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白錦書腳步虛浮地跟在白承景身后,踏入那處院子,。
四周靜謐安寧得如同世外桃源,,可她的心卻似在風雨中飄搖,。
她心底泛起一絲漣漪,原來大哥還記得……
往昔她曾不經(jīng)意間和大哥傾訴,,比起集市的喧囂嘈雜,,自己更鐘情于安靜的小院。
白承景似是洞察到她的心思,,緩聲道:“小妹,,這院子雖小,卻也能為你遮風擋雨,。你受了諸多委屈,,往后便在此處安心調(diào)養(yǎng)?!卑族\書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庭院中的花草樹木。
那些蔥蘢綠意仿佛有了生命,,似在無聲撫慰她傷痕累累的心田,。
白承景目光柔和且堅定,他輕聲說道:“小妹,,你就安心住在這兒,,其他的都不必操心,一切有我,?!?p> 白錦書微微抬眸,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有感激,,有彷徨,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落寞,。
她張了張嘴,,卻只吐出幾個字:“大哥,這……”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仿佛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此刻,,她那冰封三載的心竟悄然有了一絲暖意,。
白承景神色莊重,語氣篤定:“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永遠是你大哥,,你永遠是我最乖巧的小妹,。”
白錦書重重點了點頭,,望著白承景的臉頰,,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來。
曾經(jīng)的歡聲笑語,、無憂無慮,,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磨難后,已變得如此珍貴而又遙不可及,。
那股子心酸直沖鼻尖,,她極力忍住,不想在大哥面前落淚,,可淚水卻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白承景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像小時候一樣撫摸著她的頭,。
三年前白央央回府后,,相府里上上下下幾乎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站在了白央央那一邊,他們心疼她此前在外所歷經(jīng)的種種遭遇,,對她關懷備至,,嘴里不停地安慰著她,說著往后的日子再也不會讓她受苦受難了,。
在那被眾人忽視的角落里,,白錦書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只覺得滿心的苦澀與落寞,。
她看著周圍人圍繞著白央央噓寒問暖,,心里就像被一層陰霾籠罩著,壓抑得難受,。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卻仍存有一絲期盼,暗暗想著,,假如大哥當時也在這兒,,或許,大哥會在意自己吧,。
會看到自己眼底藏著的委屈與難過……
白錦書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緊揪住大哥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在這世間最后的依靠,。
時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白錦書已在這方寧靜的院子里度過了兩日,。
屋內(nèi)靜謐得有些壓抑,,白錦書坐在床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房間里的一切,。
昨晚,,白錦書失眠到天亮。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許是屋內(nèi)那暖爐熊熊燃燒,,散發(fā)出的熾熱溫度與她曾棲身三年的冰冷屋子判若云泥。
身下的被褥,,厚實而柔軟,,輕覆在身上,不是曾經(jīng)那單薄且的破布,。
又或許是這突如其來的安穩(wěn)與舒適,,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在碧玉樓的漫長歲月里,,她早已習慣了朝不保夕,、受盡屈辱的生活。
然而此刻,,這一切美好得讓她覺得仿佛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境,,恍如隔世。
她以為她會在碧玉樓里呆一輩子,。
直到翌日初升的暖陽照進屋里,,她才如夢初醒般明白過來,她真的重獲自由了,。
片刻之后,,婉兮雙手穩(wěn)穩(wěn)地端著藥盤,輕步邁入房間,。
她微微垂首,,語調(diào)輕緩,“姑娘,,該換藥了,。”
白錦書木然地點點頭,,隨后,,在婉兮輕柔的攙扶下,她的身軀緩緩離開床鋪,,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般遲緩而僵硬,,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婉兮小心翼翼地為她清洗傷口,藥水觸碰到肌膚時,,白錦書的眉頭微微皺起,,卻未發(fā)出一絲聲響,只是那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住了衣角,。
“姑娘,,你受苦了?!蓖褓庋劭舴杭t,,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白錦書微微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都過去了,,能活著出來已是萬幸?!彼穆曇羝降?,卻透著無盡的悲涼與堅韌。
痛嗎,?白錦書在心底默默問著自己,,隨后輕輕搖了搖頭,她竟并不覺得此刻有多痛,。
與之前的三年相比,,這點痛實在是微不足道。
婉兮見白錦書面色悲戚,,心中了然,。
隨后,婉兮又取出一支精致的藥膏,,輕輕地涂抹在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上,,一邊涂抹一邊溫言說道:“姑娘,這藥膏可是大少爺煞費苦心特意找來的,,據(jù)說有極佳的祛疤功效呢,。”
白錦書心中一暖,,說道:“大哥總是如此細心,,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他?!?p> 婉兮笑著說:“姑娘,,大少爺仍然像從前一樣把您當作親妹妹般寵愛。以后只要有大少爺在,,我家姑娘肯定不會再遭受苦難了,?!?p> 婉兮出去后,白錦書獨自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庭院,心中滿是苦澀與自卑,。
曾經(jīng)相府千金的尊貴身份如今已如夢幻泡影般消逝,,她深知自己已不再是那個可以在大哥庇護下肆意歡笑的單純少女。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她已不配再站在大哥身旁,,享受他的疼愛與關懷。
歷經(jīng)青樓的污穢與折磨,,滿身都是洗不清的恥辱印,。
所以……
墜入泥沼的殘花,怎么可能恢復昔日的嬌艷,。
或許自己應該遠離他,,不再拖累他,讓他不必因自己而蒙羞,。
可她又貪戀那久違的溫暖與親情,,貪戀他懷抱里的溫暖與安全感。
這日,,白承景匆匆趕來,,臉上掛著濃濃的關切,急切說道:“小妹,,這兩日過得怎樣,?可有什么缺的?”
“我沒有什么缺的,,謝謝大哥,。”白錦書微微垂首,,雙手不自覺地絞著衣角,,輕聲說道:“大哥,我不能一直受你的照顧,。我想……我想自己去賺錢報答你,,錦兒不能就這般心安理得地依靠大哥?!?p> 她心里滿是感激,,卻又因身份的轉(zhuǎn)變而有些拘謹,不愿平白接受白承景的饋贈,。
“小妹,,莫要這般說,,我說過,無論發(fā)生何事,,你永遠都是我最珍視的小妹,。”白承景的目光中滿是堅定,。
曾經(jīng)的白錦書,,可以毫無顧忌地心安理得接受一切寵愛與饋贈。
可……
白承景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緊鎖著白錦書,,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雙眸中先是亮起了一抹光,然而,,轉(zhuǎn)瞬之間,,那道光迅速暗淡了下去。
他并不知道白錦書在想什么,。
白錦書面露難色,,微微搖頭,秀眉輕蹙,,眼中透著一股執(zhí)拗:“大哥,,我不想成為你的拖累與負擔,大哥并不欠我什么,,錦兒承受不起,。”
白承景心中暗嘆,,他怎會不知小妹脾性,,自幼倔強如牛,認定之事便如頑石般難以撼動,。
此刻見她這般堅決,,雖心有不忍,卻也明白多說無益,。
無奈之下,,只得輕輕嘆了口氣,頷首應道:“既如此,,小妹,,那大哥便依你所言。只是你須牢記,,若遇到困難,,定要第一時間告知大哥,萬不可獨自逞強,?!?p> “好,。”白錦書輕聲應下,,語氣雖輕,,卻透著一股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