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冷的過去,熟悉的你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窗外刺眼的陽光變得溫和,阿奇塔縣天黑的晚,,這里五點看起來和京都下午一兩點差不多,。
路過的地方遍布一團團沙棘,入目黃沙已變?yōu)槠G洲,,阿奇塔縣內(nèi)的環(huán)境比來時好了不知多少,,只是車每行一步仍然顯得格外費力,或許駿馬才是最適合飛馳在這片廣闊天地的交通工具,。
張靜把舒冬叫起來,,“快去聯(lián)系人吧,我們已經(jīng)到阿奇塔縣了,再有半個小時差不多就能到住的地方,?!?p> 舒冬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揉揉眼睛把手機拿了過來,,屏幕亮起時她看到上面有兩條微信消息,。
一條是祝曉的狂轟濫炸精簡版消息,另一條便是Erkin.:到了嗎,?
看到這條消息,,舒冬的瞌睡蟲立馬消失了,立馬回道:還沒,。
Erkin.:一會兒來了和我說一聲,,迪拉扎讓我領你去住的地方。
舒冬想起來剛剛給她打電話的人好像就叫迪拉扎,。
于是舒冬反問道:不去你家里住嗎,?
剛發(fā)完這句話舒冬就后悔了,想撤回的時候早已過了撤回時間,,半晌沒人回消息,,舒冬只能默默的打出一個字。
舒冬:哥,?
Erkin.:不行,。
見他態(tài)度堅決,舒冬心里不爽,。
開玩笑,,小時候他們住在一起,她說什么話他都依著,,現(xiàn)在她長大了他都“老”了,,反而還這么多事?
于是舒冬打字完全變了速,,和剛剛斟酌字句的狀態(tài)完全不一樣,,“哥,新地方太偏了,,認識的人又少,,我有點害怕,而且原來的地方我更熟悉,。不過你放心,,我這次帶了合租舍友,絕對沒問題,?!?p> 舒冬知道他性格強硬,,但又感覺自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搬出了救兵葉子,,再怎么著也能讓他松口吧。
結果過了許久,,對面依舊回了一句:不行。
就這么一句話,,把舒冬氣的按滅了屏幕,。
旁邊的葉子時刻關注著女神的動態(tài),她看著舒冬粉紅的臉頰立刻說道:“舒前輩,,你是不是熱了,?”隨后把自己那邊的窗戶開了一點小縫,“這樣能好點嗎,?”
“嗯,,我感覺好多了?!?p> 舒冬朝葉子笑了笑,,葉子被美顏暴擊的說不出話,愣愣把頭轉了回去,,心想,,她今天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而舒冬此時心里竟泛起一絲波瀾,,抬手摸了摸臉頰。
她臉紅了嗎,?
捫心自問,,其實舒冬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拒絕而生氣,相反,,她的心里還有一點害羞和開心,,因為這意外的聯(lián)絡,讓她與那個人有了短暫的交流,。
舒冬和迪拉扎發(fā)了個消息,,說她快到了,那頭的迪拉扎說一切都準備好了,,最后又問能不能請舒冬給他簽個名,,他女兒特別喜歡舒冬。
舒冬應下,,迪拉扎連連道謝,。
結束完這一切,,舒冬又安靜的偏過頭,看著窗外翻飛的景象,。
所有人都知道女明星舒冬曾在十歲那年走丟過,,十三歲被母親找回來,從此星途暢通,,未來光明,,可沒人知道,在走失的那三年里,,舒冬到底有著什么樣的過去,。
那年阿奇塔的冬天,北風呼嘯,,大雪紛飛,,她迷路在草原上,最后走到了一處馬廄處,,沒有門,,混合著各種馬排泄物的味道,渾渾噩噩的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雪已經(jīng)停了,,太陽已經(jīng)把雪融化的近乎于無,覆蓋在廣闊無垠的綠色草原上,,天空是純凈的藍,,白云籠罩遠山,那遠山仿佛雪山一般散發(fā)出圣潔的光,。
“艾爾肯,,這里有個俊娃娃!”
