地嘮叨——雖然我確實這么做了——但是我想,,這是一種更高維度的東西。
“嗯……非要說的話,我其實是覺得這是一種信徒,,看到了自己所喜愛的神明被背叛的時候,,所產(chǎn)生的憎惡。實話實說吧,,如果可以的話,,我現(xiàn)在就想獻上自己和厭邱的頭來賠罪。挺納悶的陳仙人,,但確實就是這樣,。”
林堇凇的稱呼已經(jīng)在無意識中變成“陳仙人”了,。
“嗯……”
厭邱沉吟著戳了戳小飛,,“這是什么情況?”
【回答您的話,。陳驚瀾的身上負有半顆神格,,天生就會獲得善者的好感以及信仰?!?p> “那他怎么打不過蟲子,?”
【陳驚瀾沒有任何除了身體以外的直接性攻擊手段。他是體,、陣雙修的召喚師,。】
“啊,,召喚師不應該很厲害來著,。一招手千軍萬馬?”
【您好,,陳驚瀾只能召喚蟬類蟲族,。】
“那陣法呢,?”
【陣法的擺設要幾分鐘至數(shù)小時,,期間不能被打擾。人物卡的借天地之力成陣的能力,,您暫時還沒有擁有,。另外,您連三十六陣旗都未曾拿出來過,,陣法熟練度為零,。】
厭邱:……
好吧,,這波專業(yè)被限制,。
——不過這莫非是故意在壓他戰(zhàn)力,,好激勵他好好做任務什么的?
厭邱收斂了一下情緒,,隱約中想到了小說里頭常寫的那些風華絕代的仙人,,忽然覺得自己又知道怎么演了。
“這有什么呢哈哈,?!蓖回5模愺@瀾發(fā)出了一陣類似爽朗,,卻又要暗含了些許柔和之人的脆弱的笑聲,。
他眼眸垂下,嘴角微抿,,輕聲說:“其實不論你怎么想我,,這些都該是我作為一個強者去做的事情?;蛟S它并不高大,,但這已經(jīng)是我能夠想到的好方法了……我大許也想做一個高高在上的仙人吧,將一切玩弄在股掌之中,,再不濟也要不費吹灰之力地完成這個游戲。
“對于我,,仙人這種稱呼,,難道不是太過沉重了嗎?我有些弱了,,連一些新時代的人們都抵不過了,。我嘛,分明只是出于一個自認比你們要強的強者罷了,。能人保護世人,,乃是天生的責任,哪能夠如你說的需要你有任何的情感呢,?”
林堇凇的呼吸在一瞬間停頓了下,。他張了張嘴,干巴巴地說:“你就不怕我像對待提款機一樣,,把你當作保姆一樣嗎,?”
“那又有什么呢?!?p> 陳驚瀾好像對待孩子一樣地輕輕地揉了一下林堇凇的顱頂,。
“我若是怕,又何必來,?”
【陳驚瀾扮演度提升1%,?!?p> ——所以他真的不是那種除魔衛(wèi)道的正道嗎?
厭邱既覺得自己的話讓人尷尬地摳出三室一廳,,又覺得要不是陳驚瀾是自己馬甲,,聽到這話一定要感動——多少也得驚訝一點吧——得要死。
他悄咪咪地盯著已經(jīng)呆住的林堇凇,。林堇凇正在用一種非常深邃的目光看著陳驚瀾,,許久許久,久得他的眼眶微微發(fā)紅,,才將目光給挪到一邊,。
“……別摸我的頭發(fā)了,你繭子真煩人,?!绷州磊〈亮艘幌履槪迅星椴叵氯?。
陳驚瀾面帶微笑地把手收回去,,看著非常淡定,實際已經(jīng)又死了一會了,。
“我們?nèi)ノ谊犻L那里吧,。我知道他的房子在哪里。他說不定在等著我們呢,?!?p> 林堇凇站起身,先對陳驚瀾輕聲說:“走吧陳仙人,,別讓我隊長等久了,。”
然后他一轉身,,對厭邱以一種敷衍又無語的語氣說:“還有你,,厭邱,趕緊跟上來,?!?p> 厭邱:……
他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兩個視角走路太累了,。他走一會就覺得馬甲跟本體的手腳開始互相分不清楚,,以至于手腳打結,步子也變得混亂起來,。厭邱的腦子一轉,,干脆快步走上前,大喊一聲“叔叔,!”接著熟練地閉眼,、下線,、被陳驚瀾抱起來。
視線頓時舒爽,。
陳驚瀾松下一口氣,,把厭邱同樣熟練地抱起來,示意已經(jīng)停下來步的林堇凇繼續(xù)向前走去,。
