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臉色難看，“奴婢不敢,?！?p>　　顧行殊漠然道：“既然不敢,，還不按大夫人的吩咐,，出去做事？”

　　顧行殊擺明要罰陳嬤嬤，事已至此,，老太君也不好再為陳嬤嬤說情,，總不能為了一個奴婢，影響他們祖孫間的感情,。

　　陳嬤嬤也不敢再多話,，只好老老實(shí)實(shí)出去擦院子。

　　她是老太君身邊最得臉的嬤嬤,，侯府的下人都得給她幾分薄面,，她平時甚至把自己當(dāng)成了侯府的半個主子。

　　但是現(xiàn)在,，她拎著水桶,，跪在冷硬的地面，弓著腰一塊一塊擦洗地面,。

　　擦地這件事,，不僅將她累個半死，更會讓她在下人面前臉面無存,。

　　她以后在侯府,，還如何抬得起頭？

　　陳嬤嬤身材臃腫,，剛擦了兩塊地磚,，就已經(jīng)累得腰酸背痛。

　　再抬頭看一眼這偌大的庭院,，她一個人還不知道要擦到猴年馬月,！

　　陳嬤嬤現(xiàn)在心里只盼著阮萋和侯爺趕緊離開，她就可以回屋休息,，不用繼續(xù)遭這個罪了。

　　好在沒過多久,，阮萋就從廳堂出來了,。

　　阮萋路過陳嬤嬤身邊時，略微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看著她,。

　　“陳嬤嬤，考驗(yàn)?zāi)阒倚牡臅r候到了,，這庭院里里外外,，你務(wù)必親手灑掃的一塵不染。如果有半分敷衍,，惹得侯爺動怒,，我可不會再幫你說話了。”

　　陳嬤嬤跪在地上,，垂著頭咬牙切齒道：“大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灑掃得干干凈凈?！?p>　　阮萋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其他下人,，揚(yáng)聲道：“陳嬤嬤是在向老太君和侯爺展示自己的忠心。如果有誰破壞了嬤嬤這份忠心,，那就和她一起離開侯府,，明白嗎？”

　　下人們齊齊跪下,，“奴婢們明白,。”

　　雖然大爺死了,，阮萋只是侯府的一個寡婦,，但她身后依然有侯爺撐腰，今后更是執(zhí)掌中饋,，哪怕只是暫時的,，也不會有不長眼的下人，冒著得罪她的風(fēng)險(xiǎn)去幫陳嬤嬤,。

　　陳嬤嬤暗暗咬緊后槽牙,，心道走著瞧！

　　阮萋淡聲道：“佩蘭,，陳嬤嬤年紀(jì)大了,，難免眼神不好。你暫時留在這里幫她一把,，如果哪塊兒地沒擦干凈,，也好及時讓陳嬤嬤知道?！?p>　　佩蘭福了福身,，含笑道：“大夫人放心，奴婢明白,?！?p>　　阮萋秾白手指扶了扶鬢上的白玉簪，嬌矜地轉(zhuǎn)身走了,。

　　陳嬤嬤跪在地上,，氣得差點(diǎn)嘔血。

　　可她一抬頭,，卻看到顧行殊凌厲的目光正掃過來,。

　　陳嬤嬤頓時心跳都停了兩拍,，險(xiǎn)些一口氣上不來昏過去。

　　顧行殊冷聲道：“夫人剛才的話,，都聽清楚了嗎,？”

　　陳嬤嬤以頭點(diǎn)地，“回侯爺……奴婢清楚了,?！?p>　　顧行殊垂眸看著她，目光毫無溫度：“聽懂了就照做,。如果敢敷衍,，你知道后果?！?p>　　陳嬤嬤渾身哆嗦起來,，“奴婢明明明……明白?！?p>　　顧行殊沒再理會陳嬤嬤,，走出延壽堂。

　　直到夕陽西下,，佩蘭才腳步輕快地回了煙霞院,。

　　她一進(jìn)門就笑道：“姑娘，那個陳嬤嬤今天可慘了,，她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下午幾乎是趴在地上擦地。站起來想去換水的時候,，還不小心被水桶扳倒,，摔得四腳朝天！”

