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祝余的話,,陸卿雖未承認,,卻也沒否認,只是笑問:“那么夫人倒是說說看,,我為何要這么做,?”
“想要出其不意,試試我的本事,?”祝余并不了解陸卿的為人,,對他的行事風格也摸不清,,只能依著自己的猜測,“不過下次王爺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便是了,,大可不必大費周章,。
點心吃多了容易變傻,到那時候恐怕我便是愿意幫王爺做事,,也有心無力了,。”
陸卿看著祝余緊繃著的面孔,,擺明了是十分不悅,,但又礙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克制著自己的怒氣,便從桌上拿了個茶杯,,替她倒了一杯熱茶,。
“那為夫以茶代酒,向夫人賠禮了,?!彼巡瓒似饋恚f到祝余手里,,“這茶是老驛丞泡的,,夫人可以放心喝。
先前那茶點里放的也是尋常藥鋪抓的安神散而已,。
喜宴那晚,我聽你的口風,,似乎有心藏拙,,不想展露手段,為了省些口舌,,便用了下策,,還望夫人莫怪?!?p> 祝余接過那杯茶,,沒有喝,隨手放在桌上:“王爺想要我做什么,?”
“為我所用,。”見她問得爽快,,陸卿索性也把面前的冊子和毛筆統(tǒng)統(tǒng)移開,,回答得直截了當。
祝余嘆氣:“我只是一介弱質(zhì)女流……”
陸卿聞言,,垂目輕笑:“好一個能救活瀕死之人,,連尸骨都不畏懼的弱質(zhì)女流,。”
祝余被他的話噎了一下,,心下有點惱火,,看眼前的陸卿哪里像是傳聞中縱情風月的逍遙浪蕩子,分明是一只叫人看不透的狐貍,。
她嚴重懷疑,,成親當日即便自己不出頭,這廝也有他自己的辦法去化解那一場危機,。
可是偏偏自己沉不住氣,,一聽說有人想要逍遙王府滿門抄斬就急著跳了出來……
一邊想做富貴閑人,一邊又管不住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陸卿見她有些惱了,便收斂下眼中的笑意,,正色道:“我本無意娶妻,,然而圣意不可違。
既然圣上將你賜婚與我,,我便打算將你養(yǎng)在后宅里面,,或者另開別院給你住。
金銀玉器,,環(huán)佩珠釵,,綾羅綢緞,別的命婦貴女有的,,便讓你應(yīng)有盡有,,除此之外,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別礙著誰,。”
祝余忙不迭點點頭,。
沒問題,,這些她可以,她可太可以了,!
她的反應(yīng)讓陸卿愣了一下,,失笑地搖搖頭:“只可惜,誰也沒有想到成親當晚屹王的護衛(wèi)會忽然中毒,,本以為是橫生枝節(jié),,卻讓我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你的本事。
我雖然不知道你這一身的膽色和本事究竟從何而來,,但那正是我所需要的,。
而你那日聽聞鄢國公發(fā)難,,便主動站出來解圍,想來也是需要仰仗逍遙王府,,希望我們這一門太太平平,。
既然今夜你我已經(jīng)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我也不妨與夫人開誠布公,?!?p> 說著,他從腰間摸出一塊腰牌放在桌上,。
祝余本以為他拿出來的是逍遙王府的腰牌,,定睛一看又發(fā)現(xiàn)不對,逍遙王府的腰牌她是見過的,,金漆上面描著朱紅,,自帶那么一股子皇親國戚的堂皇富貴。
而現(xiàn)在擺在桌子上的這一塊,,同樣是金漆,,上面卻是靛青描繪紋路,在腰牌下方,,似乎還有一個像是虎頭一樣的紋樣,。
“陛下封我為金面御史,賜金面令牌,,代他四處行走,,考課各路官員施政是否清廉,考察四處民情,,其中也包括了督監(jiān)刑案,。”陸卿將腰牌收回去,,“此事外人并不知情?!?p> 祝余扶額,。
此時此刻她最不想知道的就是這種“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
知道得越多,,就越難躺平。
“這不是個好辦的差事,,”陸卿對她說,,“辦得漂亮,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若是辦砸了,,就是一敗涂地,墻倒眾人推,。
往大了說,,事關(guān)天下社稷,黎民蒼生,。
往小了說,,那就是逍遙王一門的平安和富貴。
成親當日你也是親眼所見,,就連京城里尋來的仵作都是那般老眼昏花,,錯漏百出,京城以外的情形是什么樣的,,可想而知,。
這世道并非一池靜水,表面上風平浪靜,,下面卻有暗流洶涌,。
以夫人的手段和膽色,不像是那種甘心每日躲在后宅打轉(zhuǎn)的女子,,倒不如把這本事用來助我,,于人于己,于公于私,,都是好的,。”
“于公聽明白了,,于私有什么好,?”
“你可做男兒打扮,以長史的身份隨我四處行走,,外面天高地闊,,總比拘在那么一方天地之中好得多?!?p> “倘若我偏偏就想在后宅安寧度日呢,?”祝余隱約覺得不論陸卿話說得多漂亮,自己其實已經(jīng)上了他的賊船,,很難下得去了,,但還是不甘心地掙扎道,“您怎么說,?”
陸卿像是猜到她可能會這么說,,笑了笑:“無妨,不管怎樣,這一次來都來了,,還請夫人陪我走完這一遭,。
若是此番了結(jié),夫人依舊向往終日蝸居后宅,,我自不會勉強,。
陸某一言九鼎,決不食言,?!?p> 陸卿這一番話說得倒也算是態(tài)度坦蕩,但這話又等同于回答了祝余先前的疑惑,。
“所以今日那破廟里的死尸果然是您有意安排的,?”她忍不住問。
陸卿搖頭:“今夜那具尸首的確是意料之外,。
我本是聽說這一帶有一個清水縣,,周遭傳聞‘鬼仙運財’之說,近來陸續(xù)死了不少人,,打算過來查探一番,,沒想到天降大雨,避雨的時候湊巧就撞見命案,,恐怕只能說是天意了,。”
祝余不甘心,,但又沒辦法,。
這會兒且不說什么天意不天意的,以她的性格,,在驗看過那具尸首之后,,若是不繼續(xù)探究下去,這心里其實也是沒著沒落的,,橫豎也是不踏實,。
思及此,她便順水推舟接受了陸卿的提議,,端起方才他替自己倒的那杯茶,,一飲而盡,空茶杯“篤”的一聲放在桌上:“一言為定,!”
陸卿展眉:“一言為定?!?p> 祝余問清楚了自己的心中疑惑,,起身回房,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轉(zhuǎn)身對坐在桌旁目送自己的陸卿說:“破廟中的那具尸首,,中衣雖然沾染了血污,,但摸起來衣料十分柔滑,不似普通莊戶人家穿的麻布中衣那么粗糙,,想來應(yīng)該是這一帶的富戶,。
明日報官時,可以讓符文說與衙門里的官差聽,?!?p> 交代完這件事,她才出了房門,,回自己那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