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云煙
崔令宜剛走出清風(fēng)小筑,,就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她的意識沉浮在半空,,好像沒有任何落腳之地,。
耳邊是熟悉的抽泣聲和說話聲,。
“小姐……發(fā)熱,,夫人……”
意識逐漸潰散,直到議論聲將她意識拉回,。
“太可憐了,,她剛出生就要沒了小娘,而且還遭了夫人的厭惡,,她可怎么活啊……”
崔令宜懸浮在半空中,,聽著小丫鬟們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屋內(nèi)的床上躺著一位虛弱卻美得驚人的婦人,。
殘敗的住宿并沒有折損她的容顏,,反而因為有她的存在顯得隔外亮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身下的白色羅裙都被血污染成紅色,屋內(nèi)厚重的熏香都壓不下血腥味,。
婦人的臂彎中躺著一個白嫩的嬰孩,。
“孩子不要怨我將你換了,要怨就怨你父親你母親,,誰讓他們硬將我納入府中的,。”
她憐惜的撫摸過嬰孩嬌嫩的面頰,。
“你們一家,,合該也不得圓滿?!?p> 崔令宜混沌的腦子在此刻轉(zhuǎn)動起來,。
原來,眼前的人是她名義上從未見過的生身母親,。
很快,,婦人便如同是一朵開到糜爛的山茶花,找的一室華光,,卻又迅速凋萎,。
嗩吶一吹,黃土一捧,。
便是她最后的結(jié)局,。
而那個嬰孩則被忘卻在角落般,唯有一個老嬤嬤照看著,。
不人不鬼的在后院中長到了四歲,。
她從小學(xué)會的不是旁的東西。
而是心計,。
她利用自己的年齡,,利用自己凄慘的身世和處境,換得那些小丫鬟的同情,,由此換得更多的食物用來活下去,。
五歲時。
她那個名義上的爹,,似乎是終于想起后院中還有這么一個女兒,。
不管不顧直接將她塞到了自己夫人院子里。
她知道夫人不喜歡她,,因為她的生母得罪了夫人,,還害的夫人再也不能生育。
夫人院子中的丫鬟自然是有眼色的,。
她們故意不讓她吃飽,,還用手段磋磨她,。
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耍些心計恐怕就是活不下去了,。
于是她故意往主母要喝的藥里放糖,。
故意讓那些丫鬟誤以為她是在往藥中下毒藥。
事情的發(fā)展和她預(yù)料中的一樣,。
崔母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懲罰了她,。
其實崔母的力氣不大,和那些擰她肉死命下黑手的嬤嬤不一樣,,崔母的力度甚至和撓癢癢差不多,。
可她還是裝作被打的快半死一樣躺在地上。
事情鬧大引來了崔父,,他請來了大夫,。
她身上所有的傷就這么直接擺漏在所有人眼前。
從那之后她的日子好過了很多,。
崔母干的最過分的事,,便是逼她吃艾草。
雖然每次吃完她都會發(fā)高熱,。
但其實對比五歲之前要和狗搶吃食,,已經(jīng)好上太多了。
再后來,,她和崔令曦都及笄,。
崔令曦要嫁給天皇貴胄。
而她只是嫁給一個韓家沒有實權(quán)的小公子,。
她不想嫁,。
她打聽一番,三王爺原來成了個傻子,,所以崔令曦這才有機(jī)會嫁給三王爺,。
打聽到這個消息的她,有些心動,。
三王爺有地位有權(quán)利,,更妙的是,還是個傻子,。
她完全不用擔(dān)心如何討好他的歡心,。
她知道崔令曦是個爭強(qiáng)好勝的性子。
于是她故意讓人將三王爺成了個傻子的消息傳到崔令曦耳中,。
果然,崔令曦知曉后,,直接鬧得滿城風(fēng)雨,。
她如愿的成了三王妃。
可惜呀,人算不如天算,,誰能知曉,,三王爺其實不是個傻子呢?
三王爺在新婚夜就對她道,,“崔二,,你和我是一樣的人?!?p> 這句話就同是夢魘,,一直纏繞著她揮之不去。
一樣的人就表示,,她要像他一樣,,成為孤家寡人,唯有彼此可以依靠,。
她試圖逃跑,,聯(lián)系三王爺?shù)臄橙恕?p> 卻都被三王爺發(fā)現(xiàn)。
三王爺剪除她的羽翼,,將她囚禁在后院,。
一點點磨掉她的傲骨野心。
他常依偎在她頸側(cè)嘆喂道,,“崔二,,你的心肝和我一樣的黑,只有你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我才能放心啊,。”
前世去探望崔令曦時,,其實是她要利用自己的最后一張底牌,。
向崔母坦白自己才是她女兒的事實,以此來換取世家對她的支持,,好用來弄死三王爺后,,扶持傀儡皇帝。
可惜,,誰能料到崔令曦會一匕首了結(jié)了她,。
還讓她們倆都重生了。
崔令宜如同是看回馬燈一般,,望著前世發(fā)生的種種,。
她想,前世千算萬算,,卻反被聰明給害死了,。
她懸浮在半空中的身體忽然變得沉重,。
仿佛被什么抓住。
將她重新拉入熱鬧的人間,。
“小姐醒了,,小姐終于醒了?!?p> 桃李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小姐,莫急,,先喝些溫水吧,。”
崔令宜睜開眼,,潰散的視線重新聚攏,。
她看清了屋內(nèi)此刻所有人。
張予潤抱劍站在不遠(yuǎn)處守著,。
一旁被他抓來的大夫還在瑟瑟發(fā)抖,,“老夫說了,兩貼藥下去必醒,,你們還不信,!”
聽到這句話,崔令宜察覺到麻木的舌根泛著莫名的苦味,。
“桃李,,拿些診金給大夫,再送他出府吧,?!?p> 她啞著嗓音安排好事情。
桃李脆生生應(yīng)下,,轉(zhuǎn)身去送大夫出府,。
現(xiàn)在已然是半夜,府內(nèi)已經(jīng)落鎖,。
不過桃李是知曉哪里有小門可以出去的,。
“張大人,你離那般遠(yuǎn)作甚,?你過來些呀,。”
崔令宜向他招手,,燭光下透著血色的指尖如同珍珠般瑩潤,。
張予潤有些生氣不肯過去,僵持在原地,。
沒有人知道,。
在桃李哭著抱崔令宜回絳紫軒時,,他的心臟差點要停掉了。
明明他就是一會兒不在她身邊,。
她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幅樣子。
崔令宜似乎是猜到了張予潤在想些什么,。
她輕笑一聲,,聲線委屈中帶著些誘惑:
“張大人,你再不過來,,我的手都要酸了,。”
張予潤不自覺的走到她床邊,。
“張大人,,你坐下呀?!?p> 崔令宜眸光流轉(zhuǎn),,如瀑的青絲在床邊逶迤,尚在病中的她容貌沒有折損,,反而多了些我見猶憐的意味,。
張予潤卻像是被燙到一般,慌不擇路的從窗戶跳了出去,。
彈幕一片歡樂,。
“笑死我了,張大人要被令宜給嚇?biāo)懒??!?p> “在古代可只有夫君才能坐女子的床,張大人害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