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煎何太急
同是冤大頭,,相煎何太急,。
翩翩覺得自己跟這位仕途不幸的榜眼郎親近了幾分,八年的幽禁時光,,她極想有個能說說話的,,她不挑,逮著哪個是哪個,。
“柯兄,,我下去跟你說話!”
柯士朗不愿搭理她,,扭頭就走,,翩翩與世隔絕多年,甭談有什么眼色,,從樹上跳下來后,,便幾步追上去。
“柯兄,,我們要去哪兒,?從哪處開始巡察?你告訴我,,我們一起去?。 ?p> 柯士朗木著一張臉,,一個眼風都稀得給她,,被翩翩纏得煩了,便冷言道:
“何必了,?上一回暗訪采花賊,,你香車寶馬躺坐半月,每日好酒好肉,,不照樣能官升五品,,緋袍加身嗎?”
翩翩一頓,,大眼瞪圓了,,呆呆地眨了眨。
柯士朗一看她這樣就來氣,。
白熙總是如此,,每次一接到差事,辛苦奔波求索都是他們這些同僚,而每每到了最后,,功勞簿上白熙都是頭一名,,同僚們不滿宣泄,白熙便會這么拿眼看他們,,仿佛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無辜至極。
他柯士朗自問讀書考功名是為百姓,、為天下謀福祉,,功名利祿他并未十分掛懷,可屢屢被這么個小人惡心,,他再與世無爭也沒這好脾氣了,。
“哼!”
柯士朗甩下她就走,。
翩翩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
柯士朗是榜眼出身,,因為品格無瑕,,一身正氣,被當年的主考官看中,,收進了御史臺,,從八品官做起,歷練了兩年,,本來就要升遷了,,這時候從天而降一個掃把星,把大好前程攪得七零八落,。因白熙身后有皇帝撐腰,,柯士朗又是寒門子弟,上峰再愛惜人才,,也是無可奈何,。
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小的時候,,每次與姐姐交換,,翩翩都覺得周圍的人對自己不太喜歡,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墻,,彼時她還以為是自己半月不見人生疏了的緣故,,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了:
白熙這狗東西,就沒干好事,!
翩翩觍著臉要跟上去,,那陰魂不散的茅興就飄過來了:
“小侯爺,,去哪兒啊,?”
茅興肥膩膩的臉出現(xiàn)在了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周放也立在一旁,,相抱的雙臂間插著一把重劍,,雙肩肌肉虬結,,一拳像能打死一頭牛,。
而白煕的小廝六順躲在他們身后,盯著白煕,,臉上氣鼓鼓的,。
柯士朗官職低微,沒進過幾次宮,,并不認識他們,,看著這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人,皺了皺眉,。
而茅興自也沒有跟他解釋的必要,,徑直走到了翩翩跟前,道:“小侯爺身子未愈,,怎么出來走動了,?”
柯士朗聽到他略顯陰柔的嗓音便明白過來,心中冷笑,,看著翩翩的雙眼更添了兩分鄙夷,。
翩翩臉不紅心不跳,胸膛挺起來:“本侯到此,,是有公務在身的,,必得以身作則,只要還有一口氣,,本侯爬也要爬到河監(jiān)去,!再不能像從前那個白煕一樣厚顏無恥、豬狗不如了,!”
茅興臉皮抽搐,,惡狠狠地瞪著她,柯士朗倒是驚異地看了她一眼,。
破天荒了,,白熙居然自己罵自己了?
翩翩沖柯士朗齜牙一笑,,然后拽住了柯士朗的手:“走走走,,我們趕緊去,!”
柯士朗即刻就拂開了她的手,然后看了茅興一眼,。
茅興嘴角掛著一抹冷笑:“好啊,,那就去看看吧?!?p> 說著便命人傳馬車,,卻是給自己坐的,順帶要把翩翩捎上,,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
翩翩不想乘車,可茅興冷目盯著她,,顯然不是要她選擇的意思,,她昂著腦袋,大聲道:“茅公公,,你錯了,!”
茅興有些不耐:“錯什么了?”
翩翩道:“天子腳下,,誰會把做壞事擺在明面上,?多的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河道關系民生大事,,我們奉旨巡察,,若如此扯旗放炮、大搖大擺,,那等子暗夜行事的惡狼早就披上羊皮了,,這還查什么?我說得對不對,,柯兄,?”
白熙一向深得帝寵,柯士朗不知道他為何跟宮里的太監(jiān)會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和諧,,難道這位公公乃是正直之人,,雖然奉旨跟在白熙身邊,卻看不上白熙平素為人,,因而言行擠兌,?
也只有這種可能了。
盡管在對白熙的觀感上,,柯士朗與這位茅公公是一樣的,,但他非勢利之人,,就事論事道:“的確如此,公公海涵,,乘車行事的確排場過大,,況公公氣度不凡,惹人矚目,,恐打草驚蛇,。”
翩翩瞪大了眼看他,。
小伙子長得浩然正氣,、寧折不彎,沒想也如此圓滑,,這么個滿臉疙瘩的癩蛤蟆,,他是怎么夸得出口的,?
她腹誹著,,茅興卻是眉目舒展,只仍是寸步不讓:“你有公務,,難道咱家就沒有,?嗯?”
柯士朗垂下眼不說話,,所有鋒芒頃刻斂盡,,翩翩卻不愿就范,立刻走上前去,,一把把茅興拉住,,拽到了一旁。
“放肆,!你做什么,!”
茅興對她的無禮惱得厲害。
翩翩同樣回以皺眉肅容,,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茅公公,你是忠于君上嗎,?”
茅興冷道:“你什么意思,?”
“你既忠心,為何對圣上清名坐視不理,?外人說圣上愛寵臣子是一回事,,不過一點風流名聲,你可以不在意,,可圣上縱容寵臣玩忽職守,,冒領功勞,,白熙名聲不好,圣上名聲難道就好聽了,?白熙不在,,何不讓我跟著同僚去做一做?橫豎吃苦受累的是我,,名聲卻是白熙和圣上的,,你難道不樂見其成?”
茅興一頓,,瞇著眼打量她:“臭丫頭,,你沒給咱家玩心眼子吧?”
翩翩翻了個白眼:“我與世隔絕八年,,想騎馬透透氣還不行了,。你們非要黏著我,那毒豈不是白下了,?”
她懶得跟他說話,,自己走到馬廄里挑馬。
茅興撣了撣衣袖,,沒有再說什么,。周放問:“公公不阻止?”
茅興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還能翻出咱家手掌心不成,?隨她去,只要不妨害到萬歲爺跟白小侯爺,,管她死活,。你——”
六順突然被點到,立馬站直了,。
“跟緊一點,,翩翩小姐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都給咱家牢牢記住,,晚上來稟明咱家,。”
“啊……是,!”
六順蒙頭跟了過去,。
翩翩高高興興地挑了匹馬,一踩馬鐙翻了上去
——然后就從另一側掉了下來,,屁股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