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里,晚上陰森可怖,,深夜時分,卞夕游魂出竅,,飄移在火道內外,發(fā)出瘆人的幽泣和太息聲.....
莊律師夜晚返回到一早開好的新風旅館住處,,白天排隊火化的尸體較多,,沒有趕上最后一波火化梯形隊,火葬道口雖有四個,,而僅有兩個火道口在正常轟轟隆隆,、噼里叭啦地使用,。這一天,,來殯儀館里等待火化的死者不知什么原因怎么那么多,仍開通兩個火道口在不停地忙活——
白天在殯儀館的情景,,有午后到殯儀館的各家死者親屬都著急火化回程,,也只好慢慢挨號等待著——
“急什么急?人都死了,,再著急還有用嗎,?別圍近看了,先按號牌排隊等著吧——”一個火化操作工在忙活,,直起身子,,從牙縫里擠出這么一句話。
一旁另一個操作工也沒清閑著,,沒忘記接住鐵搭檔的話茬:“人既然都到了我們這兒,,就不用再著急了,沒必要急三催四的,,人既然不能生還,,已死了,還有什么不能等的,?是不是,?”口里叼著一根香煙,騰出一只粗壯的大手,,揩了一把額頭上冒出的汗珠,。
白天里,那么多人真得為死者等得急躁,一直到下晚班,,莊律師竟然還沒來得及火化卞夕的尸體,,當時清清楚楚地看到殯儀館設置四條火道口為什么不全部開放用上,竟然讓活著人們等得心冷意灰,,同時也讓死去的人再蒙一層世情清冷,,在場的所有人真為殯儀館常規(guī)管理一丁點兒也沒有辦法,只好傻傻等待過夜,,捱到明天一早上班重新開爐火化,。莊律師辦理好停放手續(xù),離開了殯儀館,。
莊律師和著衣裳平躺在干凈的雪白床鋪上,,燈開著,電視沒開,,他回想起這幾日一路如何奔忙勞頓,,緊張趕來南國特區(qū)的情景......
從北國之城,費心輾轉多次客運,、火車,、出租車等交通工具,終于抵達這座靠近南海之濱開放的特大城市,,真沒想到竟然是兩位好友的永別之時,!卞夕生前在一九八六年春天第一次帶上成熟的計劃,南下施行規(guī)劃與開拓藍圖,,他一踏上這座城后,,下車伊始,腳踏實地,,時間前后,,不出兩年的赤熱打拼,接二連三贏得堅實而又驕人的業(yè)績,,使得公司在北國之城一時間內變成行業(yè)內的佼佼者,,他也霎時成為該行業(yè)內眾多人眼里為數不多的翹楚。
莊瑋一直是卞夕公司的委外而欽定的法務顧問,,隨時聽候卞夕公司的召喚,,一晃有二十年左右的光景,莊與卞兩人之間神似交往,,相處得順風順水,。莊律師也為卞夕基建公司的發(fā)展壯大,立下了可圈可點的大功勞,。想一想多年前,,卞夕離開原住北國城市,,一躍攀上南下的火車,抱以熱情,,帶著希望,,信心滿滿,到達這一片未曾親吻的南國熱土,,決心義無反顧地拿下這片寸土寸金的美好地方,。
卞夕與莊瑋兩人,因相距遠,,莊不能離家,,卞不能離崗,許多事情都是電話里處理和解決,。一個堪稱磐石,,一個堪稱夸父。在事業(yè)的開拓與進取上,,在大后方城防加固上,,兩人各有獨到之處,這正是他們倆互相欣賞的地方,,也是成為多年摯友使然,。
“卞夕先生你真是一個大有作為的好人,怎么竟如此短命呢,?才剛到五十二歲啊——”莊律師幽?的目光凝望著天花板,,右手驀地在頭頂上方劃出一個莫明的大問號,自言自語道,。
“天下難得的一個大好人啊,自身卻落下這身毛病,,連給愛人林可還有兩個孩子都不愿多講,,獨獨自身隱忍和承受著,真難為卞夕你老弟了,!”
“卞夕啊——你在世時,,南沖北殺,闖蕩這份事業(yè),,真得是在拿你自己生命在玩,,你知道,我替你保守這個秘密已經這么多年,,時至今日,,最終還必須由我來解開這一切謎團——”
......
