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跡
慕凌直視著龍椅上的皇帝,,那雙眸子里,,冷光微微閃爍。
“兒臣手中并無確鑿證據(jù),,縱有千言萬語,,解釋亦是無濟于事,。既為徒勞,又何必多此一舉,?”
皇帝聞言,,一時語塞。這位皇子自幼便是這副模樣,,冷漠疏離,,仿佛自己于他而言,不是賦予生命的父皇,,而是那不可名狀的仇讎,。
旁觀這一幕的寧寧,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輕嘆,。
在這宮廷深處的小說世界里,,皇帝的心明顯偏向了慕玨,而對慕凌,,卻總是帶著幾分莫名的不喜,。也因此,慕凌幾乎從未體驗過父子間應(yīng)有的溫情與依偎,。
這便是反派的宿命嗎,?寧寧想得出了神,目光緊緊鎖定在慕凌的身上,,仿佛要穿透那層冷漠的外殼,,探尋他內(nèi)心的真實。
感受到寧寧的注視,,慕凌緩緩轉(zhuǎn)過頭來,,那一剎那,他的目光中交織著無奈與淡淡的同情,。
然而,,這份同情卻是慕凌最為厭惡的。他素來不喜歡他人以這種憐憫的目光看待自己,。
可就在這時,,寧寧的表情突然發(fā)生了變化,那眼中的同情轉(zhuǎn)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委屈與不甘,。
她似乎在這一刻,從同情慕凌轉(zhuǎn)為了同情自己——畢竟,,今天過后,,她注定無法再抱緊那男主的大腿,只能另尋出路,。
于是,,寧寧的目光再次落在慕凌身上時,,已多了幾分算計與期待。
或許,,她可以試著與這位反派互幫互助,,借助他那看似不祥卻實則強大的反派光環(huán),在這波譎云詭的宮廷中,,茍延殘喘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看著那雙秋水眸沖自己眨了眨,,亮晶晶的,,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滿載著無盡的期待與信任,。
慕凌心中一怔,那股久久不散的冷意,,仿佛被一股溫柔的力量悄然撫平,,瞬間煙消云散。
而一旁的慕玨,,目睹著寧寧與慕凌之間那微妙的眼神交流,,臉色早已陰沉得仿佛能凝結(jié)出冰霜。
他心中暗自驚愕,,自己精心布局的每一步,,竟在不經(jīng)意間被寧寧這個變數(shù)所打亂。
強壓下心頭的不滿,,慕玨對著高坐龍椅的皇帝拱手行禮,,言辭中帶著一絲無奈:“父皇,兒臣其實也不愿相信此事是七弟所為,。但刺客那邊,,已然親口招供……”
“親口招供也未必就是事實?!睂帉幍穆曇敉蝗豁懫?,清脆而堅定,打斷了慕玨的話,,“他們或許是在嚴(yán)刑拷打之下,,胡亂攀咬;又或許,,這一切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故意陷害!”
慕玨聞言,,眉頭緊鎖,,目光如炬地看向?qū)帉帲骸皩幮〗愦搜院我???p> 寧寧微微一笑,神色中帶著幾分從容:“我也只是隨口一猜罷了,?!?p> “但既然玉佩已無法作為確鑿證據(jù),何不將那刺客帶到皇上面前,,重新審問一番,?”
“說不定,我們能從中發(fā)現(xiàn)一些意想不到的線索,?!?p> “荒唐!”秦司辰聞言,,立刻出聲反對,,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刺客身份卑微,,豈能輕易帶到皇上面前,!”
“你這么激動做什么?”寧寧敏銳地捕捉到了秦司辰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此事涉及兩位皇子,皇上親自過問,,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秦司辰眉頭緊鎖:“刺客已然招供,,何須多此一舉,?”
寧寧冷哼一聲:“證據(jù)皆存疑,又如何能保證那口供便是鐵板釘釘?shù)氖聦???p> 秦司辰反駁道:“寧小姐僅憑一面之詞,,便斷言證據(jù)為假,這未免太過武斷,?!?p> 寧寧毫不退讓,目光如炬:“刺客都不敢?guī)У交噬厦媲?,誰又能擔(dān)保,,這所謂的口供不是秦將軍的一面之詞呢?,!”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寧寧的氣勢非但不弱,反而隱隱壓過了秦司辰一頭,。
“夠了,!”正當(dāng)秦司辰欲再開口之際,慕玨忽然打斷:“父皇,,既然寧小姐如此確信,,又如此執(zhí)意維護七弟,或許此事真的是秦將軍有所疏漏,?!?p> “父皇每日為國事操勞,今日之事已耽誤了父皇不少時間,,再將刺客帶到父皇面前,,實乃不妥。不如,,此事便就此作罷吧,。”
皇帝微微頷首:“既然玉佩不足以作為證據(jù),,僅憑口供的確難以服眾,。今日之事,便當(dāng)作是一場誤會吧,。”
寧寧聞言,,急忙說道:“皇上,,還是將刺客傳來對峙一番為好?!?p> 慕玨面色一沉:“寧小姐既已達成維護七弟的目的,,為何還要執(zhí)意對峙刺客?”