　　“姑娘是沒看到,，陳嬤嬤那肥碩的身軀,，差點(diǎn)把地面砸個坑！慘叫連連地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最后府醫(yī)過來看了看,，說是差點(diǎn)摔斷尾椎骨。陳嬤嬤年紀(jì)又大,，恐怕好幾天都下不來床呢,。”

　　佩蘭一整天就在旁邊坐著,，看陳嬤嬤狼狽的跪在地上擦地,，路過的下人都好奇地回頭看兩眼,，臊得她老臉通紅。

　　“讓她之前出餿主意刁難姑娘,，活該,！”佩蘭總算出了一口惡氣，但還是覺得便宜陳嬤嬤了,。

　　“姑娘,，要不干脆將那個陳嬤嬤趕出侯府算了?！?p>　　阮萋隨意笑笑：“螻蟻而已,，不必在意?！?p>　　*

　　陳嬤嬤臥床不起,，老太君精神也不大好，沒精力折騰阮萋,，阮萋總算得了幾日清閑,。

　　晚上有顧行殊在，她總睡不成一個整覺,，只好在午后補(bǔ)眠,。

　　迷迷糊糊間，阮萋像是夢回從前,。

　　那時候的天氣也像現(xiàn)在這樣好,，她尚且年幼，被母親抱在懷里學(xué)寫字,。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衣飾華貴,、端莊嫻雅的美婦人,，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這就是湄兒的名字,，記住了嗎,？”

　　玉雪可愛的小女孩乖巧點(diǎn)頭，“湄兒記住啦,！”

　　“好啦,，出去玩吧?！?p>　　美婦人站了起來,，柔聲吩咐：“好好照顧公主,。”

　　“是,，皇后娘娘,。”宮人們牽著小公主的手,，向御花園走去,。

　　“再蕩高一點(diǎn)兒！”小公主坐上秋千,，身后宮人前呼后擁,，歡聲笑語不斷。

　　可是轉(zhuǎn)眼間,，山河破碎,、國破家亡，雕梁畫棟只剩下斷壁殘?jiān)?p>　　“湄兒,，好好活下去……”

　　一只冰涼修長的手,，忽然撫上阮萋香軟溫?zé)岬念i側(cè)。

　　阮萋被冰得渾身一激靈,，驀地睜開眼睛,。

　　顧行殊身穿墨色華服坐在床畔，嗓音透著慵懶：“夢見什么了,，怎么嚇成這樣,？”

　　阮萋還沒完全清醒，剛才又夢到過去,，乍然看到顧行殊,，眼底的冷漠藏都藏不住。

　　顧行殊瞇了瞇眼睛,，捏住阮萋白皙精致的下頜,，語氣明顯帶著不悅：“萋萋為何這樣看我？”

　　他不喜歡阮萋此刻看他的眼神,，冰霜一般冷漠,，好像對他毫無愛意。

　　但是這怎么可能,？

　　阮萋不可能不愛他,！

　　阮萋迅速回神，勉力露出一個淺笑：“沒什么,，剛剛做了一個噩夢,，一時沒回過神……”

　　她握住顧行殊的手，從床上坐起來,，變得像往常一樣溫柔體貼：“阿淵今天去哪兒了,，手怎么這么冰？”

　　阮萋說著,，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暗中蹙了蹙眉。

　　顧行殊最近幾乎夜夜宿在她這里,，白天卻難得見他一面,。

　　這會兒才剛過午后,，顧行殊這個時候來她的房間,，也不怕被人看見？

　　聽了阮萋的解釋,，顧行殊松開她的下頜,，轉(zhuǎn)而握住阮萋的腰肢：“嫂嫂還沒說，做了什么噩夢,？”

　　顧行殊一口一個“嫂嫂”,，差點(diǎn)讓阮萋臉上的表情繃不住。

　　嘴里喊她“嫂嫂”,，還夜夜闖她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