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摸到金子了能不開心嗎?
林府的匾額小而窄,,鎏金的‘林府’二字早已斑駁,馬車走近了才瞧見,,連蹲在門口的石獅子都比別人家的小一圈,。
怎么看都不是多么大富大貴的人家。
葉歡卻知道,,這是江南首富林家的府邸,。
林家老夫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丈夫是上門女婿,,本來想趁著老丈人去世侵吞林家家產(chǎn),。
林老夫人一不做二不休,買通了老家伙在青樓的老相好,,灌醉了酒,回家的路上掉河溝里淹死了,。
那條經(jīng)常走的路,,也許是當(dāng)晚喝得太醉,至于是自己掉下去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黑燈瞎火,沒人瞧見,。
不過林夫人宅心仁厚,,安葬了丈夫,甚至給了丈夫在青樓的老相好一大筆錢,,讓其贖身,,回了老家買地置宅。
林夫人一個女人操持林家這么大的生意,,撫養(yǎng)女兒,,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早有兩三小廝在門口候著,見馬車停下,,丫鬟扶著林小姐下馬車,。
慕風(fēng)也跳下了馬車,扶著紅藥下車,。
“感謝二位相助,,天色已晚,不如暫住我家,,明日再做安排,。”
紅藥看了一眼慕風(fēng),。
原著中男主是在這得了一大筆錢,,不然后面都沒錢住客棧,怎么相遇女主去,。
慕風(fēng)看了天色,,太陽已完全沉下,馬上就天黑了,。
“也好,。”
一行人進(jìn)了門,,紅藥抬腳跨過門檻時,,嗅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是昨日慕風(fēng)斬殺山賊時,濺在衣擺未干的鐵銹味,。
穿過院落,,才曉得里面別有洞天。
光花園里各季開的花都不是一般的品種,,四季都是姹紫嫣紅,。
屋檐門廊精雕細(xì)琢卻不見色彩華貴。
*
穿著并不算華貴的婦人眉眼凌厲坐在大堂,,正在看摩挲著賬本邊角的磨損,,心里卻突突的有些不安。
握著一直藏在袖間,,表哥當(dāng)年贈給她防身的匕首,,心才稍微安定些。
“娘,!”
林小姐突逢那般驚心動魄的遭遇,,一路上強(qiáng)忍的情緒,在看到母親的那一刻沒繃住大哭了起來,。
母親不明白早上女兒出門去寺里拜佛,,怎么出去一趟受了這么大的委屈,。
但并未立刻責(zé)問女兒,而是輕拍著她的背,,讓她哭完,。
林小姐哭完后,邊抹眼淚邊講述了在路途遇上的事,。
“那恩人在哪,?我們可得好好感謝人家?!?p> 林夫人也聽得驚心動魄,,若是沒有俠士相助,只怕自己唯一的女兒兇多吉少,。
“我已安排恩人用膳,。”
林小姐從小在母親的教導(dǎo)下禮數(shù)周到,,聰慧機(jī)敏,。
*
飽嗝聲在雕梁畫棟間回響,紅藥慌忙捂住嘴,。
她瞥見慕風(fēng)唇角壓不住的笑意,,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癱進(jìn)椅背。
綢緞椅面的柔軟,,讓她想起現(xiàn)代咖啡廳的布藝沙發(fā)——都是讓人松懈的溫柔陷阱,。
桌上的碗盤中還剩些食物的殘渣,這是這么些天唯一吃飽的一頓了,。
現(xiàn)代社會輕而易舉的事,,在這兒真不容易滿足。
“兩位貴客,,夫人有請,。”
紅藥立刻坐了起來,,剛剛哪有半點(diǎn)冷酷女殺手的形象。
小廝畢恭畢敬帶著倆人到了大堂,。
林夫人眼中血絲還未消散,,畢竟馳騁商業(yè)數(shù)年,很快又恢復(fù)了模樣,,端坐在大堂,。
見人來并未起身,而是出言感謝兩位小年輕,。
“多謝二位相助,,這些二位請收下,。”
小廝端著一木案,,掀開上面的紅布,,二十錠金子,金光閃閃的差點(diǎn)把紅藥眼閃瞎,。
按照這里的購買力來算,,起碼兩百來萬。
“多謝夫人厚意,,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慕風(fēng)一派正氣凜然的模樣,。
紅藥挑了挑眉,,這小子挺會裝哈。
“此等謝禮萬萬不可收,,還請夫人收回,。”
說完還將紅布蓋了回去,。
?。??,?
紅藥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人,不是,,原著中慕風(fēng)沒推辭就收了呀,。
收了后,就留給了紅藥讓她自己哪涼快哪呆著去,。
后面是紅藥背著金子追上他的,。
你現(xiàn)在不收,這里去威武山莊兩個月腳程,,中間可能還有變故,,你討飯過去嗎?
“既然少俠不肯收,,我便......”