“因為這不一樣,?!睂帉巿远ǖ卣f道:“這其中關(guān)乎的,遠不止于此,?!?p> 慕鈺眉頭微皺:“哪里不同?”
寧寧瞥向慕凌,,旋即將視線移回至皇帝身上,,聲音清脆而堅定:“皇上,此事若因臣女出面維護而得以平息,,與七皇子本就無辜,,兩者天差地別!”
御書房內(nèi),她的嗓音如同珠落玉盤,,回響不絕,,竟讓一眾人等瞬間靜默,連呼吸都似乎停滯,。
慕凌,,這位向來波瀾不驚的七皇子,此刻眸光復(fù)雜,,仿佛平靜的古井中泛起了難以言喻的漣漪,。
皇帝沉默片刻,終是緩緩點頭,,應(yīng)允道:“既如此,,便將那刺客帶進來吧?!?p> 寧寧聞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而秦司辰的面容,,在無人察覺的角落,,微微抽動,眼底一抹驚惶轉(zhuǎn)瞬即逝,。
不久,,兩名侍衛(wèi)架著一名氣息奄奄的刺客,踉蹌步入御書房,。刺客衣衫襤褸,,渾身傷痕累累,顯然經(jīng)過一番苦斗,。
皇帝見狀,,眉頭緊鎖,沉聲質(zhì)問:“說,,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行刺皇子,?”
刺客艱難地抬起頭,正欲開口,,卻突然異變陡生,!
只見他雙目圓睜,滿是驚恐與痛苦,,嘴角緩緩溢出黑紅相間的血跡,,如同地獄之門悄然開啟。
下一秒,,刺客身體重重砸落地面,,抽搐幾下后,徹底失去了生機。
“這……這是怎么回事,?”皇帝怒不可遏,,聲音顫抖。
侍衛(wèi)急忙上前,,探了探刺客的鼻息,,回稟道:“回皇上,此人已無氣息,?!?p> 刺客,竟就這樣死了,?
寧寧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心中暗自嘀咕:難道,主角光環(huán)真的如此不可撼動,?
她不動聲色地掃視著慕玨與秦司辰,,卻在秦司辰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之色。
只見秦司辰跨前兩步,,雙手抱拳,,恭敬地說道:“皇上,這賊人在牢中之時還安然無恙,,偏偏在這緊要關(guān)頭,,竟突然暴斃,這……”
他的話語未盡,,但其中的意味,,在場眾人皆已心領(lǐng)神會。
寧寧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諷刺道:“在這天子腳下,,就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殺人滅口,,這背后的主謀,可真是膽識過人,,無所畏懼?。 ?p> 秦司辰本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萬無一失,,但聽到寧寧的這番話,心中卻莫名地感到一陣刺耳,。
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在這皇宮之內(nèi),竟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這簡直是對他這個皇帝的公然挑釁,!
他怒視著慕凌,,厲聲問道:“慕凌,你可還有什么話說,?”
慕凌的面色略顯嘲諷,,微微垂眸,正要開口回答“兒臣無話可說”,,卻被寧寧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等等!”寧寧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蹲在了刺客的身邊,,兩指并攏,輕輕探向刺客的脖頸間,。
寧丞相見狀,,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將女兒拉回,生怕她沾染上這死人的晦氣,。
但當(dāng)他看到女兒那堅定的目光時,,卻硬生生地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方才,,寧寧的眸光無意間掠過刺客,,捕捉到了他胸膛那細微的起伏,那幾乎難以察覺的生命跡象,,卻在瞬間觸動了她的警覺,。
趁著皇帝與旁人交談的空檔,她悄無聲息地蹲下身,,手指輕輕搭在刺客的腕間,,確認(rèn)了自己的判斷——這刺客,尚有微弱的氣息殘存,。
“皇上,,懇請陛下恩準(zhǔn),賜予臣女一盒金針,?!睂帉幍穆曇羟逦鴪远ǎ俺寂纺?,此刺客尚有生機,,臣女愿竭力一試,將其救回,!”
