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層
云閑聽著,,心里一陣發(fā)冷,。
“既然樓下的人都病死了,為什么不轉(zhuǎn)移到其他的樓層,?”她試探著問,。
“哪有那么容易?!蹦凶涌嘈α艘幌?,語氣里透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里的資源和空間有限,,住得越高的人權(quán)勢越大,,控制的資源也越多,。而且每一層都被隔離,守衛(wèi)們盯得死死的,,表面上是為了防止霉病擴散,,實際上,是為了防止下層的人往上跑,,搶奪資源,。”
云閑沉默片刻,,又問:“現(xiàn)在這個病只出現(xiàn)在我們這一層嗎,?”
男子嘆了口氣,低聲回答:“上面的樓層或許也有,,我不太清楚,,不過越高的樓層,污染就越輕,,水和食物就處理得越嚴(yán)格,。我們這些住在最底層的,就只能靠這些被簡單處理過的殘羹剩飯茍延殘喘,,能撐一天算一天,。”
云閑握緊手中的那瓶渾濁的水,,心情愈發(fā)沉重,。
她剛剛轉(zhuǎn)了轉(zhuǎn),這一層滿打滿算只剩二三十個人了,,她并沒有再見到熟悉的面孔,。
很有可能其他人被傳送到了更高的樓層。這意味著他們的生存機會比自己大得多,。
當(dāng)下,,自己也只能先逃到上面去再做打算。
夜晚降臨,,云閑坐在房間里那張破舊的墊子上,,旁邊便桶溢出的惡臭依舊充斥著整個狹小的空間,然而,,她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對這一切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她用剩下的那瓶渾濁的水換來了一小塊形狀古怪的骨頭,。那是一個面色憔悴的男人換給她的,似乎是某種靈長類動物的殘骸,。
云閑接過骨頭時,,注意到對方眼中的狐疑,,但她只是低頭沉默,不做解釋,。
骨頭很堅硬,,邊緣略顯鋒利。云閑撕下一片衣角,,將骨頭包裹起來,,俯身細(xì)細(xì)地在地面上打磨著。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避免發(fā)出聲響,。
直到骨頭一點一點被磨成了一個簡陋的小刀狀……
天剛蒙蒙亮,云閑從墊子上直起身來,,滿眼血絲卻毫無倦意,,她一夜未眠,只生怕自己錯過時機,。
深吸一口氣,,云閑用手指蘸著地上的黑灰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自己的皮膚上。
她盡量模仿那些尸體的樣子,,將黑灰點涂得斑斑駁駁,,特別是在暴露的手臂和脖子處。
隨后,,她脫下外套,,露出瘦削的肩膀,蜷縮著身體,,躺在房間的墊子上,,故意將呼吸放慢到幾乎察覺不到。
房門外偶爾傳來幾聲低低的咳嗽和腳步聲,。云閑閉著眼睛,,耳朵緊貼地面,聽著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有人打開房門,朝她靠近,。
云閑連忙屏住呼吸,。
不一會,她感到兩雙冰冷的手伸到她的腋下和腿部,,將她拖了起來,。
她強忍著害怕,雙手自然下垂,,身體完全放松,,盡力偽裝成尸體的樣子,。
冷風(fēng)撲面而來,云閑感覺到自己被抬出了房間,,沒走多遠(yuǎn)便被放了下來,,她的鼻息間縈繞著淡淡的尸臭味。
幾聲悶響過后,,云閑再次被抬起,,她小心地將眼睛打開一條縫,生銹的管道口近在咫尺,,一股腐爛的惡臭撲鼻而來,。
緊接著云閑感覺身體驟然一沉,整個人被推入管道口,。
下墜的一瞬間,,她猛地抽出攥在手里的小骨刀,用力插進管壁的縫隙,,骨刀與生銹的金屬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但最終穩(wěn)穩(wěn)卡住,,將她的身體懸在半空,。
撕裂般的劇痛從她的手臂傳來,讓她幾乎要失去知覺,,可她只是咬緊牙關(guān),,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借助骨刀的支撐,,云閑緩慢而艱難地向上攀爬,。管道狹窄而破舊,翻卷的鐵皮不可避免地刮到她的皮膚劃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每一次用力,,她都能感受到肌肉的拉扯與骨頭的摩擦,一呼一吸間滿是銹蝕的金屬味和令人作嘔的尸臭,。
攀爬的過程中,,她幾次差點脫手,整個人幾乎跌落,。
當(dāng)她終于爬到第一個出口時,,已經(jīng)幾近虛脫。
她低頭望了一眼身下的深淵,,忍不住喘了一口氣,,就在她猶豫著是否要爬出時,她的目光落在了更高的地方,那里的光芒隱約可見,。
她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經(jīng)所剩無幾,,可仍心存僥幸:
“再高一點,活下去的幾率就能更大一點,。”
然而,,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才剛向上攀爬了一段距離,她就感到一陣眩暈,,兩天幾乎沒有進食和失血過多的身體,,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她即將松手墜落的瞬間,,一道畫面驟然浮現(xiàn)在腦?!?p> 一棟別墅內(nèi)。一對夫婦的尸體橫陳在地板中央,,鮮血從他們身下流出,,匯聚成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身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跪坐在其中,,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呆滯而空洞,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深井,。
那一瞬間,,云閑的身體猛然一顫,仿佛某種沉睡的執(zhí)念被驟然喚醒,。
她還不能死,!
她一只手將手中的骨刀握得更緊,另一只手死死扣住管道裂縫,,指甲深深嵌入銹跡斑斑的金屬中,,鮮血從指縫中滴落,隱沒在漆黑的深處,。
每往上一步,,她便感受到劇烈的疼痛,但好在這種痛也能讓她的意識保持一些清醒,。
她咬緊牙關(guān),,強迫自己繼續(xù)向上攀爬。
光芒越來越近,,她的呼吸急促而混亂,,身體在顫抖。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在抗議,撕裂般的疼痛貫穿全身,,但她的手卻從未松開,。
“還差一點.….”
她咬著牙,心中不斷重復(fù)著這句話,。
終于,,她的手指觸碰到了管道口的邊緣,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骨刀插入裂縫中固定住,,接著將身體一點點向上拖動。
時間仿佛變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
終于,她的頭探出了管道,,她用盡最后的力氣拖著疲憊的身體翻過邊緣,,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眼前還是一扇和那層一模一樣的鐵門,,但好在這扇門緊緊關(guān)閉著,,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
云閑躺在地上,,意識逐漸模糊,,失血和體力透支讓她幾乎無法動彈,胸口起伏得越來越慢,,骨刀從手中滑落,,發(fā)出一聲輕響。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之際,,一陣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從頭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