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當(dāng)鋪
周慎一向是這么養(yǎng)兒子,,到了梁善如這兒才既舍不得又心疼,,被她一番說辭弄得不知道怎么勸,,思來想去順了她的心意。
她允諾了最遲明天把銀子送去,,眼下就要四處去想辦法,。
周慎只好把馬車留給她,自己走著回別院去,。
駕車的車夫跟了他許多年,,嘴牢人可靠,,又有功夫,,不怕她被人沖撞欺負(fù),。
梁善如說了個地方,車夫有一瞬愣怔卻好在不多嘴問,。
等馬車動起來,濃云搓著手叫姑娘:“咱們不先到胡叔那邊去問問嗎,?”
梁善如合眼小憩著,,須臾嘆氣道:“金鋪這么些年都是周氏把持著,你覺得能支到銀子嗎,?”
那家金鋪是阿娘的陪嫁,,掌柜的胡叔也是當(dāng)年跟著從盛京到揚州來的,這回給姑母還有周慎送信全靠他,,是以梁善如早幾日前就問過了,。
她睜了眼,有些無奈:“我問過胡叔,,這些年鋪里賬上是不留銀子的,,每日進(jìn)出多少周氏都查看,柜上哪怕留了一文錢她當(dāng)天也要拿走,?!?p> 濃云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直罵周氏臟心爛肺,,可是很快又為那兩千兩發(fā)愁:“姑娘既知道金鋪賬上沒有錢,,還許諾出去兩千兩,一時間上哪兒去弄這筆錢呀,?”
梁善如就沒有再回她的問題,。
直到馬車穩(wěn)穩(wěn)停下,濃云率先打了簾子鉆出去,,回頭扶梁善如下車,,才看清了這是何處。
她仍舊愁眉苦臉:“您到當(dāng)鋪來換銀子,,給周節(jié)度使知道了肯定生氣,。”
用這種辦法都不肯同他開口,,自然要生氣一場的,。
梁善如笑著揉了她一把,提步就進(jìn)門,。
當(dāng)鋪柜上的小伙計認(rèn)得梁善如,,驚訝之余從柜后迎出來,又是上茶又是引她上座,,客氣的不得了,,后來才猶豫著問:“梁娘子到我們這兒……”
開門做生意,迎來送往都是客人,,尤其是梁善如這樣的侯府貴女,,那是怠慢不得的。
小伙計說話相當(dāng)有分寸,,像是什么都沒問,,實則全問了。
梁善如坦然道:“當(dāng)東西,,不過我做活當(dāng),,過幾日就來贖回去?!?p> 小伙計貓著腰站在一旁,,聞言短促的啊了一聲,很快又問:“娘子當(dāng)什么,?”
梁善如從袖袋中取了個十分精巧的繡花荷包,,不多時一只滿綠的胖圓翡翠鐲子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她把鐲子輕放到桌上:“這只鐲子,,當(dāng)兩千兩,。”
濃云分明倒吸一口涼氣,。
小伙計也少見這種成色的極品翡翠鐲,,滿眼驚喜。
待要說話,,有腳步聲傳來,,梁善如不經(jīng)意朝門口方向瞥了眼,,頓時吃驚。
徐云宣信步而來,,一進(jìn)門先瞧見的就是她,,詫異之余,很快就看清楚了放在桌案上的鐲子,。
梁善如倒不覺得丟臉,,只是沒想到他竟也有要到當(dāng)鋪來換銀子的時候。
徐云宣把她的來意看得分明,,三兩步上前來:“你缺銀子使,?”
這話問的直接,一時弄得梁善如神色僵了僵,。
她站起身,,迎上徐云宣擔(dān)憂的目光,抿唇笑道:“一時要周轉(zhuǎn),,手頭沒有那么多,。”至于梁家那些事,,他始終是外人,,梁善如絕口不提,又不想他追問,,便反問,,“怎么你也來當(dāng)東西?”
徐云宣看看小伙計,,搖頭說不是:“這家當(dāng)鋪是我名下的產(chǎn)業(yè),,今日來查看賬目,誰知道正巧遇到你,。善如,你有什么難處,,要跑到這里來當(dāng)……”
他低頭再看那只鐲子,,幾不可聞嘆了口氣:“這是伯母留給你的東西吧?”
兩家從前走動多,,他小的時候見過這只鐲子,,就戴在柳夫人手上。
“我做活當(dāng),,三五日就來贖回去的,。”梁善如萬萬沒想到這是他的產(chǎn)業(yè),,尷尬的寒暄起來,,“既然是你的產(chǎn)業(yè),,那我便更放心了。這只鐲子的成色當(dāng)個兩千兩……”
“我給你支兩千兩,,東西你帶回去,,也不拘什么時候還我?!毙煸菩樕淮蠛每?,語氣都比往常冷硬很多,“雖說我這里不做黑心的買賣,,東西活當(dāng)進(jìn)來保管不會出問題,,可是善如,今日你要是去了別家當(dāng)鋪呢,?
萬一遇上黑心的,,今天收了你的東西,明天就關(guān)門大吉,,你預(yù)備上哪去找人,?東西追不回來你要怎么辦?”
梁善如眼角抽了兩下,,心說也沒這么倒霉的事兒吧,。
再者說當(dāng)鋪生意做得多了,好東西天天都能見,,阿娘的這只鐲子是極品不錯,,也不至于就為了這個鐲子買賣不干的。
而且她又不是真的不懂,。
這些商戶們在衙門都有報備,,誰還能真跑了不成?
不過徐云宣是好意,,她聽得出來,,這才沒擠兌回去,有些訕訕的解釋道:“要想借銀子,,哪里用得著你呢,?此刻我不該出現(xiàn)在當(dāng)鋪,該去找三娘,?!?p> 她唇角略略上揚,抬眼去看徐云宣:“淮南節(jié)度使周大人你知道吧,?那是我爹爹的舊友,,眼下正在揚州,門外馬車就是他的,我如今同他在一處,,他看在我爹的份上對我很是照顧,。”
徐云宣是聰明人,,已經(jīng)能猜出其中關(guān)竅,,因而更不放心:“善如,若不然你跟我回家去,,我請祖母……”
“別,。”梁善如急切的打斷他,,“我自己都能應(yīng)付,。
阿娘和爹爹給我留下這些東西本就是讓我傍身的,我一時短了銀子使,,不拿出來用,,留著做什么?
況且又不是做死當(dāng),,你快不要說什么這是阿娘留給我的念想這樣的話,。”
她異常堅定,,任憑徐云宣怎么說都不肯改變主意,。
兩個人也算從小一起長大,她性子看似軟綿,,實則是個很有主見的,,只是從前沒有人像長樂侯夫婦這般逼迫過她,她總是肯與人為善罷了,。
徐云宣深吸口氣,,只得作罷,沉聲吩咐小伙計收東西給她開當(dāng)票支銀子,,然后又忍不住問她:“是你請周節(jié)度使來幫忙的嗎,?”
梁善如不置可否,他會了意,,于是苦笑:“三娘跟你說可以請祖母出面,,你置若罔聞,我適才提起,,你也是避之不及。
善如,,有些事哪怕你不放在心上,,但咱們一起長大,周大人幫得,我們就幫不得你嗎,?
還是那天在家里,,祖母跟你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