舒冬是被這聲音吵醒的,,彼時的她穿著新買的羽絨服,,衣服和臉上都沾滿了灰,頭發(fā)也炸成鳥窩,,她看著面前對她招手的男人,,眼中充滿了警惕與害怕。
塔拉特越看越覺得這孩子可愛,,他絞盡腦汁想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但常年風吹日曬留下的皸裂皮膚和滿臉的絡腮胡,讓他的和藹變成了滑稽,。
舒冬突然憋不住笑了,,眼中的戒備也少了許多,她的眼白偏藍色,,瞳孔淺褐色,,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樣子,,讓塔拉特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阿麗耶。
于是塔拉特不自覺的夾緊嗓音,,對舒冬說道:“乖娃娃,,我叫塔拉特,我是個好人,,”等舒冬牽住他的手,,他說道,“走,,我?guī)闳フ壹胰?。?p> 來到草地上,,一股新鮮空氣爭先恐后的卷入舒冬肺里,洗去了她昨日呆在馬廄的味道,。
塔拉特走到一處空地,,把手做成喇叭狀放在嘴邊,粗獷的聲音回蕩在阿奇塔縣的草原上,。
“艾爾肯,!這里有個俊娃娃!我沒帶馬和通訊設備,!你帶她過去找找家人,!”
于是遠處一個小點跑了過來。
逆著光,,舒冬看不清那人的臉,,等走的近了,她才看清那個被稱作艾爾肯的人,。
那人戴著褐色皮帽,,小麥色肌膚,身寬體長,,黑衣外套著一層皮毛外套,,衣服下的肌肉隱隱若現(xiàn),是那種自然野性的先天優(yōu)勢,。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阿奇塔的人種優(yōu)勢讓他的五官格外立體,同時五官排列的又多了些柔和,,使他看起來沒那么具有攻擊力,。高挺的鼻梁,殷紅的嘴唇,,脖子上帶著一串深綠色玉石,,耳朵上掛著兩顆綠色翡翠,。
更令人震撼的是他那時坐在馬上,左手握著韁繩有力駕馬,,而他的右臂上坐著一直鷹,,鷹眼直勾勾的盯著舒冬,沖過來時讓舒冬呼吸都不暢了幾秒,。
那畫面確實讓舒冬終身難忘,。
可艾爾肯看起來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他坐在馬上,,手臂輕輕一抬,,鷹就朝東飛走了,但他坐在馬背上睨著下面的樣子,,就像鷹一樣直勾勾的看著舒冬,。
塔拉特拍了一下馬屁股,警告艾爾肯,,“嘿,,別嚇著這小娃娃?!?p> 聞言艾爾肯挑了下眉,,擠出幾絲笑意,問道:“走丟了,?”
舒冬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她覺得艾爾肯在盯著她看,她不想認輸,,于是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艾爾肯只覺得舒冬的模樣很好笑,無端端的,,他想起之前養(yǎng)過的一只小土狗,,也是這樣傲嬌的表情,每次吃飯時都要先威脅的盯著他看,,呲牙咧嘴,,來來回回樂此不疲。
仔細想來,,那只小狗貌似是他殘酷人生中僅存的一點快樂,,那點慰藉足以讓他在痛苦時刻心存感激。
當人沉浸在回憶里,,那笑便是有幾絲真心在了,。
“你叫什么名字?”
舒冬雖然犟,,但她也會審時度勢,,她現(xiàn)在迫不得已有求于人,,面前這個男人看起來脾氣不太好,如果再沉默下去難免會惹出什么糟糕的后果,。
她還想著回家呢,。
于是在猶豫許久后她緩緩開了口,“舒冬,?!?p> 艾爾肯用眼神示意舒冬接著說,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好像能蠱惑小孩子們的心,,所以舒冬才會被吸引,才會輕易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開口說完第一句話,,后面的話自然而然就會流露出來。
“年齡,?”
“十歲,。”
塔拉特再次感嘆舒冬的年紀小,,阿麗耶也才十二歲,也不知道舒冬是怎么在寒風中走到馬廄的,,如果冬天的草原沒有這個小小的屋子,,塔拉特不敢想后面會發(fā)生什么。
或許艾爾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面色不虞,,神情也正色了許多。
“還記得你丟失的地方嗎,,你最后一次看見你父母是在哪里,。”
舒冬不理解,,問道:“你說的是我的媽媽和繼父嗎,?”
