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們還買點什么,？”

　　從百草堂出來,，春寧一直跟在阿姐身后，看阿姐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她就在這條街上一直走著。

　　“春寧,，記得我們來鎮(zhèn)上時是不是看到過一個碼頭,？”

　　“嗯，是看到過,，不過離這個鎮(zhèn)子還有點遠(yuǎn),。”春寧想了想：“估計著有兩三里路呢,?！?p>　　“行，我知道了,?！碧焱砹?，家里等著米下鍋，還要煎藥給長嫂喝,，碼頭明天再去看了,。

　　春暖帶著春寧回家，一家子眼巴巴的等著她,。

　　“阿姐,，我們撿了很多柴火?！?p>　　被燒掉的灶屋,，石砌的灶臺還在，撲滿了黑漆漆的灰也被洗涮干凈了,。

　　“阿姐,，我和燕姐抬了水?！?p>　　“好,，真乖?！贝号嗣齻兊念^：“春寧,，去撿些石塊過來砌一個灶給長嫂煎藥，我先做飯,?！?p>　　“生火的柴禾一定要是干的樹葉子雜草之類的最好，樹枝樹桿先不要放進(jìn)去,，等火燃起來了才可以放木棍之類的,；灶孔里柴禾不要太多，燒火中間要拔空,；燒火不能離人,，如果火掉出來要立即用……”

　　春暖想說用腳將火踩熄，轉(zhuǎn)身看著身后圍觀的家人全是穿著裙衫生生的將這話咽了回去,，真要讓她們用腳踩,，估計就是引火燒身了。

　　“燒火的時候不要離人,，看到燒到邊上的時候趕緊的把柴禾往里面送,；如果掉出來了也不要驚慌，火小就用火鉗打熄,，火大就直接用木瓢舀水來澆滅它……”

　　“洗鍋的時候要注意些,，不要把傷手到了。”

　　“煮粥算著人多少往鍋里添水,，放米……”一家子都餓得心慌,，今晚多煮一點吧，春暖邊講解邊操作,。

　　全家人除了老太太都圍在旁邊學(xué)習(xí),。

　　連四歲的春欣都聽得很認(rèn)真。

　　“阿姐,，你好厲害啊,，懂得這么多?！?p>　　春燕很崇拜,，以前看阿姐跟著祖父炮制藥材經(jīng)常搞得臉上都是灰覺得臟，根本不想和她玩兒,。

　　經(jīng)歷了劫難之后才知道,，阿姐以前做的現(xiàn)在全是能讓一家人活下來的經(jīng)驗。

　　多次聽祖母和娘親她們說起,，要不是阿姐撐著,，一家老少恐怕都不能平安抵達(dá)蜀地。

　　“記住了,，煮飯一定要時常用鍋鏟攪一下鍋底,，要不然會粘鍋會煮糊了,?！?p>　　“下鍋之前的米是這樣的?！边厽鹬筮吔o她們做示范,，水開了后煮了一會兒春暖又撈了幾粒米出來：“看看，米粒開始煮得發(fā)脹了,，再煮一會兒就會脹開,，會開花一樣的?！?p>　　等到米粒開花了,，水已變成了米湯，稠稠的,，一股香味撲鼻而來,，一家子都下意識的咽口水：好久沒有吃到這樣的飯了。

　　“看到了嗎,，煮好的米粒就變成了這樣,。”

　　“看到了看到了,，果然像開花一樣了,?！?p>　　“那學(xué)會了嗎？”

　　“阿姐,，我們學(xué)會了,。”

　　春燕春姝春欣異口同聲,。

　　看著三個妹妹說學(xué)會了,，春暖只是笑笑。

　　她可以肯定妹妹們都是一看就會一做就廢,，這可不是好掌握的技能,。

　　熬糖煮酒無老手，其實煮飯也一樣,，煮稀飯是最簡單的操作,，還有煮干飯這些都沒條件教她們。

　　“春安,，長嫂的藥煎好了嗎,？”

