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韞被宋庭州和孟聽晚接回老宅時,剛好碰上提著一堆禮物回老宅看外公的周靳嶼。
“……”
周靳嶼換了套藏藍(lán)色的西裝,,領(lǐng)帶沒系,,外套也隨意搭在臂彎里,白色襯衫的領(lǐng)口微微敞著,,鎖骨處有幾道極淡的抓痕,明晃晃的。
宋知韞的眼睫如蝶翅般輕顫,,大腦以迅疾的速度回憶起昨夜的種種,她心尖一跳,,下意識后退了兩步,,跟在爸爸媽媽的后面,乖得像個小朋友,。
周靳嶼似乎察覺到她的想法,,他長腿一邁,走上前去和長輩打聲招呼,“舅舅,、舅媽——”
宋庭州微微頷首,,只不過現(xiàn)在沒什么心情和周靳嶼閑聊,他滿面愁容亦步亦趨地跟在孟聽晚的身后,。
更沒有時間關(guān)注身后的小女兒,。
那件沾染了他身上獨有氣息的外套被周靳嶼就這樣塞進(jìn)了她的懷里。
想要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周靳嶼那道低沉微啞的嗓音自她頭頂落下——
“昭昭,,幫哥哥拿一下,嗯,?”
見她還在猶豫,,周靳嶼眉尾輕抬,笑得恣意,,視線落在她略微紅腫的眼眶,,眸色暗了下去,將手臂伸了過去,,“還記仇呢,?”
這是他平時把她惹急了逗著哄她才會做出的舉動,放在平時她肯定毫不猶豫打回去,,不放過任何欺負(fù)他的機(jī)會,。
可現(xiàn)在她卻只想避開。
“才沒,,”宋知韞緩了緩心神,,默默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我又不是你……”
“……,?”
周靳嶼的腳步微頓,突然停了下來,,莫名想起她早上在車?yán)镎f的那句——
你以為我是你,?
他順勢當(dāng)在宋知韞的面前,不讓她走,,卻又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恨不得把昨晚折騰他到凌晨的事情一件件講給她聽,他緩了緩,,無奈一笑,,“昭昭,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男人身形頎長,,寬肩窄腰,橫在她面前時高大的身量好似一堵墻,,將她完完全全包裹住,,連一絲縫隙都不給她留。
“沒有,,”過于熾熱的視線讓她不得不抬起頭來,,“哪敢呢?”
周靳嶼:“……”
她都敢一聲不吭從頂樓跑了,,連句交代都沒有,,她還有什么不敢干的?
見他仍舊橫在她的面前不為所動,,宋知韞往后退了兩步,,距離拉開,那股隱秘的壓迫感好似稍稍淡了些,。
見她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周靳嶼漫不經(jīng)心的往前邁了兩步,又將距離拉到初始距離,,“早上車?yán)锬蔷湓捰质鞘裁匆馑??我怎么了??p> 宋知韞倏然抱緊了她手中的西裝,,淡淡的煙草味混著清新淡雅的佛手柑的氣息瞬間侵入鼻息,。
她微微一怔,反應(yīng)過來時,,溫柔敷衍著,。
“你很好,特別好,!”
宋知韞伸手推了下他的手臂,,感受到襯衫下傳來的那抹溫?zé)幔乱庾R想躲,,眼睫輕閃,,語氣瞬間軟了下去,“三哥,,我有點累了——”
她刻意將聲調(diào)放低時,,聽上去乖乖軟軟的,卻最具迷惑性,。
偏偏他根本抗不住她的撒嬌,。
從小到大就沒有一次能夠抗的過去。
即使知道她說的那句話并不是真心的,,可心尖處還是微不可察的輕顫了下,。
就好像一片汪洋大海中丟進(jìn)了一束玫瑰,明知道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但仍舊會為之動容,。
周靳嶼不想把逼她太緊,,任由她沿著鋪滿青石板的長廊往前走去。
微風(fēng)卷起她隨肩垂落的發(fā)絲,,粉藍(lán)發(fā)帶隨風(fēng)飄揚(yáng),,好像被困在櫥窗里碎掉了的洋娃娃。
“宋知韞,!”
“要好好吃飯也要往前看——”
宋知韞身形微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悄然落下,她沒轉(zhuǎn)過腦袋去看他,,只是悶悶的輕嗯了聲,,“知道了我會的?!?p> 輕軟的聲音里含著顫音,,明明已經(jīng)整理好情緒了,可當(dāng)聽到安慰的話,,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直到宋知韞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梅花門處,周靳嶼才堪堪收回視線往主樓走去,。
宋家老宅位于昌盛街街角深處臨近長春街的紅墻綠瓦的中式庭院,,為了迎合小輩們的審美,近幾年又修繕了番,。
踩上廊橋時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橋下的恒溫水系中飄著幾朵朱麗葉玫瑰,。
絢麗馥郁的玫瑰香氣瞬間縈繞在他的周身。
讓他不禁想起宋知韞微顫的雙肩,。
她回房間會不會接著哭,?
還未想出頭緒就已經(jīng)下了廊橋,來到了宋老爺子的書房,,管家正將宋鶴麟寫好的字畫悉數(shù)收好,。
紅底金字的婚書此刻正規(guī)整的擺放在金絲楠木的書桌上,就連鎮(zhèn)尺都是宋知韞送的那款,,只是落款遲遲未寫全,。
男人似乎輕扯了下唇,又似乎沒有,,看著那份婚書漸漸陷入了沉思,。
管家鐘叔轉(zhuǎn)過身才看到立于書桌旁的男人,慢慢踱步到他身前,。
“三少爺,?!?p> “老爺子不在這,他在二樓的露臺上——”
鐘叔年輕時就跟在了宋鶴麟的身邊當(dāng)了助理,,一次意外為了保護(hù)車上的宋家子女墜下山谷,,被救回來時腿上落下了終身殘疾。
“謝謝鐘叔,?!敝芙鶐Z的視線在婚書上停留了一瞬,,提著禮物轉(zhuǎn)身上了二樓露臺,。
…
宋知韞回到東側(cè)院時直奔二樓浴室,將身上那套衣服換下通通丟在臟衣簍里,,腿根處隱隱作痛,,直到邁進(jìn)浴缸里溫?zé)岬乃鲗⑺欠萃锤胁艥u漸消散了些許。
來不及細(xì)想,,腦袋靠在浴缸里昏昏欲睡,。
猛然間摸了下手,才后知后覺的感受指根處好像少了枚戒指,。
空蕩蕩的指根處只有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那是蔣斯煜送給她的第一枚戒指,是他跟著師傅親手制作的戒指,。
一顆顆粉鉆點綴在玫瑰與藤蔓,,相互交疊纏繞于指環(huán)上,環(huán)環(huán)相扣,,生生不息,。
并且他為此命名為‘春潮難渡‘。
后來他又送了好多好多枚戒指,,比這枚更漂亮更華麗,,可她始終不愿意摘下,戴了整整四年,,就連痕跡都被時光鐫刻得這么深,。
她也沒想到痕跡深到她想剝離時竟然那么痛。
——叩叩
“小小姐您在里面嗎,?”
急促的敲門聲倏然響起,,伴隨著一陣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