莊律師走向窗戶,看著這座南國開放特區(qū)大城市的夜色,,它的景致是美,,特美,確實美。假如當初能和卞總一起帶此地,,事情不應如此,,他知道卞總平時比較聽從他的建議,也許......莊律師倏兒看了一下左腕上的手表,,已是宵夜開市的時候,,莊律師便簡單整理一番,起身鎖好門窗走了出去,,平靜一下他稍稍紊亂的思緒,,一個人真沒心情欣賞眼前美妙美奐的夜景,只為放松一下緊張了幾天疲憊的身體,,再順便吃點宵夜,。因為莊沒有應邀南方分公司人的宴請接待,只想單獨行動,,他認為沒有必要如此,,興師動眾,再者他往日里也不常來于此,,對南方公司多數人的面孔也不是特別地熟絡,,他已婉言謝絕。
當他第一時間收到卞夕卞總在南方去世的消息時,,頓感震驚萬分,,他向北國總部卞夕基建公司打過招呼,并作為相應的布置,,即刻動身提前先來了南國之城,,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兩地相隔那么遙遠,又怎能不急呢,?要說急啊,,他當然只能在心里,因為還有許多事情等待他處理與解決——
南方的城市,,夜竟是那么溫情,,那么清美,而空氣里時時流動著一種急促韻味,,瞧見奔忙的人流匆匆,,車輛燈光閃閃,而莊律師他此時的神情是平平的,,淡淡的,。
當莊律師再返回到住處時,已夜里十一點半左右,,他正式脫去外衣,,掛在房間墻角的衣架上,,進沐浴間沖一把熱水澡,準備睡下,,以便養(yǎng)足精神,,等待他更好地打理明天更重要的事情。
洗理完畢,,一個人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腦海里一時浮想連篇。
午夜時分,,莊律師放置床邊小桌上的數顯傳呼BB機長長一聲”嘟——”連續(xù)振動起來,,隨后其屏上出現了幾行文字內容:
“莊瑋!我的老伙計,!當你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估計我已不在這個人世了,按照我們之間,,事前約定好的一切,,照辦就可以了,切記,,你不要太為難自己,,也不要太自責自己......”莊律師向下一按,又翻開一頁,,接著顯示出“你終究一直多年都在幫我辦事,,卞夕公司的發(fā)展壯大離不開你的艱辛付出,我真想當面再說一聲:謝謝你莊瑋,!今生永別了,!來世讓我們再做好兄弟怎樣啊——”
讀完尋呼機里一片文字內容,莊律師再次感到一陣震驚,,隨后陷入極度深思和回憶——
憶起昔日身處北國時,,他與卞夕相處的一幕幕,在腦海里如走馬燈似的,,件件如數家珍般猶為彌新,不是時間誤排,,不是地域相阻,,兩人怎么能——
“老莊!今晚這杯酒必須要喝,,因為今晚是我們慶功酒會,,”卞夕用左右手端起兩人紅酒杯,以商榷的口吻向莊律師表示,,隨即哼唱起《林海雪原》中“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一句京腔,,在座的同事們也都附聲起興,。
“好吧!我喝,!卞總請坐下,,你站著,我酒不好喝下去,,為你遠程開發(fā)熱土初次告捷,,我破戒喝上一次酒,”莊律師說著,,神定氣閑地站了起來,,把自己手邊的酒杯端起,一飲而盡,,接連咳嗽了幾聲,,臉紅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莊律師平日里并不喝酒,。
“.卞總!開放特區(qū)這第九次新建大廈基建工作審批計劃,,我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沒什么問題,我們各項手續(xù)準備齊全,,完全可以上馬,,破土動工.....”
“有你老莊這句話,我大可動手迅速干起來了,,千萬要記住我們基建項目起步不怕慢,,關鍵要穩(wěn)中求勝才是,我們響應國家號召,,迎頭趕上這國家給予的大好時機,,首先就要做到遵紀守法,......”
卞與莊每次兩人當面商談還是電話溝通,,從開始到結束,,有過順從,有過爭執(zhí),,有過議和,,其目的只有一個,務必確保每次基建工程始前善后都要光明磊落,,方可以安心地封頂收官,!
“卞總,!莊兄弟真得和很想你,很想再和你爭,,很想再和你辯——”
“卞總,!你自己的痛處為什么總要自己承擔呢?不容別人和你一起分擔,?”
“卞總,!你太不珍惜自己的健康和生命,永遠都把公司利益擺在第一位,,何故非得如此,?”
“大家都知道一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屬于自己也就這么一次,,干嘛非要折騰的死去活來,,你當年在北國之城積攢下來的多年錢,足夠花上幾輩子,,無論怎么樣,,也花不完,用不盡,。你卻下定決心南下,,非再搞一次殊死一搏?!?p> ......
莊律師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未能成眠。
【角記】我真想一口氣寫完,,但傷風真讓人難受,,正如人常說,有啥不能有病,,沒啥不能沒錢,。細品品來,這大白話說的倒是有點小道理,,管它有啥沒啥呢,?我夜里寫作興趣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