塔拉特和艾爾肯互相對視了一眼,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東西不言而喻,,畢竟“繼父”這個身份的出現(xiàn),,有些陰謀論會不自覺的出現(xiàn)在每個人的腦海里。
艾爾肯有點不耐煩,,他望著前方深吸了一口氣,,“真是麻煩的小孩?!?p> 說完撈起舒冬的胳膊,,一下把她拽了上來,。
艾爾肯使的力氣不小,他怕碰著舒冬,,畢竟是個小姑娘,,可放在身后又怕舒冬掉下去,于是把她放在身前,,中間隔了一堵墻的距離,。
“告訴我你在哪里走丟的,抓好韁繩,,害怕的話就叫我,。”
艾爾肯對孩子沒有太大耐心,,說完這幾句話他就揚起韁繩,,策馬疾馳。
艾爾肯騎馬很快,,想到旁邊還有個小孩兒,,他不自覺的放慢速度,盡管如此,,舒冬仍覺得這馬快到要飛起來一樣,,風吹的頭發(fā)在臉上噼里啪啦作響。
空氣中草原的清香與冬日雪花的冷冽混合在一起,,帶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清新感,,遠山如黛,浩瀚無垠,,北風呼嘯著掠過耳畔,,舒冬并不覺得多疼,反而有種久違的放松與暢快,。
舒冬開心的很,,她給艾爾肯指方位,艾爾肯就駕著馬跟她的手指左轉右轉,,馬兒靈活的穿梭在冬日雪原中,,好生肆意,直到舒冬察覺到艾爾肯的項鏈打到了她的頭,,她才不滿的出聲說道:“你的項鏈打到我了,,好幾下?!?p> “忍著,。”
“疼?!?p> “疼也忍著,。”
艾爾肯的嗓音沒有什么溫度,,舒冬只能把一只手放在后面護住腦袋,,等艾爾肯注意到她這個動作時,舒冬的手背已經(jīng)磕上一層紅印,。
他皺了皺眉,,最后還是把項鏈拽了下來。
冬天的阿奇塔縣是草木香夾雜著雪的新鮮,,迎面而來冷冽的風,,手中握著的一抔氣流,還有碎碎的塵土浮在波紋中,,吹散了艾爾肯的疏離,,一切的一切,構成了舒冬的第一記憶,。
舒冬張開雙臂,,她聽見了耳邊叮鈴當啷的碰撞聲,伸手去夠才發(fā)現(xiàn)艾爾肯丟下的那條項鏈,,原來正被他放在帽子里,。
舒冬把零散的珠子拿到手里,問艾爾肯:“這東西很貴嗎,?”
艾爾肯輕笑了一聲,,“反正不便宜?!?p> “我以后會把這個還給你的?!?p> 聽完舒冬的話,,艾爾肯再笑時嗓音不如剛剛冷淡,舒冬知道他這次是真的開心,,于是她也感覺好了一些,。
“你知道的,阿奇塔有很多玉石,,我也有很多玉石,,不需要你來還?!?p> 舒冬卻回答:“這不一樣,。”
“哥哥?!?p> 艾爾肯聽完她叫的這句話,,便開始沉默起來,直到許久許久,,她才聽到一聲淺淺的“嗯,。”
那時的舒冬不理解為什么艾爾肯反應這么奇怪,,在她眼里尊稱長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就像剛剛,其實她也可以叫塔拉特一聲叔叔,。
后來她才知道原因,。
原來艾爾肯是個孤兒,十歲父母意外離世,,他這片雪原上獨自一人呆了八年,。
舒冬只記得那天天很藍,阿奇塔的草原上空無一人,,舒冬坐在馬上,,耳邊母親和繼父的手機已經(jīng)變成了空號,而她,,也被徹底丟棄在這片草原,。
是艾爾肯撫養(yǎng)了舒冬整整三年,直到十三歲,,舒冬的媽媽改嫁,,嫁給了一個億萬富翁,她才又回來找舒冬,。
舒冬面對那個哭的涕泗橫流的女人已經(jīng)麻木不仁,,臨走時,她只深深地看了一眼艾爾肯,。
從此以后,,兩人徹底失去了聯(lián)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