話音未落,,一旁的秦司辰便冷笑連連,,言辭犀利:“哼,這刺客分明已氣息全無,。寧小姐為了掩護七殿下,,竟不惜編造謊言,聲稱自己精通醫(yī)術(shù),,企圖拖延時間,,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寧寧不愿與他多做糾纏,,救人如救火,,每一刻都至關(guān)重要:“是與非,成與敗,,唯有試過方知,。若臣女失敗,這刺客確無回天之術(shù),,臣女甘愿向秦公子鞠躬認(rèn)錯,,甚至喊你一聲弟,如何,?,!”
皇帝望著寧寧那雙堅定的眼眸,心中略一思量,,覺得此事倒也無妨,,便點頭應(yīng)允,吩咐下人速速取來金針,。
金針到手,,寧寧的氣場瞬間為之一變,她手持金針,,姿態(tài)沉穩(wěn),,那份從容不迫,即便是太醫(yī)院中的老練太醫(yī)也難以企及,。
每一根金針在她手中仿佛都有了生命,,精準(zhǔn)無誤地刺入刺客體內(nèi)的每一個穴位,動作流暢而自信,,引得在場眾人無不屏息凝視,,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待最后一針落下,,寧寧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唇色略顯蒼白,,額頭上更是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那是全力以赴后的疲憊與釋然,。
她緩緩起身,卻因體力透支,,身形微微搖晃,,幸好被一旁的寧丞相及時扶住,才免于跌倒,。
慕凌依舊矗立原地,,宛若磐石,冷峻的眼神穿透歲月,,未曾有絲毫動搖,。
然而,他內(nèi)心深處悄然升起的微妙變化,,卻如同暗流涌動,,連他自己也選擇了刻意忽視。
半盞茶功夫后,,那本該是幽冥之客的刺客,,竟奇跡般地顫動著眼皮,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一幕太過離奇,,仿佛天際流星劃破夜空,令在場眾人不約而同地窒息般屏息,,案情審查之事,,瞬間被拋諸腦后。
慕玨的眼眸中,,震顫與難以置信交織,。他難以想象,那個曾在他眼前日復(fù)一日死纏爛打的廢物大小姐,,竟隱藏著如此驚世駭俗的醫(yī)術(shù),!
為何她從未主動揭開這層神秘面紗?
慕玨的雙眼微瞇,,一股被蒙蔽的怒火,,悄然在他心中燃起。
不僅慕玨,,就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對此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忍不住開口探問:“阿寧,,你這醫(yī)術(shù)……”
話未說完,,便被寧丞相巧妙打斷。他心疼地將女兒護于懷中,,寬大的衣袖輕輕掩去眾人探尋的目光,,仿佛在為她筑起一道堅實的屏障,。
寧丞相這護犢子的舉動,如同一縷溫暖的陽光,,悄然照進寧寧的心田,,讓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抱住大腿,、改寫命運的念頭,,也因此愈發(fā)堅定,不可動搖,。
皇帝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隨即轉(zhuǎn)換角色,面對刺客時,,威嚴(yán)之色瞬間回歸,,仿佛帝王之氣,與生俱來,,不容侵犯,。
再不畏生死的刺客,此刻躺在金碧輝煌的御書房內(nèi),,親歷了一遭死亡的邊緣,,眼中也不禁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懼。
他勉強支起身子,,目光掠過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已明了,計劃怕是已生變故,,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對,。
“雇我之人,黑巾蒙面,,身形隱匿于夜色之中,,我無從得見其真容?!贝炭偷穆曇粑⑷醵澏?,卻字字清晰。
皇帝的目光如炬,,手指輕輕一揮,,指向了角落中靜默不語的慕凌,問道:“可是此人,?”
眾人屏息以待,,卻只見刺客艱難地轉(zhuǎn)過頭,目光在慕凌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非也,雖無法窺其面,,但雇我之人的身形更為矮小瘦弱,,與此人相去甚遠?!?p> “豈有此理,!那你方才為何污蔑七皇子?,!”
皇帝聞言,,怒意更盛,威壓如潮水般洶涌而來,,讓本就虛弱的刺客更是氣喘吁吁,,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是……有人指使于我……”
“何人!”皇帝的聲音如同驚雷,,在御書房內(nèi)炸響,。
刺客的手指在房間內(nèi)顫抖著劃過,最終,,在即將觸碰到秦司辰時,,竟微微一頓。
秦司辰的臉色鐵青,,袖中的手已緊握成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強忍著內(nèi)心的激蕩與憤怒,。
然而,,刺客的這一停頓只是瞬息,很快,,他的手指便移開了,,最終,停留在了方才帶他入內(nèi)的侍衛(wèi)之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