林堇凇像是吞了個苦東西一樣的欲言又止,,最后才點一點頭,向著一個方向走去了,。
走了約有十幾分鐘,,一所外表純白的小樓就出現(xiàn)在眼前。
小樓有兩層,,第一層的大門是玻璃制成的,,推門進去能見到屋子的左側有著一個樓梯,往上走去能見一條走廊,,跟一間屋子,。蔣瑞蒼跟庾唐書兩人,正站在這屋子的一張圓形的書桌邊上,。
陳驚瀾走近一看,,書桌上端端正正地擺著三把手槍,跟一把刀子,。
蔣瑞蒼看著本來就在等他們,。他開口說:“手槍都是貝雷塔,槍口裝有消音器,,之所以有三把是因為林堇凇那里本來就有一把。刀子的種類我不認識,,不過應該是短刀的一種,。”
“嗯,?!标愺@瀾也不認得短刀,但他有外掛,,“這是五枚合短刀,,市面上挺少有的?!?p> “嗯……”
話說完現(xiàn)場就陷入一場嚴重的靜默中,。正常該搶奪或者質(zhì)疑、警惕的場景這里一個都沒發(fā)生,,倒是讓陳驚瀾一時間沒想到事情該往哪里發(fā)展,。
他嘆了口氣,,“死者有消息嗎?”
庾唐書說:“死者是一個公司職員,,好像沒什么朋友也沒有什么親人,,大概是不重要吧,根本沒有名字,?!?p> “好吧?!?p> 又是沉默,。
蔣瑞蒼抿了抿唇,問:“關于厭邱之前說的東西,,你們都有思緒嗎,?”
“嗯。我覺得從洗白入手比較好,,厭邱所代表的柳真所下馬,,是因為兇手判斷錯誤,但實際上卻又沒有錯誤,,我們只需要抓住這點,,就可以直接讓柳真的勢頭壓過現(xiàn)在還沒有解決鴕鳥案的陳驚瀾?!?p> 陳驚瀾細細地講述說:“等到庾唐書跟厭邱的任務完成之后,,就可以再從之前的那個所謂的隱藏的兇手入手——其實就是陳驚瀾。假裝找到柳真辦案的把柄,,把陳驚瀾做的事情放在柳真的頭上,,讓他公開處刑。
“之后等厭邱的兩個任務完成,,蔣瑞蒼可以再從調(diào)查鴕鳥這一個事情上入手,,把陳驚瀾重新扶到偵探的位置上,由林堇凇的任務結束掉這個游戲,。不過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要問一嘴,你的任務要求你必須要自己動手除掉我嗎,?”
林堇凇一呆,,連忙看了眼任務,搖頭說:“啊嘛,,沒有,。”
“那不妨把這個事情交給厭邱吧,。由他動手,,你看可以嗎,?”畢竟殺馬甲這事厭邱也是第一次干,有點激動,,不好讓給別人,。
“……好?!?p> 林堇凇點頭應予,。
陳驚瀾無聲地松了口氣,“那么,,還有別的事情嗎,?”
眾人齊齊搖頭。
陳驚瀾隨手拿過了那把五枚合短刀,,刀鞘拉開,,露出里面閃著寒光的刀身,他覺得它亮得就像是月亮的余光,,把他的臉都照亮了,。
“那就開始吧?!?p> 刀身印上了他那張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臉,。
“故事就從那位拉柳真下馬的兇手開始講起?!?p> ——幕一——
7月9日,。
天微陰。淅淅瀝瀝的雨點還在飄落,,灰色的天邊黑云在醞釀,。一眼瞧去,陰潮的地上積起了遍地的水洼,,正伴著雨水的飄落激起點點的漣漪,。
“噠?!?p> 油亮的皮鞋暢通無阻地落在馬路上。持著墨綠色傘的男人單手插進棕色西裝的口袋,,正緩步向著一棟狹小的公寓走去,。
公寓的外表看上去有些陳舊,米黃色的墻壁上早已經(jīng)布滿了青苔跟藤蔓,,朱紅色的大門掉了漆,,上頭的一只貓眼渾濁不堪,門鈴也早已經(jīng)僵硬得發(fā)不出聲音,。
一個身材瘦小,,長相精明的男人正穿著一身家居服,,瑟瑟發(fā)抖地站在公寓外,時不時墊腳張望,。見到來者,,他慌忙地雙手合十,叫了一聲,,“您來了,。”
聲音沙啞,,像是快要死掉的老狗,。
他斂眸,用幾乎算得上傲慢的姿態(tài)點頭,,隨后收傘,,戲謔一般的啟唇:“還記得我嗎?”