紅藥在一旁快要急死了,。
“姑娘是否有話要說?”林夫人敏銳地察覺到,,旁邊的姑娘一臉焦急的模樣,。
之前讓小廝打聽這倆人什么背景,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林夫人啟稟,,我家公子不知柴米油鹽貴,,家中突逢變故,需跋山涉水去投奔親戚,,路途遙遠(yuǎn),,只恐.....”
“既然如此,姑娘便幫著收下吧,?!?p> 林夫人揮了揮手,小廝將木案拿到紅藥面前,。
接過那二十錠金子,,紅藥心里樂開了。
慕風(fēng)一臉無奈地微笑,,拱手行禮,,“多謝老夫人?!?p> “謝謝謝謝,。”
紅藥接過沉甸甸的木安時,,指腹在紅布下輕蹭金錠,。這是她穿越以來首次接觸到真金,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慕風(fēng)單人面對那么多冰冷刀鋒時的危險,。
少年正襟危坐的側(cè)影落入余光中,,她忽然覺得這金子燙手。
紅藥端著木案給林夫人鞠了一躬,。
鞠完躬才想起來自己的人設(shè),,一會兒再裝裝還有可能挽回嗎?
“公子家中遭何劫難,?”
“仇人追殺,。”
“這......”
林夫人本來還想雇這少俠做看家護(hù)院之使,,有妻妾在身邊定能穩(wěn)定下來,,不成想是這般家世。
“夫人莫怕,,我二人借宿一宿自會離去,。”
慕風(fēng)直來直往,,從不叫人為難,。
紅藥可沒心思管倆人的對話,,看著木案上的紅布,,想掀開好好摸摸金子,,又不好意思此刻這么做。
“可否問公子家中長輩是誰,?怎會被仇人追殺,?”
林夫人也是怕惹禍上身,想多些防范,。
“家父慕古,,家母蘇如月?!?p> 林夫人起身,,“可是曾經(jīng)的武林盟主一家?”
“正是,,仇婆婆告訴我,,我的父親是被帶著鬼面具之人所殺,母親抱著年幼的我逃跑,,也不幸喪生,,幸得伊叔叔救護(hù)。
只是撫養(yǎng)我長大的仇婆婆也在不久前,,被人所害,。”
茶香在紫檀案上氤氳,,林夫人執(zhí)起越窯青瓷茶杯,,茶杯與茶托的摩擦聲似刀刮骨。
“慕公子可識得此物,?”
她突然將茶拖推向慕風(fēng),,瓷底赫然刻著一個“慕”字。
少年接物的手指微蜷——這個下意識的防御姿態(tài),,與他父親接暗器時的反應(yīng)如出一轍,。
紅藥垂眸剝著瓜子,耳廓卻微微顫動,。
她聽見林夫人斟茶時壺嘴的輕顫,,那是老江湖試探獵物時的破綻。
“家父舊物甚多,,晚輩……”慕風(fēng)抿唇話音未落,。林夫人突然揚(yáng)袖。
一柄鑲嵌鴿血石的匕首釘入他手邊桌案,,刀柄纏著褪色紅神,,正是慕夫人幫忙去寺廟求的。
慕風(fēng)瞳孔驟縮。他記得仇婆婆說過,,母親正是握著這柄匕首咽的氣,。
“現(xiàn)在認(rèn)得嗎?”林夫人指節(jié)叩擊案面,,每一聲都像在在敲打他繃緊的神經(jīng),。
紅藥指尖的瓜子殼裂成兩半,她看見少年喉結(jié)滾動如困獸,。
“姑母,。”慕風(fēng)突然改口,,握住匕首的掌心滲出血珠,,“這把刀該飲仇人的血,不該對著自家人,?!?p> 窗外竹影婆娑,漏進(jìn)的日光割裂著死寂,。
林夫人突然輕笑,,眼尾皺紋里藏著的淚光一閃而逝:“不愧是慕家的種,連說謊時的嘴唇抿著的動作與你父親一模一樣,?!?p> 紅藥悄悄將剝好的瓜子仁推過去,慕風(fēng)接過時觸到她冰涼的指尖
這個總愛裝傻充愣的姑娘,,此刻眼底的清明讓他心驚,。
“孩子你住在林家,想住多久住多久,。若那鬼面人還敢來犯,,我就是散盡林家的家產(chǎn)也要護(hù)你周全?!?p> “您不必如此,。”
“我與你父算表親,,昔日林家生意做得好,,有不少仇家眼紅。
若不是表哥帶著表嫂救了我們?nèi)?,只怕我早已命喪黃泉,,哪還有今日的日子過?!?p> 紅藥實(shí)在沒忍住,,用袖口遮蓋著掀開紅布,,摸了一下金子,感覺真好,,涼涼的,,金光照亮她眼底狡黠的雀躍。
這神情轉(zhuǎn)瞬即逝,,卻被慕風(fēng)盡收眼底。
少年握拳輕咳,,她立刻端出冷艷模樣,,仿佛方才偷摸金子的另有其人。