　　“好了?！?p>　　春暖端了藥給朱氏,。

　　“春暖，我真是太不爭氣了,，家里原本就……我還要吃藥,。”

　　“長嫂,，萬萬不能這樣想,，你先吃藥，保重好你的身體,，好好生下孩子,，放心，苦難都是暫時的,，我們會好起來的,。”

　　“嗯,?！?p>　　朱氏點頭，端了藥過去連著兩滴清淚一并咽下了肚,。

　　“好了,，我們吃飯吧。”春暖招呼春燕春姝擺碗筷,。

　　屋子里有一張破舊的八仙桌,，桌子有兩條桌腿都瘸了，春暖讓春寧和春春安找來了瓦片石塊墊平了,。

　　四條長凳也坑坑洼洼的,，坐下去能把裙衫布料掛出絲。

　　總之,，條件是想象不出來的差,，全家都沒有露出異色，因為她們深深的知道,，此時的肖家已經(jīng)沒有嫌棄的資本了,。

　　“阿姐，您煮的飯好香啊,，比朱嬸她們做的都香,。”

　　朱嬸是肖府以前的廚娘,。

　　肖府出事,，斬首抄家流放，得太后恩典女眷得以回蜀地,，祖母便將下人們的身契都發(fā)還了,。

　　朱嬸和幾個忠仆想要跟隨，奈何自家只雇得起兩輛馬車,，多一個人同行就多一份口糧,，祖母便婉拒了她們。

　　“自己做的吃起來都很香,?！?p>　　春暖摸著春欣的頭笑著回答,。

　　傻孩子呀,，餓了吃什么都香。

　　讓春暖沒想到的是,，春欣吃了碗里的稀飯后還伸長了舌頭舔起了碗,。

　　“欣兒，誰教你這樣的,？”黃氏大驚失色,，一把將春欣的碗壓下。

　　這樣做太丟臉了,！甚缺教養(yǎng),。

　　“我看隔壁羅六妹就是這樣吃的，她還用手指頭去刮碗呢，我覺得手指臟,，就用舌頭舔,。”春欣很委屈,，為什么羅六妹能做自己不能做,？

　　祖母不是說了嗎，肖家也不再是以前的肖家,，一個個再不是什么太太小姐,，和尋常百姓一樣才能活下來。

　　“你……”

　　黃氏剛想要訓(xùn)幾句,。

　　“食不言寢不語,。”肖老太太輕聲道：“飯前不訓(xùn)子,?！?p>　　“是，母親,?！秉S氏低下了頭，鼻子發(fā)酸眼眶發(fā)紅,。

　　肖家人心里都不好受：越是艱難困苦,，越是想著以前種種。

　　老太太曾說回祖籍是一條好出路,，日子雖然不比京城但也不會太清苦,。

　　可是，老太太低估了肖氏族人的無情,，低估了苦難的程度,。

　　這一頓飯原本還挺愉快的，結(jié)果因為春欣舔碗讓大家情緒低落,，傷感起來了,，默默的吃完放下了碗筷。

　　朱氏要去收洗碗,。

　　“長嫂,，有我呢，您坐著,?！?p>　　春暖又連忙站起身來收拾碗筷。

　　“阿姐,，我來吧,?！贝簩帗屵^來：“你是女孩子，做多了粗活手就不好看了,?！?p>　　“你姐可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p>　　春暖的手一直就沒好看過,，因為她在京城炮制草藥就會洗沙涮切割砍剁，手上的老繭可不少,，娘親不止一次抱怨,，擔(dān)心她出嫁后會被姑爺嫌棄。

　　“阿姐,，你歇歇,，這碗我們來洗?！贝貉嗪痛烘瓝屵^來：“寧哥哥是男子,，也不適合干家務(wù)活的?！?p>　　“干吧,，都學(xué)著干?！崩咸l(fā)話了：“沒有誰適合不適合干,，你們輪流著煮飯洗衣打柴禾也是好的，春寧也不例外,，暖暖一個人只有一雙手,，不能全指著她，累壞了她咱們家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