“我怎敢忘記您呢……”
“那年的事情,,可還滿意,?”
“您在說什么呢,我不太知道了……”
“我給你的傳信,,你還收著嗎,?”
——聲音越加的低了。
遠處,,微微閃爍的照相機像一只無時無刻追求真相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的背影,口中時不時發(fā)出輕聲的咳嗽,。
“咔嚓,。”
黑白色的照片又一張地吐了出來,。
戴著棕色的小氈帽的男人將不慎落在地上的照片撿起來,,藏匿在帽檐下的眼睛微微抬起,面見著公寓的方向,。
風在呢喃,,他好像聽到了那兩人發(fā)出了如同落在地上的落葉一樣微小的聲音。
“那么……祝你好運,?!?p> 墨綠色的傘被優(yōu)雅地撐起,有著一頭長發(fā)的男人走下臺階,,似是無意中地向照相機所在的地方瞥了過來,。
“咔嚓。”
照相機忠實地拍下了這一段場景,。
——他在做什么呢,。
記者在呢喃。
7月12日,。
雨還在繼續(xù)下,。
“嘩啦。嘩啦,?!?p> 紙張的劇烈地翻動的聲音,一時間覆蓋住了窗外瓢潑的雨水,。男人幾乎是表情夸張地站在大廳內(nèi)部,,手拿著一份報紙,在劇烈地搖晃著它,,“你在做什么呢,?你怎么能夠去見他啊,如果當年的事情暴露出來,,死的不是你,,是我,你懂嗎,?”
坐在紅絲絨椅子上的男人不屑地平靜說:“可,,你不是已經(jīng)有心暴露了嗎?
“我想要成就偵探,,你想要權利勢力,,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你的心早已經(jīng)不在我這里了呢,。
“這幾次,,你似乎也在有心塑造一個我解決不了的敵人,你想要做什么呢,,用不存在的鴕鳥來維護你身為警者的權益嗎,?可笑至極?!?p> 身穿警服的男人身體一抖,,咬牙切齒地攥緊了手掌,說:“那又怎么樣呢,?老師,,我早已經(jīng)不是那一個跟在你身后牙牙學語的孩子了。那一位虛偽至極的人是你才對,!”
椅上的男人問:“是這樣啊,你的正義,,就是指殺了一些可憐的百姓嗎,?”
“……,。”
警無話可說,,像是徹底放棄了解釋,,把報紙往地上狠狠地一甩,轉身大踏步地離去,。
干凈的白狐毯子被他的鞋踩出黑色的斑點,。他快步地拉開了門,又像是發(fā)泄一樣地“砰”地把門給拽了上去,。
被留下的男人絲毫不惱,。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到報紙跟前彎腰,,將它撿起,,只見它上頭幾個鮮紅的標題寫:“深夜的邀請?!毙∽郑骸靶聜商骄古c當年的兇手混跡,,是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還是舊偵探即將回歸的征兆,?”
——哦,,是這樣啊。
男人的表情變得漫不經(jīng)心起來,。
——幕二——
7月8日,。
土腥味、油脂味,、灰塵味……已經(jīng)餿了的飯菜所散發(fā)的惡心的味道,,硬成了石頭的臭襪子所散發(fā)的臭味,跟被汗浸滿了又干涸的衣服的酸味,,在他的鼻腔不停地徘徊著,。
他將身子蜷縮在那一個小小的、窄窄的凳子上,,以一種孤苦無依的樣子低著頭,,閉上眼,意識搖動間,,好像能清楚地聽到滴滴答答的時間流逝的聲音,。
“咔?!?p> 木門突然被打開,,一縷絕對不可能誕生在這個地方的香水的清香飄進他的鼻子。他睜眼,只看見陽光灑進來的地方,,迎來一個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像是天仙一樣的打扮的人。
他站起身,,揪著自己縫補了無數(shù)遍的衣服的衣角,,尷尬地說:“哥哥……您怎么能屈尊來我這里呢。這里多骯臟啊,?!?p> 男人絲毫不介意地將屁股坐到了他那張雜亂的床上說:“當年的事情,你還記在心里呢吧,?!?p> “哥哥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要還你一個公道,。你可愿意,?”
他呆了呆。面前的男人的臉上滿是認真,,不見得有一點逗他開心的樣子,,他張了張嘴,說:“……愿意,。但是公道,,什么公道?”
“讓你重新做到你該做的位置,?!蹦腥讼蛩冻隽撕艿坏男σ狻?p> “有人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