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紙黑字
電閃雷鳴的天,,雨雪卻沒有意料之中的落下。
而長樂侯夫婦是在半個時辰后帶著七八口大箱子登門來的,。
彼時周慎還未走,,眼看著要到午飯時辰,聽小丫頭回稟他們來,,周慎再沒提要回避的話,。
長樂侯進門時面色鐵青,看見周慎端坐堂上后想起被他打的那兩回,,臉色更難看,,陰陽怪氣先擠兌他:“周節(jié)度使是真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了?!?p> 周慎懶得理他,,梁氏輕點著扶手糾正道:“周大人手持阿兄留下的托孤書信,又是我請來的客人,,將軍府上誰是外人,,誰是自己人,當(dāng)然是我和初初說了算,,不是你,。”
長樂侯冷哼,,自行落座,,周氏在一旁打圓場:“這不是送了賬本過來,我們還想著今天先把好對的對了,,余下的你慢慢看,。
先前寶祺來周大人也在,她回了家跑來勸我們,,說起來還哭了一場,,大概是覺得給周大人一個外人看了笑話?!?p> “自己不鬧笑話,,別人如何能看你們的笑話?”梁氏半分情面也沒給周氏這個阿嫂留,,又聽她說起賬本,,掃了眼被抬進來的兩口箱子,眼光朝遠處落,,剩下幾口都放在院子里,,“這些是全部的賬冊了?”
周氏點頭說對:“弟……柳氏陪嫁的田莊鋪面這些年也是我在打理,,這兩口箱子裝的就是那些產(chǎn)業(yè)的賬本,。
梁將軍生前留下的產(chǎn)業(yè),,一共裝了六口箱子,還有一箱就是他們一家三口在侯府總共的吃穿用度,。
你可以慢慢對,,這三天我算過,鋪面田莊都交給善如,,這么多年賺的銀子和將軍留下的,,再拋去他們一家用掉的,我們再拿出十三萬兩補給善如,,你核對過沒問題,,咱們就走賬。
但我也得先說清楚,,如今侯府拿不出這么多,,別說公中,就是把我的私產(chǎn)全算上,,滿打滿算也就拿出九萬兩銀子便頂天了,。”
她嘆了口氣,,看向梁善如:“剩下的四萬兩,,給你寫個條子,慢慢還給你,,成不成,?”
梁善如掖著手站在梁氏身邊一句話都不說,梁氏聞言徑直道:“你的意思是侯府砸鍋賣鐵,,變賣家產(chǎn),也就只能拿出這些了,?”
長樂侯聽得一肚子火,,差點兒拍案而起,是被周氏的眼神給勸下的,。
他生忍著,,咬牙切齒:“按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往后的日子不用過了!你阿嫂陪嫁來的產(chǎn)業(yè)全都變賣掉,,我們一家人今后就靠我那點俸祿過,,其他的全給她是吧?”
梁氏挑眉,,給了裴靖行一個眼神,,他立刻接道:“阿舅,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這不是按誰的意思,,而是本該如此?!?p> 然后梁氏才在長樂侯要氣的跳腳前又說:“不過我只是替初初拿回她應(yīng)得的,,沒想把誰逼到絕路上,等我看過賬本,,這銀子要給多少,,該怎么給,再坐下來慢慢談,?!?p> 可她話鋒一轉(zhuǎn),又問周氏:“你確定,,這是所有賬本,,是吧?”
周氏面色微僵:“當(dāng)然確定,?!?p> 她知道梁氏什么意思,便又說:“你不用怕我做假賬,,就算我從前做空過賬本,,現(xiàn)在拿到將軍府來的也是真正的賬本,否則便是給自己添麻煩,,我沒那么糊涂,。”
“行,?!绷菏喜辉僮穯枺霸捠悄阕约鹤龅?,周大人算是見證,,等我查了賬要是不對,咱們公堂上見,,到時候你們可別拿什么兄嫂不兄嫂的來說事,。”
周氏死死地抿著唇,,長樂侯在扶手上重重一拍:“你把我們夫婦當(dāng)成什么人,?”
“你們是什么德行的人,用我明著說嗎,?”梁氏不吃他這一套,,冷冷駁一句就下逐客令,“東西既然送來了,我就不留你們吃中飯,,算清楚賬目我會派人到侯府去知會,,屆時你們再帶上該帶的東西來一趟就行了?!?p> “等等……”周氏看她作勢要起身,,以為她打算直接走人,趕緊叫住她,。
結(jié)果梁氏只是動了下,,換個姿勢而已。
周氏神情又是一變,,梁氏一臉果然的表情,,挑著眉問她:“還有什么事?”
“是寶祺,?!敝苁现郎狭水?dāng),顯得她太急切,。
任何事一旦表現(xiàn)出急切,,就顯得急功近利,目的性太強,,只會遭人恥笑,。
但是已經(jīng)做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做下去,,不然更加功虧一簣,。
周氏只恨自己沒把女兒教的再精明些,要換成梁善如,,肯定不可能得了梁氏輕飄飄一句承諾就打道回府的,。
有梁善如忽悠老太爺他們的前例擺在那兒,寶祺還傻乎乎的就信了,。
要不然也不用她來說這些,。
周氏猶豫了一瞬,硬著頭皮道:“寶祺回家跟我們說了很多,,也勸了很多,既然你還念著血脈親情,,我們才肯退這一步,。
只是你答應(yīng)寶祺的事,總歸是口說無憑,。
不是說阿嫂不信你,,實在是走到今天這一步,太多事都是我們想不到的,。
你答應(yīng)了寶祺,,最好還是白紙黑字的寫下來,,將來是個憑證?!?p> 她垂眸,,不敢再看梁氏,更不愿意看到梁善如眼底的嘲諷:“我是做娘的,,不過以前做了什么,,都還是想孩子們能好。
不說兆哥兒,,就算是寶祺——一下子給善如這么多,,這兩年之內(nèi)我都很難給寶祺預(yù)備出像樣的嫁妝,說句不好聽的,,連我都盼著你的那份兒,,好讓寶祺嫁的不寒酸,免得來日夫家從這上頭挑她,?!?p> 說來說去,白紙黑字四個字才是她的重點,。
梁善如眉心一動:“侯夫人說了這樣多,,不就是信不過姑母嗎?”
裴靖行附和著說:“本來也沒聽說過要姑母給準(zhǔn)備嫁妝的,,寶祺表妹開口來求,,阿娘看她可憐答應(yīng)了,怎么又來說這些,?
況且按寶祺表妹的說法,,是阿舅和舅母把她逼到這份兒上,不得不豁出去臉面來求阿娘,,很難說舅母是不是又惦記上這份錢,,才要什么白紙黑字的憑證?!?p> “行啊,,我給你寫?!眱蓚€孩子你一言我一語,,長樂侯夫婦已經(jīng)無地自容,梁氏忽然就笑了,,“一切查完賬再說,。只要賬目清楚,我給你寫這個憑證,叫你們一家都放心,,現(xiàn)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